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造訪梨園

  「炊具和柴火倒也是小事,只是王妃一下子倒掉那大半罐的油,這火勢太猛,萬一控制不住傷到王妃可就不好了。」

  綠珠跟禾綠兩人向來習慣沉默寡言,恐怕出生至此,她們還是頭一回說話說的這麼苦口婆心。

  「那還真是有勞你們了,其實我也不想如此的,只是頭一回動手把握不好分寸,才失手了,下次必然注意。」

  江琉玉不好意思的摸著自己的後腦,本想笑呵呵的走進廚房裡去的,只是面前的土地實在太讓人難以下腳,她便站住了不再挪步。

  蘇景夜一開始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情緒,但在這一下忽然聽到綠珠和禾綠兩個人的抱怨,他頓時便呆住了。

  先時說江琉玉意欲拆家,不過是玩笑話而已,但瞧著這個勢頭,。似乎她有著把說笑變為現實的可能。

  「我記得你原先也是下得廚的,雖說手藝不適於多好,卻也不會如此誇張,你到底是在忙些什麼菜,竟然會失控至此?」

  蘇景夜心裡現在是一陣後怕,又是一陣好奇,「難不成你是跟在石夫人身邊呆的久了,將她那一套神奇的廚藝學的爐火純青了?」

  江琉玉身形一頓,很有種想笑的意思,卻不好意思笑得出來。蘇景夜這話不僅是闡明了他今日對自己的態度,也連帶著搶白了向繁花一頓,偏偏自己還無力反駁。

  「都說了,哪有你想像的那麼誇張,我要是實際動起來,還是比石夫人的廚藝好上不少的,更何況她現在也努力的在靜書那邊學做菜,總有一日會叫你們全都刮目相看。」

  「哪怕是要等到來生來世了。」蘇景夜也不好太拆她的台子,便偏過了眼神暗自嘟囔著。

  江琉玉陷入自己的設想當中,未曾留意。而站在前面的綠珠跟禾綠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二人都不由得一笑。小雲洗乾淨了臉,也恰在此時一道聚了過來。

  「今天我本來是想做油潑麵的,油潑麵最要緊的就是那澆在麵條上的油,因此我特意挑了一些香料,打算把它們煉出味道來,」江琉玉墊著腳尖,探眼往廚房裡面偷偷的望了一下。

  「但是誰想到那個鍋沒放平,油倒灑了,從鍋的邊緣流了下去,然後整個鍋都開始燒起來了,」江琉玉說著,臉上還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好似她自己也知道此事不雅,但還是有點忍不住。

  「不過我很快在鍋上面蓋了蓋子的,但是那個火勢太快,燒的有些控制不住。就把整個鍋和灶都燒著了,烏漆嘛黑的,等你過來的時候已經快燒完了,所以我們身上才會看起來那麼髒兮兮的。」

  江琉玉說完就拿自己沾著灰塵的袖子蹭了蘇景夜的乾淨衣服一下,直把他的衣袖上也蹭上和她身上一樣的爐灰。

  看著她臉上還在這有些沒心沒肺的笑容,他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管手上是否被她作惡,弄污,只上手捏著她極富彈性的小臉,又愛又恨的說道

  「也可得虧你這時還能笑得出來,要不是廚房裡的灶台修的好,只怕整個房子都要給你點著了。要是你反應沒有那麼快,被這些火傷著了怎麼辦?以後還是不要再做這道菜了。」

  蘇景夜捏了幾下,直把江琉玉逼迫得保證下次絕不再犯,江琉玉疼的嘴角一抽,連聲答應,看的身邊的小雲和阮家姐妹兩個一陣好笑。

  聽到她乖乖回答了之後,蘇景夜才鬆了手,在江琉玉的臉上揉了兩下,同時反應過來問了一聲。

  「對了,何謂油潑麵,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江琉玉先還是不停的揉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臉蛋,忽的聽到蘇景夜的提問,眼睛圓溜溜的往四周一轉。理直氣壯的回答道。

  「這世上的美食千千萬,又不是所有東西都給你聽說過了才算是確有其事,我便是從小跟著父親走南闖北,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才知道這個東西的做法,更遑論你了。」

  蘇景夜轉念一想,她說的也是有道理,便沒有繼續放在心上。叫廚房裡的人回來重新做了一頓午膳之後,蘇景夜吃了飯,又跟江琉玉說了幾句話,便上馬趕回了衙門。

  江琉玉倒沒有他這麼忙碌,還有些空閒在王府里休息著午睡。

  蘇景夜騎著快馬幾步跑回來,才剛走到前廳里就看見趙明換了一身常服連帶著周遭。一個隨行的衙差也是一樣樸素的打扮。

  趙銘原本就是京城底層人士的出生,這一下換上了普通小老百姓的衣服,配上他的長相和氣質,竟一點也不會發覺有什麼不和之處,只可惜他自己並不是這樣覺得。

  「王爺請看,我這一身素服穿著,是不是依舊掩蓋不了下官正在當官的氣度。不過也沒有辦法,這是下官穿的最素淨這一身衣服了。」

  「趙大人覺得是便是吧,本王沒有別的意見。」蘇景夜看的心中只想笑,還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勉強忍住了笑意,隨後將視線往旁邊一移,看向幾個衙差的時候,眼神中滿是讚許。

