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心中有所牽掛,但元姜兒還是十分驕傲的,仍舊沒有忘記自己來此的主要目的,只能仰著頭,暫且把他丟在一邊,由墨蝶扶著回了寢宮休息。
一夜無話。
昨天的傍晚,江琉玉才好不容易回到了王府,蘇景夜這幾天未曾見到她,歡喜的無可不可,正打算抱著她說上一夜的話,卻道也確確實實地熬了個通宵。
「景夜,你看看這個,這是我在那邊的飾品街上走了一下午的時間,才看中的最好的東西,」江琉玉叫人把自己在陽城那邊買來的一大袋子紀念品全部搬到房間裡,這一整晚都在向蘇景夜展示著自己的品位有多獨特。把蘇景夜看的十分無奈,又找不到插嘴的地方阻止。
「你要知道,當時兩邊的小攤兒上估計至少有上千樣東西,我也不可能全部搬回來,能一眼相中這個沒有錯過,只能說明我和它實在太有緣分了。」
「給,你仔細看看。」江琉玉一臉興奮地把手中那個雕塑遞過去,蘇景夜瞅著自己懷裡幾乎有半人高的貓頭鹰鵰塑,一人一鷹大眼瞪小眼,這情景看著格外詭異。
「這就是你挑了一下午的成果?」蘇景夜有些哭笑不得,她恐怕是挑中了整個飾品街上最大的一樣東西了吧。
這貓頭鷹倒是有些意思,看著像是用石頭雕成的,但分量還比較輕。蘇景夜在他的肚子和腦袋上敲了敲,又把它整個雕塑翻過來,才發現在它的尾巴下面有個小眼。
這整隻貓頭鷹就是空有個架子,靠泥巴捏起來的樣子,裡面卻還是空心的,難怪這麼輕盈。
「對呀,你沒覺得它很可愛嗎?」
江琉玉一手在這貓頭鷹的腦袋上摸了一把,其實她在把它買回來之後就有些後悔,原本看著貓頭鷹的樣子應該是毛茸茸的,誰知這些做的逼真的羽毛也是泥巴刻的。
但有句古話說的好,來都來了,買都買了,江琉玉也就懶得再退回去,反正這麼大個物件擺在房間案台的正中央,也足夠顯眼和提神醒腦的。
「對了,我跟你說,我這回還看到另一個東西。」蘇景夜扯著嘴巴,對她的這番說辭,只能十分尷尬的撇嘴笑笑,江琉玉沒理會他的表情多麼奇怪,又一把跳開。
回來的時候,江琉玉手上就拿了一個繡的格外漂亮的香囊,正是她回城之前的晚上,特意裝在自己貼身的包裹里的。
「這個東西也是我一眼相中的,我就覺得它帶回來,說不定也能用在我們自家的玉芝產品上面。」
江琉玉興沖沖地舉著香囊跑過來,蘇景夜早早地把貓頭鷹放到一邊,一手就把江琉玉轉了個圈,落坐在自己的懷中。
「行了,我知道了這些東西咱們留著,以後慢慢再說,你看現在馬上都要天亮了,咱們不妨做些別的事情。」
「什、什麼呀?」江琉玉聽著他如此低沉的嗓音,耳朵被他燙得通紅,整個人就像才出嫁的新娘子一樣,十分害羞。
蘇景夜卻突然笑了,「再有一個時辰的樣子,我就要去上早朝了,你覺得我們還能幹些什麼?」
「我就是想問問你,關於商家那邊的態度,打聽的怎麼樣了?」
「哦,是這個。」江琉玉的話中難掩一抹失望和不好意思,而一側頭就看見蘇景夜臉上這玩味的笑容,當即惱羞成怒地錘了他一下。
「問事情不能好好說話,說的這麼曖昧做什麼!」
「好,是我的錯,為夫這就向娘子道歉。」蘇景夜嚇得拉住了她的手,江琉玉發泄過怒氣之後想到在陽城那邊的幾番談話,又是一臉的惆悵。
「也是沒想到這世上居然有這麼固執的人,叫我連想卻說忽悠的機會都沒有。」
蘇景夜輕輕放開了禁錮著江琉玉的手,讓她落坐在自己的身旁,有些心疼的撫上她皺著眉頭的小臉。
「你知道我當時本來想以她和孔大人兩人兩相情願為切入點勸說的,結果商山客給我來了一句,她對孔大人並沒有那麼深的感情,這你叫我如何回答?」
「嗯。」
「對吧。」江琉玉一臉鬱悶,蘇景夜也很配合的點了點頭。
「商山客這名字聽著未免也太像男子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這麼辛苦,是勸他們兩個人拜把子的。」
江琉玉一愣,完全沒料到蘇景夜居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想來自己那麼難過的表情,在他看來卻變成了開玩笑。
「人家和你說認真的,你能不能正經點!」江琉玉怕動靜太大了,只低聲又重重捶了蘇景夜一下。
手上的骨頭碰到強健的胸膛,發出了沉悶的一道聲響,由此可見,這下打的是多麼實誠。
