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他們的表演在精彩,從水上過去台子上也只能靠坐船,但凡離了,誰都會比較突兀,他們戲班子裡的一群人全都待在那上頭一整天,就算再亮的嗓子也撐不住呀。」
「說的也是哦。」江琉玉一點頭,連忙伸手在蘇景夜的後背上輕輕的敲打著,幫他順氣。
趁此機會,江琉玉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向繁花連忙起身轉過去,借著看蘭花的動作,把她硬是要求自己喝下的那一刻茶水也帶了過去,悄悄的倒在花盆裡然後再回來。
如此一番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等她回來之後,江琉玉仍然顧著照顧蘇景夜,叫向繁花心下放心,也有先為自己靈巧的身手感到得意。
「那剩下的那些人和安排,你就不要告訴我了,也好給我留點懸念。你要是不喜歡喝茶的話,我給你們準備些茶點可好?」
江琉玉順口問到一句,結果蘇景夜還沒做什麼態度,一直沉浸在那麼多黑色的小字包圍之中的趙銘卻忽然抬起頭來。「那就多謝王妃張羅了,下官感激不盡。」
剛才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昏昏欲睡了,卻沒想到對外面的聲音還聽得十分仔細。江琉玉好像在一挑眉毛,眯著眼睛點頭。
「沒關係的,你們就在這裡先忙著,我跟石夫人去去就來。」
說罷,江琉玉便扭頭,以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看著向繁花,向繁花所以說平日裡的神經病較粗糙,但她此時卻能明顯地感受到那笑臉背後的威脅。
「繁花,你就陪我去走一趟吧,別以為我剛才不知道你把我給你的茶水倒掉了。怎麼說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呀,你也太浪費了。」
聽到他如此說,向繁花也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理虧,站起來陪笑著拉著她的袖子,還沒開口,卻聽到她話風一轉。
「再說了,你澆花的方式一點都不對,這個吊蘭是應該從它最下面的那一圈盤子裡把水倒進去的,你直接倒在根底下是很容易窩爛的,下次可記住了。」
聞言,向繁花頓時愣住了,低下頭去還有些難以置信的反問:「所以你所說的浪費就是怕我把你的花給澆壞了?」
「那不然呢?」江琉玉理所當然的一偏腦袋,看見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忍不住想要和自己打一架的衝動,連忙站起來,一個閃身便從房間門口跑了出去。
向繁花只得攆上去,「白費了我方才那般動容的為你自責,要不是你現在跑得快,我一定好好的收拾你一頓,叫你也學會該怎麼說話?」
這一前一後的,像是兩陣風從面前刮過,桌上僅剩的三個男子十分無奈,卻也不敢多說些什麼。
趙銘面上掛著他自己也有些不太明白原因的笑容,眯著眼睛說道,「夫人們忙碌去了,倒是安靜了不少,王爺還有什麼沒說完的,正好和下官幾個再商討下。」
「趙大人今天的心思格外細膩啊,連本王還有後話沒說完也能猜著。」蘇景夜也站起來,從後面的案台上拿了只毛筆過來,似乎像勾畫些什麼東西。
但一看這冊子是人家店裡自己要用的,不方便留下任何痕跡,蘇景夜便暫時作罷,將毛筆擱置了一邊。
「王爺不必為難,若是想要留下記號,以方便排除後面亂的名字,咱們另開一張紙,挨個記下來也好,大不了也就費一些動筆的功夫而已,總是找到最後目標要緊,這些都不算什麼。」
石正直抬眼看了一下,便接踵而至的接過蘇景夜才落在筆架子上的毛筆,「王爺要是嫌麻煩,就有我和趙大人自己動手也可以。這樣一一的寫下來了之後,也能方便更準確地排除後面記雜了的人物。」
「這個,那得要寫下多少張紙呀?」趙銘可沒有那麼大方,打算自己一個人攬下這麼大的事,他動手隨意的翻了一下自己手中這本冊子剩下的書頁,只覺得腦袋又是一陣發暈。
其實現在他們手中的冊子,比起一開始看到的那幾本已經好了不少,至少書頁整齊,字跡清晰,沒有任何陳舊和破損的跡象。
