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不是才叫了那個舞女到寢宮嗎,這回怎麼又要叫他也過去,這兩者之間實在叫人無法不遐想連篇。
「不行,我家王爺為何要過去?」小權子以為江琉玉喝醉了,說話就沒有刻意壓低了聲音避開她,卻叫她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要是過去了,怎麼也不像是有好事發生,江琉玉喝進去的酒,一下子就給嚇醒了,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小權子,小權子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倒被她這陣勢給嚇了一跳。
「王妃冷靜,不只是王爺,就連西平王也是一道要過去的,就是有些小事需要說個清楚,只能避開朝中諸位大臣,王妃且放寬心。」小權子心中嘆息,對江琉玉這麼草木皆兵的模樣十分無奈。
只看江琉玉的樣子,蘇景夜就猜到她估計又往一些稀奇古怪的方向去想了,不過她這麼緊張自己,倒叫他十分的受用。
輕輕拉起江琉玉的手,蘇景夜柔聲說道,像哄騙小孩子一樣哄著她,「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天晚了,你就先回去吧,我一會就回府配你。」
「你不在,我一個人怎麼放得下心?」江琉玉鼓著腮幫子雖然很是無可奈何,但態度還是有些強硬,「這樣吧,你同公公進去之後,我就在門外的廣場上等你,你出來之後,咱們再一同回去。」
「這個,不知公公可否答應?」蘇景夜有些猶豫,拉著他的手也沒有放開,同他一起充滿希冀的看著小權子。
只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談話而已,怎麼他們二人卻表現的像是生離死別一般,叫人實在看不下去。小權子面對這兩個人的目光,又怎麼能說的出拒絕的話,十分勉強地乾笑了兩聲,終於點了點頭。
「也罷,咱家領著王爺進去之後,就有勞王妃在外面走個幾圈再回來,也省的叫別人看見了誤會。」
急匆匆的感謝了兩句,小權子可再懶得和這對夫婦打交道,只將拂塵一甩搭在左手彎處,等他們跟上來後,再帶他們一同走向黑夜裡的小徑。
大殿裡面的氣氛雖然不至於熱鬧,但每個人手邊都忙著和平時難碰見的人打交道,因此蘇景夜和西平王兩個重要的人物走了之後,居然也沒多少人發現。
但是好巧不巧,就在蘇景夜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口的時候,剛好被喝酒的李文松給看見了。李文松冷笑一聲,又舉起酒杯同對面的人虛以委蛇,仿佛剛才自己並未打什麼主意。
乾清宮的寢宮之內,蘇羽天高高的坐在軟榻上,在他的側手邊,西平王著垂著兩手低著腦袋站著,臉上還帶著反映出他為人有些呆傻的陀紅,而地板的正中央則跪著剛才出盡風頭的元姜兒。
安靜了好一會兒工夫,寢宮裡的氣氛讓人感到無比的壓抑,邊上的幾個太監宮女大氣都不敢出,而元姜兒卻仿佛沒有這種感受,反而十分做作的扭動身子。
「皇上,民女在這跪了這麼久了,膝蓋都跪疼了,是不是該時候讓民女起來了?」嬌滴滴的話語,讓早已斷了七情六慾的太監都不禁為她感到心疼,而幾個宮女則在心裡悄悄的斥罵她妖孽。
「咳咳。」蘇羽天忽然咳嗽兩聲,西平王低下去的腦袋不禁勾起一抹邪笑。「所有人全部退一下,等一會小權子回來了,讓他伺候朕就行。」
「是。」等所有人全部退出門後,蘇羽天又欲蓋彌彰的清了清嗓子,「起來吧。」
「多謝陛下。」元姜兒說話還是那麼嬌弱的惹人憐愛,起身的動作倒仿佛大家閨秀一般十分得體。
蘇羽天身為天子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必然都見過不少,若是在他面前嬌柔造作,只怕會得到相反的結果。
所以為了能讓蘇羽天對自己刮目相看,除了穿著大膽,元姜兒行為舉動間並無任何逾矩之事,只用一雙美眸含情脈脈的盯著他看。
「你倒是大膽,敢這麼直勾勾地盯著朕看,就不怕朕將你推出去斬首嗎?」從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濃濃的仰慕之情,這種感情叫世上所有的男子都難以抵擋,就連蘇羽天也不能免俗。
因此話雖然說得兇狠,但他的表情卻沒有任何叫人害怕的意思,元姜兒莞爾一笑,笑不露齒,「有這麼好的機會,能夠清楚的得見天顏,就是民女這一生事業盡付,也是值得的。」