「我只是想要活躍一下氣氛,不想你這麼難過罷了,你繼續說。」蘇景夜自己都覺得剛才這句話說的有些欠揍,只能認栽的揉了揉胸口的痛處,江琉玉則幽怨的白了他一眼。
「馬家就是一群混帳東西,要想讓他們放棄到手的肥羊絕對不是那麼簡單。那我就只好從商家這邊入手,只要有一家答應退婚,他們馬家也不可能當著我們的面搶親吧。」
「但是商家這邊,老爺子就是個老頑固,商山客只會一味地愚孝,連點自己的主意都沒有。就連向來不愛管閒事的靜書都幫著我們說話,她還是無動於衷,我來這這麼久,還是頭一回碰到這種軟弱無力的瓶頸。」
江琉玉重重的垂了下自己的肩膀,對於當日受到的悶氣簡直想都不敢想。蘇景夜很是體貼的拍了拍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彆氣啊,氣壞了身子不好,你要是走了,我一個人在這裡孤苦無依的多可憐呢。」
「你!」江琉玉悶氣是消散了不少,卻給蘇景夜惹出了新的氣憤,直把一張鬱悶的臉給氣笑了。
一根玉白的手指指到鼻尖,蘇景夜陪笑著把她的手拉下,又順毛似的理了理她的長髮。「你是說你一直費力的專門想要說服商家小姐?」
「對呀,我們改變不了世界,就應當想辦法改變自己,就如同你我一樣,結果這個商山客完全都沒有鬥志。」江琉玉恨鐵不成鋼的搖搖頭。
「對了,你在這邊打聽孔大人的意思,打聽的怎麼樣?」
「這兩個人完全是一個脾氣,也難怪他們能看得對眼。」蘇景夜扯著嘴角,嘆了一句,「要不是他一早交代了自己有意中人,只怕他也要有和商家小姐一樣的藉口。」
「藉口?」江琉玉一愣,忽然右手重重地捶在左手掌心,「我就知道商小姐當初這麼說,肯定是搪塞我來的。」
「不,我倒並沒有指她這一邊。」蘇景夜給與不同的看法,「商家小姐到底年輕,長得漂亮,難叫他惦記這麼久,也是情理之中。而孔侑嘛――」
江琉玉看他說的一板一眼,原本只是輕輕地哼笑兩聲,終於掩藏不住,變成了連續不斷的大笑。
「人孔大人怎麼了,你們男人是不是都看不得人家比你優秀,你到他這般年紀,說不定還不如他呢。」
「隨你怎麼說。」蘇景夜知道江琉玉是在開玩笑,就是想發脾氣也發不出,只能輕輕的揉搓著她梳理好的發頂,以泄私憤。
「只是你有沒有覺得,可能我們勸說的對象錯了。」
「何出此言?」江琉玉像小貓撓人一般連著拍了好幾下,才讓蘇景夜作惡多端的手總算離開了自己的腦袋。
「你看,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著一份衝勁的,他們可能是畏懼,也可能是順從了命運的安排,這是他們自己的決定,我們並不能強迫他們違背自己的意願。」
「而面子就不一樣了,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身外之物而已,倒是有機會改變的,更何況你不是說從未找過商家老爺說話嗎?」
「是這麼個意思,可他確實是一個十分執拗的臭老頭,恐怕沒這麼容易說服。」江琉玉對蘇景夜的假設不置可否,卻也不希望這件事真的陷入死局。
「那你為什麼不能找孔大人說說看,讓他暫時先放棄自己的面子問題,過來低個頭呢?」
「他可能不是不想過來,」蘇景夜一時語塞,腦海里突然出現了另一種猜測,便順著自己內心講的出來。
「商家已經和馬家定親,這是陽城人盡皆知的事。孔侑不只是為了自己的面子,也是不想萬一攪合失敗了,會損害商山客的清譽。」
江琉玉張大了嘴巴,仔細想想,確實有這麼個可能。畢竟商山客不肯反悔的主要原因也是因為彩禮用盡,不能反悔。
「再者,商山客十分順從自己父親的意思,假如商老爺改變了主意,不就能順理成章的成全了這段姻緣嗎?」蘇景夜越說越覺得自己仿佛發現了盲點,整個事情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外面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東邊升起的太陽一點一點地從天際線的山脈上爬起來,還不太刺眼的光芒,把它周圍的彩霞渲染的格外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