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絕口不提

  「會鬧到這裡來的,除了燒殺搶掠其中一個,難不成普通的什麼衝突糾紛,我們還用得著費那麼大功夫,幾個人一起來商量嗎?」

  剛才蘇景夜還想著把話說的簡單一些,好叫彩球不要那麼害怕,誰想到趙銘一口氣就把真實的情況講了出來,將堂上剩下兩個人都給驚得無話可說。

  「殺、人?」彩球張大嘴巴,一雙眼睛瞪的溜圓,一字一頓的難得吐出兩個字,可以看的出她現在的情緒十分激動,只是瞧不出究竟是害怕還是忌憚。

  「嗯,確實如此。」蘇景夜在心裡幽幽的嘆了口氣,既然木已成舟,那麼也沒有什麼好隱藏的,且他看彩球的反應實在十分稀奇。

  普通人聽到這種事情,最多就是小小的驚訝一下,只要和自己扯不上關係,他們也不會有太多的擔心,然而可能饒有興致的過來打聽。

  而彩球的反應用尋常人的方式解釋就完全相反,不僅持續的時間之長,就好像他才是那個動手的人,而且還在趙銘講清楚了情況之後,同時對審訊室里的三個人都報有了防備。

  如此看來,要麼彩球也是殺害楊中平的兇手之一,要麼就是和兇手之間的關係匪淺。

  「我再問你,那個程思凡,也就是輕妝的相公,叫做什麼?」趙銘在紙上勾勾畫畫,完全未曾意識到自己之前究竟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花名,宜林。」彩球再度低下了頭,那雙眼睛眸光閃爍,透露出她現在的思緒也十分的不冷靜。

  「嗯。」趙銘拿著筆,還打算聽彩球主動後面的東西一併交代出來,誰想她直接閉上了嘴巴,再不發言。

  「真名呢,他們二人這樣的關係維持了多久?還有他們兩個現在在何處?你要是可以一一的主動和我們交代清楚,那你也可以輕鬆一下,也省的我們揪著你不放。」

  再怎麼說調查到現在,彩球是唯一落網的小魚,就算線索不多,趙銘也只能在他身上作肺穴功夫,以期望找出些蛛絲馬跡,方便蘇景夜和石正直二人幫忙。

  「我、我不知道。」很可惜,想像的雖然完美,但是現實無比殘酷。彩球就像是下定了決心,關於便於調查的事情隻字不提。

  不管殺的人是誰,以及殺人的最後兇手究竟是不是宜林,彩球也想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為他們多爭取躲避的時間。

  「你們都是一個戲班子住在一處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就算你和他們關係不好,難不成幫主也也不會來問嗎,你就這麼篤定,一個字都沒聽到,還是根本不想和本官說。」

  趙銘皺著眉頭,彩球的不配合讓他很是為難,他一手拍在桌子上,脾氣也越說越暴躁,漸漸收不住,猛的站了起來。

  「你說話這麼支支吾吾的,難不成你也是協助他們作案的幫手之一嗎?本官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把他們二人當天的情況說清楚就沒事,不然本官就要治你的罪了。」

  「趙大人,你先冷靜一下。」頭一回看到辦案時有人脾氣比自己還要暴躁,石正直這次倒是顯得冷靜了不少,或許也是因為這個案子並不是由自己負責的,也少了不少壓力。

  這邊石正直仕途安撫下逐漸急躁的趙銘,蘇景夜則豎起了左手在自己的下巴上摩挲了兩下,轉念一想,居然答應了。

  「無礙,趙大人的也有道理。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可能是嫌疑人,更何況當日的事情只和虎跑戲班有牽扯,自然戲班子裡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可是應該也用不著這麼草率地就決定行刑吧。」石正直「嘖」了一聲,對於蘇景夜的話不置可否。

  在石正直的印象中,查案遇到不配合的人,通常都會用些刑罰伺候,才會如此理解趙銘口中的「治罪」二字,而趙銘的本意實際上就是隨便安個罪名嚇唬一下彩球而已。

  而今偏偏是石正直自己提出來的,趙銘也正好順勢而下。「你可聽見了沒有,再不老實說話,本官衙門裡這麼多的刑具,可不是放在那裡做擺設的。」

  京城衙門裡的刑具,通常也就是些普通的板子,棍子,鞭子,稍微厲害一些的,幾乎從來沒用過,都收在大牢房間的最裡頭。

  只有在面對窮凶極惡且毫無悔改之意的匪徒時,才會動用那幾種酷刑。不過可惜的是能送到衙門裡來的人,通常也翻不起什麼波浪,叫這些刑具也根本無用武之地,現在恐怕都已經升起了一層厚厚的鐵鏽。