  這些衙差不愧是經過專門訓練和培訓的,一身挺拔的身姿就算穿著粗布麻衣,也十分的頂天立地。

  乍一眼看去,叫人難忘他們身上的風骨,和趙銘比起來,這些人倒更像是身負重責的重要人士。

  現在看他們的穿著打扮,比起早上已經收斂了不少,就連一直收在腰間的量天尺,也都被取了下來,可見是做了一番掩蓋的。

  趙銘權且把蘇景夜剛才的話當做了誇獎,心情甚好的理了理自己的袖子,轉頭順著他打量的視線看過去,不由得發怒斥責。

  「我們這次出門可是為了秘密查訪,你們要是仍就保持著這麼一副姿態,別人一看便能發現端倪,又那會和我們說實話,腰背不需要挺得這麼筆直,稍微放鬆一些。」

  說著,趙銘便在幾人的胸口上拍了一下,那幾個衙差順勢微微弓起背部,十分順從他的吩咐,就是姿態瞧著有些奇怪。蘇景夜倒是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很對,但在這些衙差們的身上體現出來就有些不倫不類。

  他默默的別過了眼神,就當做眼不見心不煩。

  「現在倒是收拾得差不多了,王爺,下官這邊已然妥當,不如咱們現在就出發吧。」趙銘此時的心情似乎大好。他放在桌上的冊子也換了一本全新的,想來早上的那本已經被拿去好好的重新整理了一遍。

  外頭的天色看著正好還不到午時,蘇景夜一點頭,「那邊走吧,早去早回。也省得耽誤了時間,一直拖到傍晚。」

  「傍晚?」趙銘跟在蘇景夜的身邊一邊往大門外,一邊問了聲,「王爺傍晚時分可是有什麼安排嗎?若是要人幫忙的話,下官倒是可以盡一點綿薄之力。」

  「不是所有事情都用的著別人幫忙的,本王只是想早些回去,以免府上夫人擔心。」蘇景夜聽著他的話,很是無奈的橫了他一眼,索性把話說的明白些,也省得他再問東問西。

  聞言,趙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請蘇景夜率先上馬車,自己也就勢閉上了嘴巴,以免在說錯話。

  馬車從朱雀大街一路嚮往北,便拐進入玄武大街,隨後便根據吳三娘早上提供的路線,找到了藏在小吃街里的梨園。

  此時時候尚早,眾人紛紛回去自家,亦或是在外邊隨便找個地方吃飯,還沒有回來。

  梨園裡的戲也尚未開場,只有兩三個輪班的看守,翹著二郎腿,各自搬了一把板凳,坐在門後的大院內,又借著屋檐的遮擋,有一下沒一下的互相搭話乘涼。

  梨園的門口並沒有什麼標誌性的牌匾或者標繼旗幟,蘇景夜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若不是經過四周人的提醒,還險些錯過了梨園的大門。

  從蘇景夜之前坐過的茶樓往旁邊再走上個幾十步的樣子,就有一個鐵柵欄門立在兩邊牆壁之間,乍一看還以為是封鎖了的巷子。

  但是從這鐵柵欄門進去之後,走過梨園後面的大院,再穿過大院裡三方圍起來的平房,便來到了梨園裡的戲樓,這也是這個梨園真正的樣子。

  雕欄畫棟的裝潢,每個屋檐腳下都掛著大紅色的走馬宮燈,紅木搭建的房梁房柱一路向上,立起了四五層樓高。

  每層樓上都有好幾扇門窗緊閉,糊門窗所用的紙,也都是畫上了歲寒三友的淡黃色畫卷,看上去格外風雅。

  這還只是戲樓側面的樣子,蘇景夜帶著趙銘往左手邊走,一路來到了戲樓的正面,只見戲樓左邊是一個稍顯簡單的庭軒,但是裝飾風格還和大戲樓一般無二。

  至於兩座建築中間的天井裡,則擺著一個高高的戲台子。戲台子上也搭了一個用於遮雨遮陽的涼棚,瞧這位置剛好夠得上底層到三樓人的觀看。至於更高層,就只是供人休息而已。

  蘇景夜打量過一遍後,正要抬腿往戲樓裡面走,卻突然被一個人給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