「我一直在此處坐著,並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華處世垂下了眼眸,叫人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
「是嗎,那難不成還真的是我看錯了不成?」江琉玉皺著眉頭喃喃了兩句,原本還以為自己終於能夠幫到蘇景夜的忙了,沒想到卻只是個意外。
「算了,今日能夠碰見華大夫也算是有緣,只是我這次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也該回去了,等下次有機會的話,我再請華大夫喝茶。」
「王妃實在是客氣了,在下怎麼擔當的起。」聞言,其實華處世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但他忽然腦子裡想起了一個問題,便又開口叫住了江琉玉。
「對了,在下倒是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王妃,不知道王妃是否方便告知?」
江琉玉才剛轉過了身,就聽到他這句話,便又回過來了頭。小雲站在她的身後,看著華處世三番兩次的擋在江琉玉的面前,自然是心中不悅。
但江琉玉眨了眨眼睛,現在他確實是個好大夫,又幫過自己數次,便欣然同意了。「好吧,那咱們過來這邊坐著說話。」
江琉玉做了個請的動作,華處世點頭回禮,二人便就近在剛剛發現可疑人物的茶攤上坐下。小雲就算有些不樂意,但還是給華處世也叫了碗茶過來。
「有什麼問題你就說吧,可是有什麼想要的珍貴藥材要拿去救人?」江琉玉剛才在茶樓上吃的面有些咸了,此刻正好借著這碗清茶解渴。
茶攤想要多得些利潤,那大鍋裡面熬煮的茶葉必然放不了多少,且一一鍋通常能用上一天,但這樣的茶水雖然寡淡無味,用來解渴卻是極好。
江琉玉在包靜書和商山客那裡品嘗過了不少揮發近極致味道的香茶,像這樣草率的茶水,她還真是有些久違,如今一嘗,竟然還有種懷念的意味。
「與這些都無關係,在下是想請問前些日子裡,煙柳巷可是出了什麼事情嗎?為何這些天戒備森嚴,差點不許外人進入了。」
華處世但笑著否定,而後看著江琉玉對如此平庸甚至品質極低的茶水都能這樣的回味無窮,不禁也勾起了他些許興趣,端起來一嘗,那淡淡的陳年茶葉味道苦澀的他幾乎想吐出來。
如此的茶水,還不如直接喝那山間未做任何處理的泉水來的清甜。
「煙、煙柳巷?」江琉玉喝茶的動作一頓,而後看向華處世的眼神中帶有一絲懷疑以及其他令人難以言喻的情緒。
華處世沒能等到她的回答,一抬眼就瞧見了她這樣的表情,面上一怔,卻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擺手。
「王妃誤會了,醫者仁心,那煙柳巷中也有在下的幾個病人,並不是在下喜歡去那種地方。今日會有此一問,也是因為裡面還有好些人的病情未曾痊癒,在下實在擔心。」
「原來是這樣,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請華大夫見諒。」江琉玉臉上一郝,端著茶碗敬過去,權當是賠罪,華處世無奈的以相同動作碰了一下還禮。
「只是華大夫,你怎麼就知道我會對此事有所了解呢?」江琉玉放下茶碗,隨口一問就讓華處世的心上一驚,還以為自己有所暴露。
「聽到巷子裡面的人說,之前好似看到了王爺的身影,在下也是找不到旁人細問,想著王妃或許能知道些許內情,便想著過來碰碰運氣,自然了,王妃若是不清楚也無傷大雅。」
「原來是這樣,那你的運氣還是真不錯,我確實知道。」江琉玉猛地一點頭,就像是要把當時的事情講出來,小雲卻一把拉住了她,並微微搖了搖頭。
「沒事,這也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事情,只要華大夫別出去告訴旁人就是了。」江琉玉如此說,華處世便立刻表示答應,「王妃放心,在下必當守口如瓶。」
話音落地,江琉玉便神秘兮兮的埋低了身子,聲音也特意放的低沉了些,華處世心裡緊張,也湊過去仔細細聽,卻聽到了自己意料之外的答案。
「其實就是在巷子裡發現了一個死人,換作別的地方,哪天不得死幾個人,本來不會如此緊張的,只是那人恰恰好是朝廷官員,所以查的仔細了些。」
死人之事有什麼稀奇,華處世本意是想來打聽一下商山客的情況。當時他輕信了李文松的話,差點把商山客推入了火坑,為此她一直心有歉疚。
只是因為身份的問題,華處世不得隨意暴露。至於商山客身邊的情況,他也有所了解,一個靠不住的父親,心懷不軌的未婚夫,以及孽緣深重的青梅竹馬。
商山客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便只有以前的竹馬孔侑,只是孔侑現任禮部尚書之後,二人身份懸殊,再加上孔商兩家原本就鬧得不快,華處世便不由得替商山客擔心起了她的歸去問題。
如此命途坎坷的女子,卻偏偏要插入到這樣的事情之中,華處世那般好的心性,要他把人救出來之後便完全放心,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不是說趙大著是再去了煙柳巷之後才發現有人死掉的嗎,不然也用不著叫人在各處搜尋了。」
「華大夫你知道的,還挺細緻的。」江琉玉一愣,沒想到他真正想問的是另一件事。「你猜的到也沒錯,在那之前還有另外一個案子發生。」
聽到此處,小雲已經有些蒙了,她並不明白華處世究竟問得這麼細緻是為何。一個平民百姓的醫生,商山客的事情又是牽扯的朝廷大官,他知道了又有什麼用?
