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話說回來了,包靜書雖然有過心理準備,但當聽說了此事和自己預想當中最差的情況無甚所出之後,難免還是會有些被嚇著。
畢竟現在她心裡想著的都是如何幫自家平反昭雪,並未打算在未完成之前,就先牽扯進這麼多雜事。
不過即使如此,包靜書也是能分的清輕重緩急的,只在心裡小小的嘆了一句,便一同起身,隨江琉玉她們過去。
「行吧,就是不知道咱們應當怎麼過去?」包靜書長長的呼了口氣,面上的表情瞧著很有些無奈的意味。
「這個才是你最不用擔心的問題,既然我有心要請你過去幫忙,怎麼會叫你在這些小事上面操心呢。你放心,趙大人和他手下的人一直在旁邊守著呢。」
江琉玉自得的笑笑,又將邊上的情況打量過一遍,才湊到包靜書的耳邊小聲交流。「咱們就坐衙門裡的車過去,今天一天也正好有衙門管飯。未曾犯事卻能嘗嘗衙門裡的飯菜,你是不是也覺得很有意思?」
由於自家夫君是御史台的頭頭,向繁花在自己做飯失誤時,常常會借著探望夫君的名頭來御史台蹭飯,此事人盡皆知,因此她對朝廷里的飯菜滋味也算是深有研究。
現下耳邊雖然聽到江琉玉這一句調侃的話,向繁花卻並未做出什麼回應,只是自得且傲嬌的輕哼了一聲。
「並沒有。」包靜書一臉難看的說著五官,很不能理解江琉玉為何能對這種無聊的事也抱有一種興奮的態度。
從茶館裡出來後,往前走過了兩個房屋間距,江琉玉帶著包靜書在下一處的拐角後面看到了毫無半點作用埋伏著的趙銘。
「今日的事情只能作罷,那個秦爭言就是靜書,第一個目標我們算是排除了。不過後頭還有些很要緊的事情,需要和大人你說,不妨我們現在就先回衙門吧。」
江琉玉說罷,帶著包靜書就要上馬車,卻被趙銘給攔住了。
趙銘伸出了右手擋在她們二人的面前,同時一雙眼睛將包靜書上上下下的打量過一遍,一雙深黑色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處。
「王妃這麼輕易地下定義,也太草率了些吧,就算這位姑娘與您是舊相識,卻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還是要好好的審問一番,……」
趙銘話還沒說完,只見江琉玉萬般無奈的轉了下脖子,隨意的開口介紹。「這位是前任禮部尚書包大人的獨女,包靜書。」
聞言,趙銘還打算繼續囉嗦下去的話,頓時就停在了嘴邊。在震驚了一瞬間之後,兆明離開,讓開了位置,同時格外恭敬的衝著包靜書一頷首。
「原來是包小姐,真是失敬失敬,這邊請。」
由於出嫁的時間很早,京城裡大部分曾經與包家相識的人,也都差不多忘掉了包靜書的長相。
不過只要有包長川的名頭在京城裡一日,那些並未有多深交的人對於他的尊敬便一日不會消失,更不會在明知道包靜書的身份之後還刻意為難,趙銘就是其中一個。
面對著趙銘如此迅速的巨大轉變,包靜書並沒有覺得有多驚訝,只是習以為常,甚至還有些高興自己父親還是倍受他人尊重的。
邊上站著的向繁花卻未必如此了,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趙銘略微彎曲的後背,撇了撇嘴角,兩隻手不客氣的插在腰上。只將周圍掃了一眼,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對了,怎麼這裡就你們這幾個人,我家官人和王爺去了哪裡?」
「啊,這個,」趙銘回過頭來,又是沒等他把話說完,蘇景夜和石正直他們兩個便駕著輕功從天而降。
江琉玉和包靜書微微揚起頭往上頭望了一下,足足有三層樓高的屋頂,他們兩個就這麼大喇喇的跳下來,還真的是藝高人膽大,一點也不怕會受傷。
向繁花卻並不覺得有什麼,還十分淡定的上前替石正直拍了拍衣服邊上不小心沾到的灰塵。
「剛才我和王爺一直在樓上觀望著呢,王爺就擔心王妃會出什麼事,而後包小姐出現的時候,我們二人便覺得情況怕是大有改變。」石正直笑著推搡了蘇景夜兩把,將他往江琉玉的方向送過去了幾步。
「果不其然,照如此情形,看來包小姐怕就是我們今日約的那第一位客人吧。」
「石大人睿智。」包靜書含笑點頭。江琉玉則偏著下巴,明目張胆的打量起有些手足無措的蘇景夜。
蘇景夜面容僵硬,知道江琉玉並不喜歡旁人插手她的事情,便很有些擔心今日自己的多此一舉,會不會惹得她生氣,誰知她也只是輕輕的笑了一下,便伸手拉著他的手掌。