石正直是知足常樂,比較實在,能得到這樣的改變依然是十分滿意的,但趙銘卻沒有任何的感覺,該是「天書」依舊還是「天書」。
閉著嘴巴遲遲沒有作答的蘇景夜,倒也不是跟趙銘一樣嫌棄什麼,只是擔心如此下去效率太低,須臾才嘆道。
「只可惜我們當時就顧著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卻連嫌疑人的姓名都沒有問過準確,否則也不至於此時這般的縮手縮腳了。」
「可是這就算我們想問,也不一定有人知道是誰吧。」趙銘丟下手中的冊子,也撐著自己的腰休息一會兒,即使他才僅僅翻覆了四五張而已。
「就是可惜吳三娘送來的畫卷不是時時候,要是早早的叫我們知道了那姑娘的長相,或許能順路帶到梨園裡去問出來,現在這麼看來,我們是不是要再回梨園裡去一趟?」
「你不說,我們差點到是忘記了,那幅畫卷在什麼地方?」石正直臉上板著的表情,突然松和了不少。
蘇景夜聞聲看著他的動作,只見他從趙銘的手中接過了早上才到手的畫卷,急忙想把他趕緊展開,自己坐在桌子的另一頭上,正好順路幫他一下。
「那吳三娘既然已經有的本事畫出了那姑娘的樣子,說不定也從外頭打聽到了她的姓名,畢竟哪有人畫畫出來,沒有落款和名字的。」石正直一邊展開,一邊如此猜測。
「可這是犯人像,又不是出售的畫。」趙銘莫名其妙的低聲樂呵了一下,似乎在笑話石正直的難得迷糊。
不過畫才開到了一半,在畫幅的右上角上,雖然很小,卻明明白白地落了一個紅色的印章,正是那執筆人的落款。
趙銘神色一凜,等到完全展開,就連姑娘的鞋子也全部露出來後,卻再也沒有別的字跡了,眾人不免有些隱隱的失望。
「真是沒意思,看來石大人真是高估了她了。」趙銘深覺無趣地癱坐在凳子上,與此同時,外邊出去帶點心的江琉玉她們也正好走了上來。
「嘗嘗看咱們自家產的香噴噴新鮮出爐的玉芝糕,這可是新鮮出爐的頭一份呢。」江琉玉笑著走近,把手中的托盤轉交給身旁陪著走了一路的小雲。
正打算伸手將桌子上給他們簡單的收拾一下,就看見了那副惟妙惟肖的人像,江琉玉不由得讚嘆出聲,「這是什麼東西呀,畫的也太像了吧,我還頭一回看到這麼寫實的肖像。」
話音落地,向繁花聽著也有些好奇的湊了過來。兩位夫人一人一邊站著,拿著畫卷的一頭,像是勢必要把它完整的展開,直到畫軸上再沒有任何一點卷著。
為著這畫卷的材質實在不錯,趙銘看的很是心疼,擺著兩隻手站起來,想要阻止她們,「二位姑奶奶,且先停下吧,你們這麼把畫卷開是很傷畫幅的。」
只是他的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江琉玉便驚訝的指著畫中人的腳下,「這畫畫的人是什麼毛病,喜歡把名字寫到姑娘的腳底板下,就你們剛才那樣卷的那麼文雅,難怪一點都看不見。」
蘇景夜心上一跳,急忙和其他人湊了過來,只見那上頭赫然題著這三個楷體的小字,不是人名又能是什麼。
「程思凡,」江琉玉一字一頓地把它念出來,「聽著倒是蠻好聽的,就是很有種悲傷的意思。」
「你怎麼突然多愁善感了起來,莫不是真的平日裡那些話本子聽的太多了。」有了一個明確的目標後,蘇景夜只覺得身上輕鬆了不少,也不再有先前那麼糾結如焚了。
他輕輕地拍著江琉玉的後背,微笑道:「你今日倒是立大功了,只是需要麻煩你再下去跑一趟,問問看掌柜的對這個名字有沒有些印象?」
「單單是一個名字而已,你們又沒給別的東西,就算以前真有這麼個人來過,也未必能記得住吧?」江琉玉擺擺頭,小雲和落星便看著這個空當,把手中的東西放下來。
「也罷,走一趟也好。」向繁花留心到外頭的天光變化,拍拍自己的衣擺走到江琉玉的身邊。「點心怎麼能夠吃得飽,這不知不覺間也已經快到了正中午了,王菲同我出去買幾樣飯菜過來吧,再順便叫掌柜的也一起上來。」
石家比較講究養生之道,平日裡的作息都有一個十分固定的時間,只不過現在邊上坐著這麼多人,想必石正直也不好意思開口,向繁花便替他說話。
「有這麼快?」江琉玉後知後覺地順著向繁花所指示的往外一看。
那麼多的小吃鋪子同時開灶,頓時就有一股混合的食物香氣從外面傳了進來,縈繞在她的鼻尖久久不肯散去。
「到還真的沒注意到,那各位想吃什麼,湯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