  趙銘翻著眼睛想了一會兒,本打算說出幾種酷刑的模樣和用法來嚇唬一下彩球,誰想到過了這麼長時間沒用過,他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

  思前想後過了好一陣,趙銘索性放棄,又虛張聲勢的一拍桌子吼道,「你知道本官對付那些自以為可以一句話不說的犯人,究竟是用的什麼法子嗎,那麼厚重的板子,老虎凳加上辣椒水,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沒有他不招的,你確定要試試嗎?」

  老虎凳和板子結合,也虧得他想得出來。就算真有這麼個打算,只怕也難以實施,板子完全找不到地方可打。

  聞言,蘇景夜很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石正直清咳一聲提醒,卻也沒有起到半分的作用。

  至於下面一開始還膽戰心驚的彩球,現在就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聽到刑罰二字都沒有半點發怵,反而有一股凜然正氣於心,奮力地挺直了胸膛。

  彩球從外邊闖蕩過來,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她十分清楚那所謂的老虎凳究竟是何種滋味,畢竟以前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老班主為了讓戲班子裡的人聽話,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現在再拿同樣的法子來恐嚇她,已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效用。

  「本官已經告訴你了,這可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你再不開口,本官就真的叫人把你帶下去了。」

  趙銘沒有理會坐在他旁邊二人的好意提醒,接二連三的問話,讓他一開始可營造起來的氣勢,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跪在下面的彩球不僅沒有半點的害怕,反而嘲諷似的勾起了一抹冷笑。這抹笑容徹底的激怒了趙銘,趙銘狠狠的咬著後槽牙,大喊一聲,「來人。」

  「趙大人你,」石正直還沒來得及說完,趙銘便打斷了,「石大人不必為她求情,像她這種刁民就應當好好的教訓一下,否則怎麼知道天高地厚。」

  「去、去。」說罷,趙銘像是趕雞一樣,對著下面趕過來的衙役和彩球隨意的揮了揮手。衙役們應聲拖著人就帶著冷笑的彩球,離開了審訊室。

  「本官倒並不意在求情,只想問問趙大人,你打算用何種懲罰方式對付她。如今現在再怎麼說,彩球也只是個嫌疑人,又是個姑娘家,還是不要做的太過火的好。」

  被半當中打斷的石正直沒有絲毫的窘迫,反而十分自在的將他的話講全了出來,最後卻收穫了趙銘一臉不自在且僵硬的表情。

  「過分應當還不至於。」趙銘心虛的抓了抓自己的下巴,蘇景夜則在一邊笑著,「石大人手下的案子從來也用不著刑罰,只要交到刑部去,自然什麼都會交代。」

  「而至於趙大人這邊,現在還能拿得出手的,估計就剩衙差們手上的那幾條棍子了吧。」

  「下官慚愧。」趙銘尷尬的笑了兩下,身為父母官,卻連幾件刑具都不能保存的完好,講出去豈不是會一笑大方。

  「不必,這從側面不恰恰說明了趙大人的管理有方,京城從無亂象發生嗎?」蘇景夜只是客套一下,卻不想趙銘反而當真了。「說的也是,還是王爺有眼光。」

  趙銘肯定的點了點頭,蘇景夜便和石正直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絲絲無奈。

  答應趙銘用刑的,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蘇景夜想著彩球雖然身為老旦,有些角色確實也是會需要有幾手功夫的,用此法也好看看她的身體素質如何。

  而且彩球現在僅僅為了一個殺人案件的名頭,就對程思凡他們這般維護,如果這個案子真的也和她牽扯上了關係,那麼她答應幫忙殺人,或者幫著尋找逃脫路線的可能也極大。

  簡單來說,要是能從彩球嘴裡直接撬出來程思凡他們的藏身之地,豈不是省去了中間尋找的一大段時間。

  蘇景夜如此想著,便連同另外兩個人一同在大廳里等後,只是等了一天,負責抽打責罵審問的衙役都疲累了,她仍舊是一個字都未提及。

  生生地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衙差們把深受重傷的彩球關進牢房。蘇景夜則看著時候不早了,約定另外兩個人第二日再說。

  次日清晨,蘇景夜想起彩球那塊硬骨頭都覺得頭疼,他正敲著頭走進衙門大堂,卻看到了上面坐著一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