「這個事情告訴你也沒關係,正好我心裡想起來就憋著氣,想要找人發泄一下呢。」江琉玉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右手握成拳頭輕輕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膝蓋。
華處世看著他這麼義憤填膺的樣子,倒是能夠有所理解,就是胸口對比難免有些歉意。
「當時我們是在解決孔大人和商家以前的婚約問題,他們兩家人都重面子,誰都不肯低頭,這件事情本來就陷入了僵局。」
江琉玉又憤憤地捶了一下,只是這回打在了桌子邊上,那堅硬的木頭桌子立刻打的她手背生疼,白嫩的小手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了紅。
小雲心下無奈,只得把她的手拿過來沾了點茶水,以降低些溫度。
「但是你後來不知道,就是那兵部尚書李文松他也橫插一腳,做的事那叫一個噁心。」
「王妃慎言,這話怕是也不好亂說的吧?」華處世雖然知道李文松做的不少錯事,但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義父被人這般的編排,他總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有什麼關係,是我說的,又不能代表什麼。」江琉玉滿不在乎的一揚手。
「你知道那裡大人為了能叫孔大人幫他的忙,竟然不惜把商家小姐綁架到煙柳巷,一個清白人家的好姑娘被送到那種地方,就是最後能得了性命,這傳出去的名聲不也就是毀了嗎?你說我能不氣憤嗎?」
「說的也是,」華處世無比惆悵地把右手放在茶碗上輕輕的撫摸著。「那後來呢?商家小姐可平安無事了?」
「自然是無事,不然孔大人怕是拼了命也要把李文松給告上大殿。」江琉玉甩了甩她右手上的水珠,幾滴茶水飛出去,差點就砸在了小雲的臉上。
「要說現在的話,倒也還好,孔大人把商姑娘接過去了,商家老爺子雖然給李文松的人嚇得不輕,但好在也撿回了一條命,估計等他們兩家徹底解開了心結之後,這事也就結束了。」
「若是如此,那還真的算得上是老天有眼。」華處世心下稍稍放心,就是方才聽著江琉玉說起李文鬆綁架的目的,還有些回不過勁來。
難道他不是因為派了自己跟蹤過去,得知了商小姐與孔侑的關係後,才臨時起意的嗎?
「這怎麼什麼都能歸結得到老天的頭上,要不是王爺和幾位大人一起幫忙,商小姐就更慘了。」江琉玉不滿華處世的說法,立刻變得義憤填膺起來。
「這好人只能費盡心思,苟延殘喘,壞人做了那樣多的惡事卻可以逍遙法外,算得上什麼老天有眼。」
「有一件事我也不怕告訴你,李文松為什麼這麼費盡心思的要對付孔大人,不就是看中了他要設計虎符嗎?虎符有什麼作用,想必天下的人都心知肚明,那幾位大人是當局者迷,不明白緣由,可我這個旁觀者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費了那麼長的時間籌備,又明目張胆地打虎符的主意,李文松他現在可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能夠看破他的野心。」
江琉玉思緒萬千的感慨一句,也是可惜自己現在的身份特殊,哪怕是把猜測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更何況只憑自己一人,也根本鬥不過城府極深的李文松,最後反而可能因此害了身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