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鹹魚(六)
季南秋手中的櫻桃重重地跌落在地。閱讀
而舒明珺,饒是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自爆如此迅猛的,驚愕到完全說不出話來。
與以上兩位比起來,閱漫無數的舒瑤顯得要淡定很多。
她抓了一把瓜子在手裡,一邊嗑,一邊十分自覺地分給季南秋和舒明珺。
從何逸說出第一句話開始,舒淺淺的嘴巴就沒有合攏過。
等到何逸一臉驚慌地自爆完畢之後,舒淺淺才咬牙切齒地罵:「閉上——」
何逸更加慌亂:「你怎麼知道畢尚方?
是畢尚方一直在勾引我,我也只和他約過一次,沒有感情,就是試試……」
這個話題實在太過於勁爆。
瓜子殼重重地戳到牙齦上,疼的舒瑤倒吸一口冷氣。
舒淺淺氣的連呼吸都急促起來,站起來,失聲:「什麼?」
「……好吧,其實是三次,」何逸整個人都貼在門板上了,戰戰兢兢,冷汗直冒,「和你在一起後我很克制了,只約了——」
他剩下的話沒有說完,瀕臨崩潰邊緣的舒淺淺拽著他的襯衫,陰沉著臉,直接把他拽出去。
門重重地關上,聲音震天動地。
只剩下三個吃瓜子的人,面面相覷。
過了好長時間,季南秋才由衷感喟:「現在的年輕人啊,我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見證准妹夫當場出櫃的舒明珺,心情不太美妙。
她把舒瑤手中的瓜子一股腦兒全拿走,這才嚴肅地問:「瑤瑤,你和姐姐說實話,你和你那個男朋友是怎麼認識的?」
舒瑤少見舒明珺這樣的神色,緊急之下,扯出謊言:「就是這次校慶,我做志願者時候認識的,他是我們學長。」
在舒瑤說出「學長」兩個字之後,舒明珺重重地鬆口氣。
臉色瞬間好了很多。
像是了卻了一樁煩心事。
季南秋十分不解:「只見了一面,你們就確定男女關係了?」
舒瑤面不改色:「一見鍾情,後來聊了聊,三觀也相符。」
舒明珺又細細地盤問著舒瑤:「你男朋友叫什麼?
做什麼工作的?
說不定我認識。」
舒瑤手心沁出汗:「到時候您就知道啦。」
長姐如母。
舒瑤小時候發燒生病,每次都是舒明珺親自一勺藥一勺糖地餵著她。
剛讀大學的那段時間,舒瑤經常性地情緒低沉、壓抑,也是舒明珺幫她申請在外住宿,每晚去公寓中陪她。
舒瑤有些心虛。
舒明珺不置可否:「我明天出差,等我回來吧。」
「你那男朋友性格如何?
只是談戀愛的話,當然可以只看喜歡,」停頓片刻,舒明珺忽然說,「但如果要以結婚為目的,還是要看合適不合適。
最不適合在一起的,就是那些性格偏執的男人。」
她捏了捏舒瑤的臉頰,叮囑:「瑤瑤,要離掌控欲強的人遠一點,這種人只會打著愛的旗號來傷害你。」
溝通失敗,舒瑤放棄繼續和她們辯解。
舒瑤沒敢告訴舒明珺。
其實偏執、病嬌、強占有欲等等,這些都是她二次元的萌點啊!
什麼清冷的高嶺之花被拉下神壇、一朝黑化成病嬌,囚禁play小黑屋一條龍,這種劇情多帶感啊!
有顏多金身材好,還專一深情。
這種男人誰能夠拒絕呢?
當然——
前提條件是男主沒有暴力傾向、不會一言不合就打人,更不要強制愛愛。
採取暴力措施或以條件要挾來和女主完成生命大和諧這種劇情,在某粉po某海棠上看看還挺刺激,真要是放在其他地方,舒瑤認為很不可。
舒明珺還想繼續說,季南秋輕輕咳一聲:「別說這些了。」
母女倆眼神交匯,舒明珺止了聲音。
季南秋放下杯子,笑著問舒瑤:「困了沒有?
早點去睡吧,明天不是還有課嗎?」
舒瑤被她這麼一說,倒是有了絲睡意。
打個哈欠,互相說晚安。
關門的時候,舒明珺神色凝重,正在給季南秋倒茶。
走廊的另一頭連著小花園,窗戶大開著,隱約能聽到舒淺淺在歇斯底里地和何逸爭吵。
各人有各人的悲喜歡憂,而舒瑤目前最大的難題就是周六的「相親」。
看來真的要梁衍出面幫忙了。
舒瑤父親留下的公司暫時由大伯舒世銘代為管理。
前幾年趕上風口,資產翻了幾番。
只是舒世銘和季南秋都是簡樸節約的性格,如今住的房子還是以前買的。
如今看來,位置算不上太好,但勝在環境清幽。
舒瑤的房間在二樓,外面是一棵上了年頭的泡桐樹。
等四五月份的時候,滿樹花朵。
打開窗子,一伸手就能摸到一整串泡桐花。
手機的提示鈴聲響起來。
蔡栝的消息一條接一條,都是在催著她交譜子——
上一期,舒瑤拿古箏彈了首自編的曲子,十分受歡迎。
蔡栝要的就是她整理、微改後的譜子。
舒瑤盯著對話框中的消息,敲字:「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譜子?
