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
數學老師一臉沉著的走進教室,「啪」的一聲將手中的一沓試卷按在講桌上,「我發現班上最近出現嚴重抄作業現象!」
「有哪些人抄了作業,站起來我看看!」
試卷分了兩層,上面裹著那層厚度大約有十幾張。心虛的同學盯著那試卷,生怕自己被揪出來。
「沒人站是吧?敢做不敢承認,一個個的等著我點名嗎?」
虞稚一已經開始發抖,甚至想要承認,卻被喬樂芷死死按住。
她咬緊嘴唇,心裡發怵。
頭一回敢這種事兒,怎麼就翻車了呢……
因為沒人開頭,大家都抱著僥倖逃脫的心態。現在打的就是心理戰,看是老師的的激將法厲害,還是心虛的學生先投降。
終於,數學老師先憋不住,單獨把上面那十幾張卷子擺在講台上,一個一個的念名字。
「張嘉禎。」
「褚和怡。」
「……」
被點名的同學全部站起,互看幾眼,還真是平常抄作業那些。
老師真是神了……
虞稚一心裡打鼓,直到聽見喬樂芷也被點名,她覺得自己完蛋了。
老師手裡頭的卷子逐漸見底,她總覺得下一個就是自己,可等到最後都沒聽見自己的名字。
虞稚一又驚又喜!
「你們這些人,可別說老師冤枉你們。」數學老師拿起粉筆,轉身就在黑板上寫出一道填空題目。
數學老師敲了敲黑板,「站起的這些同學裡面,你們說說這道題的答案是什麼?」
有些人抄的時候根本沒看題目,有些人還有點印象,但也不敢回答。
數學老師恨鐵不成鋼,「你們不敢回答,我替你們答,你們一個二個卷子上都寫著根號二!」
抄答案的不解:根號二怎麼了?
那是填空題的第一題,又是班長的答案,肯定沒錯啊……
課代表看向時奕,小聲問話,「班長,他們不是照你卷子寫的嗎?我記得那道題答案是π啊?」
時奕轉動著指間的簽字筆,「我是寫的π。」
不過是寫的比較潦草,容易被人誤以為根號二而已。
一兩個做錯還有可能,但十幾個人共同犯錯,老師肯定會在意,生氣是必然的。
被數學老師訓了一頓,抄作業那些人都有點後怕,連抄都抄成這樣,怪得了誰呢?
總不能怪一直「照顧」他們的班長吧。
所有的苦只能自己咽下。
課後,虞稚一特意從時奕座位旁邊經過,遞給他一張紙條。
紙條展開,上面寫著三個字:對不起。
他看了一遍,將紙條揉捏成團,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從來都不需要她這三個字。
——
下午放學,虞稚一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
時奕忽然停下,她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哎喲。」一不小心揉紅了鼻頭。
「笨死了。」
「哥哥,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我不喜歡聽著三個字。」
「那我不說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昨天把數學卷子落在教室了,所以就……」抄了題。
當她看見自己試卷上的填空題被修改過,就知道時奕已經發現她在撒謊。
她是真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哥哥,你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她立即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
時奕輕輕瞄了她一眼,還是沒鬆口。
為了哄好他,虞稚一直接背著書包去時家做作業,「哥哥,這道題怎麼做呀?」
「……」
又是削水果,又是遞水杯,不斷獻殷勤。
連寧素雅都看不下去,「行了啊,一一哪裡惹到你了,還不肯鬆口啊?」
她平日不愛摻和小孩的事,哪怕他們吵架也有自己和解的方式,不過她還從未見過這兩孩子吵架。
寧素雅有些擔憂,「真跟一一生氣呢?」
時奕搖頭:「沒有。」
寧素雅:「那你這幅樣子做給誰看?」
「誰心虛誰看。」他要是第一次輕易原諒,那她以後還會輕易犯錯,索性從一開始就讓她意識到:不能對時奕撒謊!
寧素雅扭頭看著正努力剝瓜子的小姑娘,有些心疼又有些想笑。
這小姑娘單純得很,怎麼斗得過她那少年成精的兒子。
不一會兒,她將剝好的一小盤瓜子送到時奕面前,討好般的笑,「哥哥,吃瓜子。」
他喜歡這種小零食,虞稚一知道。
他捻起一枚小瓜子,遞到她的嘴邊。
她微微張口,水潤的唇瓣碰到了他的手指。
他如觸電般的抽回手,「下次再對我撒謊……」
他話沒說完,虞稚一就連連擺手,「不會了,沒有下次了,絕對沒有!」
這盤辛辛苦苦剝出來的瓜子,最後還是送進了虞稚一的嘴裡。
*
時奕以為,自己從小養大的妹妹會一直乖乖的,按照他所期待的發展。
沒想到,初二那年,虞稚一收了一封情書,差點沒把自己氣死!