「你考慮得十分周到,雖說今日是用不著,但以後也是可以防範於未然的,多謝你的掛心。」
聞言,蘇景夜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邊上都是成雙成對的,唯有作為背景板的那幾個衙差,以及孤獨的趙銘和包靜書沒有人陪。趙銘笑眯眯地搓著兩手,還以為是找到了知音,湊在包靜書身邊很有些賠笑的說道。
「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們需要趕緊回到衙門裡把之前小姐和王妃說的話都寫作記錄,小姐先行上車吧,王妃他們一會兒就來。」
「多謝大人提醒。」與趙銘的激動不同,包靜書表現的格外鎮靜。也是趙銘他一時間忘記了,包靜書之所以沒留在京城,就是因為隨夫家一起嫁到了遠方。
現在乍一面對包靜書如此冷淡的相待,趙銘尚未反應過來,只覺得心裡一陣受傷,頗有些無奈的收回了所有表情,幽幽的嘆息一句。
眾人離了福祿大街,回到東城的京城衙門裡,才剛在用於談事的會議廳里落座,趙銘便破天荒,分外殷勤的叫人給包靜書又送茶水又送點心。
過後又噓寒問暖,問包靜書需不需要一個靠背墊子,把周圍的幾個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包小姐,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盡可以跟我們提。中午想吃什麼也可以說一下下關,這就叫人下去準備。」
雖說趙銘已經儘量的避開讓其他人發現自己的行為,但如此勤快的舉動,叫明眼人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就是身在其中的包靜書,雖然知道他怕是有事,因而蓄意而為,卻也適應不來。
「那個,暫時停一下啊趙大人,咱們現在還是先說正經事要緊吧,再說靜書已經是嫁為人婦了,趙大人此舉未免太容易惹人閒話了吧?」
所幸大廳里坐著的幾個都是正人君子,且相互之間關係不錯,沒有必要把這種小事拿出去和別人咬耳朵嚼舌根,但也不可能容忍趙銘這麼肆無忌憚地繼續下去。
包靜書給他嚇的連聲拒絕,幾步走到江琉玉的身旁坐下,才終於叫趙銘站住了腳。江琉玉一面安撫著受驚的她,一面忍不住出聲提醒。
「王妃說的是,是下官太不知道分寸了,下官這就向包小姐致歉,請包小姐恕罪。」趙銘一低頭,寒雨和玉壺身上都忍不住一抖,紛紛站在包靜書的面前遮擋。
「還是頭一回看到趙大人如此不冷靜,趙大人也確實是眼光不錯,只可惜來的時候太晚了,且等下輩子再早些吧。」向繁花知道自己在一旁等著看熱鬧有些不太仗義,但此情形確實哥去了她不少的惡趣味。
「石夫人何出此言呢?」按理說,向繁花說的如此清楚,趙銘也應該明白她是個什麼意思。但趙銘直起身後,眼底卻是一片的迷茫。
「額,這,」這下確實叫向繁花有口難言了。
看之前趙銘的舉動,蘇景夜和石正直都是和向繁花一樣的想法,但聽到他這般明顯的否認了之後,二人不由得都有些犯愣。
若不是為了所謂的情誼,能叫趙銘如此鞍前馬後的,便只可能是出於利益。蘇景夜意味深長的和石正直互望了一眼,莫非他能猜到當初包長川流放柳州的些許內情。
這邊正在互相用眼神交流著彼此的心裡所想,江琉玉則輕飄飄地白了趙銘一眼,叫向繁花從袖子裡取出了早上收起的紙條,三個女孩子率先開始研究,過後才把神似神遊天外的他們二人也給吸引過來。
「早上遇見了靜書用『爭言』這個名字代替之後,我們便覺得其餘姑娘的名字怕也不是她們的真實信息。」江琉玉見狀,把手上的紙攤在桌子正中央,也好叫其他人都能看得清楚。
「就比如說你看這個什麼什麼『陽上禾』,『汪東木』,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奇怪,我一開始還以為是他們家裡什麼習俗,不過現在看來這麼不正常的名字,只有可能是拿來忽悠人的。」
說著,江琉玉還不滿地用指甲在桌上不斷的敲打。
先時由於向繁花的緣故,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停留在了『爭言』這兩個文縐縐卻又不平凡的字眼上面,而後如今再看其他的名字,才終於瞧出了只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