說的不錯,不愧是本王花費老大功夫從洋河山澗帶出來的人。
西平王心中暗自得意,元姜兒天生就有一副勾引男人的好資本,這也是他這次會這麼豁出去將她帶來的原因,不過,顯而易見,她並沒有讓自己失望。
「世人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這話說的這麼漂亮,誰知道你的心裡是否同你說的一樣。」蘇羽天臉上的笑意漸漸冷卻下來,與他方才那般迷戀的模樣截然不同,把元姜兒和西平王兩個人都看呆了。
「朕只問你,你到底能解什麼毒?」
元姜兒不知他的態度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轉變,頓時收斂了一張嬉皮笑臉的面孔,磕了個頭,認真回答。「天下萬毒皆出一家,唯有五石散屬於土性,民女不才,正擅長接此毒。」
「如此說來,你倒算得一方解毒聖手了。」蘇羽天輕笑一聲,但西平王卻從他的笑聲中聽出了層層冷意。「西平王,你又是從何得知,朕最近為五石散所擾呢?」
這話可不敢隨便搪塞,若是回答不好,便可能犯了欺君之罪,任哪個再開明的皇帝,也不會允許自己封鎖的消息卻被人輕易得知。
「回陛下的話,微臣也是在入了京城後,才從別人口中偶然得知的,至於姜兒她能解這種毒也確實是在微臣的意料之外,微臣只是想憑著她這個本事來討陛下的好,並未想窺得陛下天機。」
原本想著蘇羽天就是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隨便找個漂亮的女人打發了就是,沒想到他的心機還如此細緻,差點叫西平王這個老手都落了馬。
「那朕聽說你原先打算進獻給朕的是十個美女,怎麼今日變成了八個?」宮殿裡面的燈光有些昏暗,西平王低著腦袋,極力地想抬起眼皮,卻也看不清蘇羽天的表情。
「這是微臣原先想向景王殿下打聽陛下對女子的喜好時,景王殿下告知微臣提前給人看過的女子是不可再進獻給陛下的,微臣為了不犯了宮中規矩,只好將那兩個人的名額抹去。」
明明是西平王打算用女人買通蘇景夜,如今這麼說話,卻好像是蘇景夜別又用心。也不知道蘇羽天對於司禮監的事知道多少,西平王說話也不敢太篤定。
「果真如此。」蘇羽天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低聲喃喃了兩句,忽然又張開嘴笑了幾聲,直把底下的元姜兒和西平王笑得一頭霧水。
恰好這房間裡面的人都在犯迷糊的時候,小權子突然推門進來,「啟稟陛下,景王帶到。」
趕著低頭回話了之後,注意到房間裡的氣氛有些奇怪,小權子後知後覺的抬起頭,才發現主位上的蘇羽天有些不大對勁。
「不知陛下這麼晚喚微臣前來是有何事?」蘇景夜對於房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不感興趣,他稍微側一下腦袋,便能看見遠遠的在門外徘徊著的江琉玉。
「景夜來的正是時候,朕與西平王剛好說起你。」蘇羽天拍了拍手站起來,竟然親自走下來拉著蘇景夜進門,隨後對小權子吩咐。
「今日不許任何人過來打擾,此事也決不許泄露出去,我室友在背後嚼舌根的人,一律宮規處置。」
按照律令,在皇宮中胡亂傳言皇帝事情的人,通通要除以拔掉舌頭的極刑。在此重罰之下,想必沒有人會這麼想不開。
小權子應聲點了點頭,他剩下的任務便是看守寢宮大門了。
「景夜你過來的時間正好,剛才西平王說他手下的舞姬有辦法診治中了五石散之毒的人,你覺得此事可信嗎?」蘇羽天牽著他走到元姜兒的面前便把手放開。聞言,蘇景夜有些疑惑又有些驚訝的看著元姜兒,原以為找到解決辦法的只有江琉玉一個人,莫非此人還能有更好的法子?
「若是姑娘沒有為了爭寵而誇大其詞,姑娘的方法若是可行,那可是大功一件。」
面對蘇羽天和蘇景夜兩個人的同時發問,站在後面的西平王都不禁為元姜兒捏了一把冷汗,其實他也不大確定元姜兒能有多少把握。
「民女所言句句屬實,若是陛下不相信的話,民女也有辦法證明。」和已經自亂陣腳的西平王不同,元姜兒的神情看起來倒是見慣了大世面,格外鎮定自若。
不過也幸好房間裡的燈光昏暗,西平王站的位置又靠後,蘇羽天並未注意到他滿臉的冷汗,只看著元姜兒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那朕就期待著你的妙手回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