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輪番上貢

  「王爺客氣了,本官乃是一品吏部尚書,鄭成。」雖然不知道他今日是怎麼有這份勇氣會自己出來挑事兒,但就鄭成平日裡的性格,他也是極喜歡出盡風頭的。

  尤其是在覺得周圍的藩王來訪,對皇帝也都格外畢恭畢敬之後,覺得他們一定是害怕了本朝的勢力,現在一定想著法的討好朝廷諸位大臣,而自己的身份在這些王爺面前也能高人一等。

  不過這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在聰明人的眼裡,倘若朝廷真的和這些藩王對抗起來,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的定數。

  現在藩王們雖然都顧忌著朝廷的地大物博,但兩邊都在觀望中,要是真出了什麼差錯,憑著現在登基的蘇羽天的魄力,在蘇景夜的幫助下,第一個遭到劫難的一定會是這群只會說風涼話的文臣。

  不過藩王來朝也有一個好處,藩王們想打聽朝廷的虛實,而朝廷因為想在藩王面前保存顏面,蘇羽天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對手下的大臣動手,而此時卻是自己人動手的好時機。

  對於鄭成這不要命的自作主張,李文松表示十分的喜聞樂見,只要往後自己說個幾句話打過圓場,藩王們就會明白在這朝廷中真正做主的是誰。

  在場的人各懷鬼胎,東戈王看過一眼,雖然不能十分的探知他們心裡所想,但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好在東戈王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對於鼓動鄭成出面的李文松,他還是不會放在眼裡。

  「原來是文臣尚書,本王失敬。」東戈王十分客氣的一拱手,鄭成自以為得了面子,十分客氣的沖他一揮手,直說不必,卻沒想到他突然抬起眼眸,話鋒便是一轉。

  「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鄭大人對我們武將的事絲毫未曾了解,還敢再次誇口其詞,這份勇氣實在叫本王感慨。」

  「不過是兩隻畜牲,怎麼就扯上了文武之事,本官雖然不善武藝,但對於張弓搭箭射獵一事,還是有所自得的,只怕是王爺說話太篤定了吧?」

  藩王的品級比起朝廷正統的王爺還是差了不少,說白了也不過是有自己封地的大官而已,再加上鄭成又覺得自己的身份比起他要高貴不少,因此說話也沒有多客氣。

  「武將多務實,文臣徒其表。」東戈王淡淡的兩句話,便讓滿宮殿在坐的人都啞口無言,尤其是首當其衝的鄭成,竟然找不到別的由頭反駁。

  看著大殿裡的人一片鴉雀無聲,蘇羽天忍不住想笑,但心裡卻稍微有些膈應,畢竟因為他自己身體的緣故,他自己對於習武之事也並不是很懂。

  雖然東戈王此話只專指懦弱文臣,但叫他這個有心人聽了,還是難免不舒服。

  「這兩隻灰鷹乃是本王親自捕捉到的,它們從一出生起便生活在我們東戈草原最高的山峰之巔,至於鄭大人一直嫌棄的這種毛色,乃是因為我們山巔的土灰就是這個顏色。」

  「只有在高山之巔飛翔生活了十數年之久,才能將毛色染得如此滄桑,鄭大人最看不上之處,卻是這兩支灰鷹身上最高榮譽的印記。」

  關於東戈草原的神話,蘇景夜小時候也曾聽說了不少,東戈王此話雖有添油加醋的嫌疑,但意思卻還是對的。

  說著東戈王往外跨出一步,從位置上下來走到大殿中央,十分恭敬的對著蘇羽天行跪拜禮,倒叫他有些措手不及。

  「本王僅以這兩隻灰鷹聊表寸心,以期望我朝皇帝能如這兩隻鷹一般展翅高飛,天大地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雖然這話引用的是古語,但聽起來還是十分的振奮,也從側面表示了東戈王對我朝的臣服之意。

  有時候簡單的兩句話,倒比花里胡哨的句子更能打動人心,蘇羽天不禁也有些感觸,但還沒有被這股子傲氣而迷惑了清醒。

  「還有一事,陛下想必也看出來了,這對灰鷹乃是一公一母,鷹是忠貞之鳥,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在草原多用來表達心之所屬,陛下若有心愛之人便可將此灰鷹奉送,這樣兩人必然能長長久久的相守一生。」

