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歡喜喜的回到院子裡,玉壺把蔬菜交由了寒雨去忙,自己拉著包靜書,興高采烈炫耀似的把方才聽到的事一股腦的說出來,寒雨過去廚房的半當中還聽了不少。
「聽說孔侍郎要升任禮部尚書了,陛下還把京城西北角上的那處宅子賜予他,雖說之前有人住過,但應該也算得上匹配他的殊榮了吧?」
「西北角?」
玉壺說的高興,沒注意到包靜書的變化。包靜書原本靜靜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裡,算是迷迷糊糊地接受了之前悲慘的現實,這乍一從出去買菜回來的玉壺口中聽說,差點眼前一黑,搖搖欲墜。
「小姐你――」玉壺正暗自奇怪著,忽然想起西北角正是包家府宅所在之地,她這是離了京城許久,居然連自家的位置都忘記了。
在後廚忙碌的寒雨聽到外面的動靜有些不對,急忙出來查看,就看見包靜書扶著額頭,差點一把從凳子上一頭栽下來。
玉壺整個人都愣住,好在寒雨反應迅速,急忙將她扶住了。包靜書軟弱無力地靠在寒雨的身上,她滿心的疑惑,向旁邊的玉壺詢問,才弄清楚了事情經過。
「小姐不要太傷心了,這也是難免的事,畢竟這天下都是陛下的,該如何決定權都取決於陛下。」寒雨嘆了口氣,只能這麼幹巴巴的勸慰,一隻手不停安撫著包靜書的後背。
這是包靜書從小長到大的家園,也難怪會有這麼深的感情,玉壺現在是一陣後悔,早知道就不要那麼興沖沖的把所有事情全部吐出。
之前的水土不服明明已經治好,但包靜書的臉色今天又變得煞白。寒雨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玉壺,還不趕緊倒杯薄荷茶來。」
玉壺如夢初醒,趕忙把手上的東西放下,答應著過去泡茶。
所幸房間裡的茶爐幾乎一天到晚都是熱著的,玉壺趕著從抽屜里把江琉玉之前送來的茶葉泡了一杯,小心地放到包靜書的面前嗅了幾下,才叫她的狀況好了不少。
「小姐不要往心裡去,要好好的保重身體才是,不然如何為大人和夫人報仇。」寒雨扶著差點摔倒在地的包靜書重新坐回凳子上。
包靜書只是剛才咋一聽見的時候眼前一黑,現在雖然能看清了,但還是雙眼空洞。
現在只要稍微放空腦子,包靜書仿佛就能在耳邊聽到孔侍郎入住曾經的包宅,證人為了慶賀喬遷之喜,特意放的鞭炮。
瞧著大概有幾萬響的鞭炮,接二連三的響了一整條街,熱鬧非凡,與此處一個月前的淒涼,有如天差地別。
越想包靜書越覺得痛苦,兩隻手緊緊的撐著額頭,眼淚差點就要掉落下來。玉壺和寒雨兩個丫頭也是難得看到她這麼崩潰的模樣,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包靜書自我崩潰了一會兒,忽然深吸一口氣,站起來,「備車,下帖子,隨我去見王妃。」
「這個時候,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寒雨有些為難。
原本衝著自家小姐跟江琉玉的關係甚篤,是不介意這般打擾的。只是天色確實不早了,蘇景夜要是回來看見,她二人的聊天還真是有些受堵。
包靜書抬頭望天,天邊雖然隱約有了晚霞的雛形,但太陽還明亮著。「沒關係就去吧,要是王爺回來了,我正好也有事想要問他。」
那邊的景王府,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包靜書派出去的小廝就把帖子送到了。江琉玉現在對於各種各樣的帖子都懷抱著十分警惕的心情,生怕又是別人挖的坑。
皺著眉頭,捏著手指才把這封帖子打開,江琉玉看完了上面所有的內容,頓時表情舒展開。「原來是靜書要過來呀,我猜著時間也差不多,她是不可能等得到明天的。那來人,按照我之前的安排去準備吧。」
「小姐,已經準備妥帖了,」房間裡並沒有別人,只有小雲一個人陪著,江琉玉剛才的話也相當於對著空氣下命令。
小雲一拍手,外面就有侍女端了幾碟子冷菜,放到江琉玉、房間的桌上。
「一共五個熱菜,三個冷菜,雖然花樣多,但分量沒有多少,王妃也不用擔心浪費。至於王妃一直心心念念的桂花釀,此事絕無可能。」
「憑什麼,這就一點也不烈,難道我和她小酌兩杯都不行嗎?」江琉玉正高興著,聽著旁邊的小雲一臉嚴肅的像個機器人一般的回話,十分不服氣地抗議。
「今日的小席面只是為了好好的勸慰包小姐,若是包小姐喝醉了,或是王妃喝醉了,這場面都不好收拾。」小雲沒有鬆口,鐵面無私的如包公一般。
「況且雖說今晚王爺不在府上,但要是他回來了,發現奴婢縱著王妃胡鬧,定是會處罰奴婢的,還請王妃就當可憐了小雲。」