」
蔡栝:「粉絲要看。
」
手機另一端,蔡栝冷著臉,見她遲遲不回,又添上一句威脅:「合同有規定,你必須服從我的安排。
」
蔡栝如今鐵了心要舒瑤和「瑤柱菌」這個帳號分離,早早地找好帳號的接班人。
只可惜接班人的天賦不夠,哪怕同樣精通古箏,但對著舒瑤的視頻看了好久,還是沒辦法把完整的譜子給複製下來。
隔了五分鐘,蔡栝終於收到舒瑤的信息。
舒瑤:「明天給你。
」
舒瑤回復之後,重新屏蔽蔡栝的消息。
舒瑤雖閱歷尚淺,可畢竟吃過一次虧,現在在這種事情上,也變得更加謹慎。
如今,「瑤柱菌」這個帳號熱度不小,舒瑤心裏面明白,蔡栝肯定不會就這樣輕易放她走。
從半年前起,舒瑤就開始諮詢律師,逐步收集證據。
她決不會這樣白白地給蔡栝做嫁衣裳。
或許是舒明珺晚上那段話的緣故,今晚,舒瑤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格外的真實。
她夢見自己穿著寬大的白色睡衣,腳上戴一條細細的金色鏈子,鏈子上墜著一枚小櫻桃模樣的鈴鐺,跪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拼著樂高的旋轉木馬。
旋轉木馬頂的底色純白,邊緣卻是血一樣的紅,她小心翼翼地組裝著,忽然不知怎麼回事,整個旋轉木馬突然間散掉,大大小小的顆粒滾的到處都是。
舒瑤拼命地撿,可顆粒太多了,她完全撿不過來,已經撿到的,也從手指縫中溜走。
心裡正著急,視野中出現男人的腿,西裝褲,泛著冷意的灰色,單膝跪在她的面前。
大手伸過,將她不慎掉落在地毯上的顆粒撿起,遞給她。
男人聲音十分溫柔:「小櫻桃,玩夠了嗎?」
……
舒瑤被鬧鐘吵醒時,腦袋裡只有一個感覺。
要是能晚醒一會就好了!
為什麼沒有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啊啊啊!
她閉上眼睛,拿被子把頭蒙住,試圖重新入睡,看看能不能繼續把這個夢做完整。
可惜怎麼也睡不著,入睡失敗之後,只好穿衣洗漱,準備回學校上課。
舒淺淺不在。
昨晚她和何逸吵完架就走了。
大四上半學期的課程幾乎約等於沒有,但舒瑤高數一沒過,不得不繼續重修。
早在前幾年,學校就取消了畢業前清考。
對於舒瑤而言,上半學期的高數考試是她最後一次機會,再把握不住,就要面對殘酷的延畢。
舒瑤強撐著精神,坐在靠窗的小角落裡,一邊聽老師講課,一邊在草稿紙上推導,求極限。
艾藍問舒瑤:「你和梁先生聯繫了沒?」
「沒。」
艾藍慫恿:「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你也該和人聯繫一下——別忘了,這周六你就該去相親了啊。」
舒瑤陷入社恐的苦惱中:「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發開場白。」
艾藍不以為意:「那你就切入正題唄,直接問他和相親有關的事。」
舒瑤做不下題了,剛才的推導求值讓她的腦子短暫地混亂起來。
點開通訊錄,滑到中間,找到梁衍,點開。
在聊天之前,舒瑤忍不住點開他頭像,看了下朋友圈。
這個人沒發過一條朋友圈。
不是權限設置或者僅幾天可見,而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切回聊天界面,在艾藍的指導之下,舒瑤終於成功地敲上了字:
「您好,我想問一下,這周六您有時間嗎?
」
艾藍諄諄教導:「這麼問顯得多生硬啊,最好再給他發可愛點的圖片。
我昨天不是給你發了個貓貓蹲圖嗎?
那個就很合適。」
舒瑤依言點開相冊,剛剛勾選上貓貓圖,正準備發送,不曾想被高數老師點了名:「舒瑤同學,請談一談你的思路。」
舒瑤剛剛一直在和艾藍聊天,完全不知道老師問的什麼。
驚的她手一抖,又多勾選一張圖,她也沒注意,匆匆點下綠色的發送鍵。
站起來,她訥訥開口:「抱歉,老師,我不會。」
高數老師不為難她,讓她坐下,繼續點其他人。
舒瑤手心裡出了一層汗,抽出紙巾,擦拭著手,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出來的消息。
梁衍:「什麼?
」
舒瑤滿腹疑慮,點開。
看清楚聊天記錄後,她死了。
剛剛她給梁衍發的,除了貓貓蹲圖,還有一張小說的截圖啊啊啊!
那是她前天剛看的,作者很勇猛地在審核的邊緣開車。
舒瑤預感到即將被鎖,及時截下幾張圖片下來保存,已經算得上是清湯寡水中摳出來的肉渣渣了。
雖然只有寥寥幾筆,但車速快到堪比宇宙飛船加火箭。
用詞狂放且大膽,舒瑤甚至懷疑作者是不想要這個號了。
舒瑤盯著那幾行字看半天,沉默了。
人在危機情況下,總會爆發出無盡的潛能,她的小腦袋瓜一轉,就想出來一個巨好的辦法。
舒瑤一鼓作氣,破罐子破摔,又繼續發幾張圖片過去。
舒瑤:「看篇+WX:365海量資源[愛心]激情[玫瑰]清純[愛心]高清無[馬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