  聞言,蘇羽天感動的幾乎站起來,但卻強壓住這種欣喜,將兩手背在身後,輕咳了一聲,沉聲道:「東戈王的好意朕收下了,普天之下無不是朕的子民,朕必當會一視同仁。」

  「多謝陛下,陛下洪福齊天,難怪是上天下凡的真命天子。」話說到此處,也算是滿足了東戈王此次過來的目的。

  這東戈王向來只聽說他計謀無雙,不曾想他面對小了自己至少兩輪的蘇羽天,拍馬屁的話說出來一套一套的也能臉部紅心不跳,著實叫蘇景夜有些佩服。

  想當初他想讓蘇羽天放鬆對自己的防備時特意說了那麼多違心的話,卻收穫了相反的結果,真算是同人不同命。

  而東戈王信誓旦旦說自己親自獵來的兩隻灰鷹,在草原實在是在尋常不過的事。東戈草原以東的方位有一片名為天風的群峰,草原上的男子凡成年之後都要上山獵來一隻灰鷹作為自己的成人禮。

  不過也罷,京城這裡的人見識寡淺,只知雄鷹兇猛,東戈王用來唬人也剛好過得去,自己也沒有這個必要去拆台。

  蘇景夜感慨之際,忽然感覺自己的袖子被扯了一下,扭頭看去,卻發現江琉玉仿佛一臉醉態,微微斂著眼眸,向自己靠過來。

  「你說陛下方才那麼激動,難不成他已經心有所屬了?這後宮三千,誰要是成為了他的心之所系,那還真是倒霉。」

  原來是找著藉口向自己打聽,不過她裝出來的這副姿態還真有些迷惑人眼,叫蘇景夜都差點分辨不出。

  十分配合地托著江琉玉的肩膀,蘇景夜壓低了聲音小聲解釋,「也不是別人,就是陛下的原配妻子,當今的皇后元問荊。」

  「至於你說倒霉,皇后在後宮中執掌鳳印,權力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身體不太好以外,也算是享福了吧?」

  「難怪今天在陛下的右手邊,沒看到皇后出現,原來是又生病了。」之前征戰南陽王回來的慶功宴上,江琉玉曾經有幸見到皇后的容顏,果然是個眉眼悲戚、如雲似水的美人。

  要是沒有人說,江琉玉如何敢相信那上面高坐著的林妹妹姿態的皇后,竟然是眾人口中英姿颯爽的武林女俠。這是經歷了多少傷心的事,才能讓一個活潑的女子眉間堆積了那麼多話不開的憂愁。

  「這就是你們男人的想法,從來不能體會女人的感受。」江琉玉嘆了口氣,雖說自己現在生活美滿,但女子的多心,還是叫她不禁懷疑自己以後是否會落得和元問荊一般無二的心境。

  「恨之恨陛下是一朝皇帝,很多時候都是無可奈何。」蘇景夜也有些替他們惋惜,但卻十分認真地向江琉玉保證,「不過好在我們不會這樣。」

  「嗯。」二人說話之際,北定王爺便將他的貢品獻上,乃是一匹幾乎有人等身高的雪域白狼。

  樣子看起來倒比東戈王送上的灰鷹看著漂亮了不少,但表達的意思還是差不多,因此也沒什麼可值得多推敲的。

  至於向來平平無奇的西廣王,這回可是花了大價錢叫人打造了一座冰種翡翠全身的玉麒麟。麒麟在大天朝可是舉世震驚的神獸,再說這雕工也不是一般人能敷衍得過來的。

  蘇羽天認真的點點頭,這個算是他今晚收到的最好的貢品。至於那兩種活物,雖然名貴,但也活不了一輩子,養在那裡還倒成了個累贅。

  「西廣王有心了,朕一定叫他們呆在寢宮,日日觀賞。」

  「多謝陛下賞識,能得陛下的喜愛,也算是這尊麒麟的福氣了。」西廣王為人看著有些沉默寡言,只這麼平淡的客套了兩句,便安靜的回了位置。

  而剩下的就只有西平王一個人尚未敬獻貢品,在場的所有人目光都不約而同得投射在仍然開懷暢飲的西平王身上。

  「敢問西平王,其他幾位王爺都已獻上了寶物,西平王可帶了什麼奇珍異寶沒有?」過了一會兒功夫,西平王仍然我行我素,對外人投來的目光,根本沒有半絲注意。

  百官們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李文松站出來出聲詢問。

  「啊,你說寶物?」李文松問過之後,西平王身邊的使臣悄悄的推了他一把,才讓他有些清醒過來。

  看起來西平王已經喝得微醺,他有些難耐的甩了甩腦袋,定睛一看,看清了什麼情況後,才站起來對著蘇羽天十分歉意的鞠了一躬。

  「對不住了我朝皇帝,本王失態了,叫列位見笑。若說獻寶,本王自然是準備了,只是我這敬獻的寶物,在這麼亮堂大殿裡可是看不清楚,倘若陛下不介意的話,可否將大殿裡的蠟燭盡數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