升到初二年級,學校按照成績小小的調整了班級,班上便多出三名新同學。
這事兒本不值得時奕放在心上,直到……
開學兩個月後的某一天,他打開虞稚一的書包拿筆,卻發現裡面裝著一封粉色的信。
「又是這東西……」他習慣性的要扔掉,卻發現虞稚一拽住信封一角,不肯給他。
小姑娘眼神閃躲,「這個不是。」
他目光一凜,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喲,不是我的,那是……你的?」
一猜即中,惹得虞稚一臉頰泛紅,支支吾吾也不敢撒謊,「是,是我的。」
時奕挑眉,「你看過了?」
她搖頭。
「那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問道。
「還沒想好。」她覺得不好意思看,但又做不到像時奕那樣扔得果斷。
時奕皮笑肉不笑。
這小笨蛋膽子越來越大了,都開始背著他收情書了!
還不捨得扔?
呵!
「這東西沒什麼好看的,扔了最好。」
「這樣不好……」
時奕是因為收到太多所以不在意,這可是她第一次收到情書,也算是別人對她的一種認可吧?
見小姑娘反而把信捂緊,他暗暗咬牙。
下一秒又變成一本正經的大哥哥,逐字逐句的給她講道理,「哥哥理解你的想法,但你現在才13歲,在學習之外還要分出精力去處理這些問題的話,會非常累。」
「如果你回應了他,到時候你們兩個都很麻煩。」
「你覺得對嗎?」
「嗯。」邏輯清晰,聽起來十分有道理,她表示贊同,「哥哥說的有道理。」
「這件事情就交給哥哥處理,OK?」
「好吧。」
就這樣,時奕輕鬆從她手中取走情書。
這是他第一次拆情書,拆的還是男生版。
書信辭藻華麗,內容不堪入目。
至少在時奕看來是這樣的。
他沒有直接扔掉,而是拿著信親自去找了那個男同學,「請你以後不要打擾一一。」
大家都知道時奕是虞稚一的哥哥啊,哥哥表態了,那就代表了虞稚一的意思。
男同學又羞又澀,心虛的將這寫滿心意的東西收回。
時奕以為這件事到此完結,沒想到那兩人還能給他整出後續!
期中考試之後調換座位,虞稚一竟跟那男同學成為了同桌。
這還能忍?
一周之後,虞稚一跟男同學被老師點名調換位置。
無辜的兩人一臉懵逼。
放學路上,虞稚一隨口提起,「不知道今天老師怎麼忽然要我換位置。」
「聽起來,你很捨不得?」
「也不是,就是很奇怪。」
「哦,可能老師看著不順眼吧。」
不久之前,某班長一臉正氣的走進辦公室,站在班主任面前,誠懇提出建議,「老師,我發現有兩位同學上課總是愛講話,我建議將他倆位置分開。」
始作俑者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將可能發生的純情早戀扼殺在搖籃之中!
——
兩人在院門口分開,各自回家。
家中大門打開,虞稚一直接走了進去,聽見外婆在打電話。
因為老人耳朵不便,聲音較大,她也隱約聽見一些。
「你們打算買房啦?」
「不在這裡買啊……」
「那一一上學怎麼辦?」
「哦哦,你們有安排就行。」
斷斷續續的內容組合在一起,大約是與房屋住宿相關。
等電話掛斷,虞稚一直接問外婆,「外婆,你剛才在說什麼房子嗎?」
「一一回來了啊,我剛才跟你爸媽打電話呢。他們說這些年存了錢,打算在市里買一套房子,再過不久咱們就能住進新房子了。」
「哇!」新房子,想想都很美好。
可在高興之餘,她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買了新房子,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嗎?」
「當然了,要是買新房子,這舊房子得賣掉。」這樣還能折現給新房多交一些款。
剛才還因為新房子高興,這下倒是變成了驚慌。
「買了新房子就要離開這裡了嗎?」
「外婆,我們能不能先不去新房子……」
「我想留在這裡。」如果搬去新房子,那她豈不是不能跟時奕一起上學一起回家了?
從來沒想過要跟時奕分開,虞稚一心事重重,當晚就做了噩夢。
她夢見自己提著行李箱跟在爸媽身後,跟時奕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