吃軟不吃硬,也算得上是江琉玉的一份特質了。而小雲每次說話都是軟硬皆施,把她吃的死死死的。雖說日子過得無聊了些,但起碼沒有再犯錯處。
「每次你都把他搬出來做擋箭牌,信不信我下次真的把他和你們一同收拾了?」江琉玉兩手撐著下巴,很是不悅的嘟囔著。
小雲強行將江琉玉拉過來到梳妝檯前坐好,也省的她說話的口水噴到了菜上。「是,王妃天人之姿,自然是做什麼事都手到擒來。」
「我怎麼感覺你像是在諷刺我?」小雲臉上掛著淺笑,江琉玉從鏡子裡瞧見,覺得那麼笑容怎麼都是不懷好意。
忽的一轉頭,小雲正忙著幫她重新梳理頭髮,就又把她的臉轉了回去。「怎麼會呢?小姐完全是想多了。」
西邊的太陽已經只剩下半個在外邊,包靜書的馬車遲遲來到。寒雨和玉壺率先下了,包靜書下車的時候走的急,差點在高高的車板上摔了一跤。
恰好小雲被江琉玉拉出來迎接客人,瞧見這一幕,也是又驚又嚇,過去幫忙問候兩句,再引著包靜書入府。
包靜書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在看到江琉玉的時候,頓時忍不住跟她抱在一團。江琉玉也是沒有想到包家富宅贈與別人,會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趕著叫小雲幫忙準備洗臉的熱水。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包靜書通了臉後,被江琉玉拉著對坐在桌前。面對著一桌子的菜,江琉玉居然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之站起身夾了一塊味道不錯的魚片放到她的碗裡。
「就是再傷心,也不能餓著肚子呀,你嘗嘗這個菜是我最喜歡的,專門為你一個人點的。上次你不是說要吃魚嗎,也算是彌補了之前的遺憾。」
「王妃,」包靜書終於開口,江琉玉滿臉希冀地看過去,「今日之事事發突然,我也確實是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才會這麼激動。」
「但是聽說把府邸賜於新任禮部尚書是王爺和陛下一同考慮的結果,不知王妃可知道?」
「箇中原因,我或許了解幾分。」江琉玉收斂了一張笑臉,畢竟關於朝堂上的事情牽扯頗多,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也不是該說的清的。
「我只能告訴你,王爺並沒有瞧不上包大人的意思。至於將府邸拱手讓人,這也是包大人的意思。」
「我父親?他幾時做過這樣的決定?」包靜書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放在桌下的手,死死的揪著手帕。
江琉玉抿著嘴巴,伸手拿著湯勺往自己的碗裡舀了幾片魚片,糾結的把自己的嘴巴塞得鼓鼓囊囊的,最終才決定簡單的透露幾句。
「其實你不知道,孔侍郎和王爺、和包大人都是舊時相識,且關係不錯。包大人離京之前給王爺,上面寫著與其叫禮部尚書的職位落入殲邪之人的鼓掌中,還不如王爺先發制人,推舉自己人上位。」
江琉玉說的大概,都是包靜書不曾知道的東西。江琉玉頓了一下,招呼著她把碗裡的菜吃下。
「至於孔侍郎,王爺說了,是包大人冷眼考查了許久才最終確定的人選。而曾經叫包大人蒙冤的府邸,與其被人拆了重建,還不如交由孔侍郎好好打理。」
「一是為了不叫曾經的回憶埋沒,二也是為了保留證據。」
原來如此,包靜書之前還以為是蘇景夜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想到其中另有深意。
「如此說來,是我錯怪王爺了。」包靜書問的氣勢洶洶,承認錯誤也乾脆了當,江琉玉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沒關係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有些事情不和人說清楚了,只靠自己胡思亂想,確實不一定能想得到對方的心意。這件事按理也不該瞞著你的。」
「王妃和王爺所做的事都已經仁至義盡,我在心裡一直很感激王爺一家的恩德。」心中的疑慮解決,包靜書整個人反倒空洞了不少。
「也是我任性,不論什麼事情都一定要弄出個結果,反而讓王妃替我擔驚受怕,心中真是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