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醫鬧!你趕緊過去一趟,病人家屬都要喝農藥以死相逼了!」
方洪也是剛剛才知道這件事的,因為有個做心臟搭橋手術的中老年患者,術後出現了好幾種併發症,最後是由他親自操刀搶救過來的,所以才大致了解到是什麼情況。
原來前天突發心梗的那個中年男人,被蔣少天施針救醒後,立刻就被牛副主任拉去了手術室,兩天不到就給患者做了二次大手術。
一次是機器人手術,一次是他本人操刀做的手術,總共讓患者花費了差不多二十萬元。
而且他還是不經過正常~程序做手術報告的,直接和他搶救室的團隊做的手術。
最後這一次,直接讓患者陷入重度昏迷當中,要不是病人命懸一線,他學醫的大女兒發出質疑,恐怕這事還不會曝光。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自給一個沒有心臟病的人,做兩次心臟搭橋手術……」
蔣少天聞言,頓時氣得渾身發抖,這不是赤果果的草菅人命嗎?
方洪很無奈的說道:「他說,是你負責的!所以,矛頭都指向了你,因為你是中醫科主任,他進醫院時,正好是你扎醒的……」
蔣少天墨眉微皺道:「你信?」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會信他?打死我,我都不會信!我懷疑,就是他中飽私囊,故意這樣搞的……」
方洪自我嘲諷了一番後,壓低聲音對蔣少天說道。
「沒事,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下去看看。」
蔣少天說完,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哥,發生了什麼大事?」
明珠正準備和哥哥一起回家,突然聽到方主任說的這些話,難免有些擔心。
「沒事,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看看就來。」
蔣少天笑了笑,和方洪往一樓搶救室旁邊的病房走去。
一樓搶救室旁邊,也是有病房的,但是不多,就二十間,一般都是針對搶救室的患者住院用的。
「你們是人嗎?我爸根本就沒有心臟病,你們非要割了他的肉,做一個假的心臟搭橋手術,這是人做出的事嗎?」
中年男人的大女兒,舉著手術收費單子,在搶救室的辦公室,情緒激動的大罵道。
「你們都不是人啊!我老公好端端的一個人,被你們割成什麼樣了啊!還有沒有王法啊!你們要是不給一個說法,我現在就喝農藥死在這裡!死人了,警察總要管了吧?嗚嗚!」
一個農婦,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舉著一瓶除草劑,撕心裂肺的大哭道。
二十萬的手術費,和後期的營養費,不是每個家庭都能消費得起的。
「阿姨,你先別激動,這事我們會調查清楚的……」一護士,在旁邊輕聲勸道。
「查什麼查?你們內部出了什麼問題,你們不知道嗎?故意把輕症說成重症,在病人意識不清楚,家屬著急時,趕緊勸人把手術費交了,再在手術通知書上簽字推卸責任,電影都不敢這樣拍,你知道嗎?」
患者的大女兒,指著一直不吭聲的牛副主任大罵道,就差把他摁在地上磨擦了。
「我保持沉默,醫院會給說法的……」
牛副主任剛想繼續說下去,忽然看到蔣少天進來了,於是指著他道:「是他說要進行心臟搭橋手術的,你們可以問他!」
說完,不等蔣少天反應,立刻趁亂跑了出去。
此時,許院長也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了,還好是下班時間,否則定會引來無數人圍觀,吃瓜。
「你好,我是第一個扎醒你爸爸的醫生,蔣少天。」
蔣少天逕自走到女生面前,不卑不亢的自我介紹道。
女生的反應很激烈,「你就是那個下令做手術的惡魔?」
蔣少天指了指白大褂上的胸牌道:「抱歉,我無權下令讓任何人做手術,我是中醫科的主任,只負責門診。」
女生明顯愣了一會,而後質疑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有時候,一個人的外形,也是很重要的。
比如蔣少天,個子一米八五左右,身材修長,面如冠玉,溫文儒雅,和病人說話時總是彬彬有禮,且面帶微笑,這樣的他,很難讓人把他和惡魔聯想到一起。
「我當時用金針把你父親扎醒時,只留下一句觀察兩小時就可以出院,然後匆匆離去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當時是和你擦肩而過的,還有他們二個也在場。」
蔣少天指著她的弟弟妹妹道,他的記憶力,絕不會出錯,假如真出錯,那就是監控又壞了。
女生想了想,暫時沒有發飆,不過眼神還是充滿了憤怒和怨恨。
「怎麼回事,牛奔呢?」許院長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嘴問道。
「他,他跑了!」一個護士支支吾吾的說道。
「真是狗膽包天,目無王法!」許院長大發雷霆,然後面帶微笑把中年婦女扶起來道:「老嫂子,我是這醫院的院長,有什麼問題,你直接和我說,我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處理什麼啊處理,我再也不相信你們了!我家老頭子都快被你們割死了,我還能相信你們嗎?
為了給他治病,前後花了二十多萬了啊!每一分,都是血汗錢!那都是我女兒跪在別人家門口,求來的啊!
要不是我女兒是學醫的,恐怕我家老頭子被你們害死,也不會有人知道,你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中年婦女搖搖頭,指著許院長痛哭流涕的大罵道。
「老嫂子,你莫激動,你把除草劑給我,這玩意害人吶!等調查結果出來以後,是我們的錯,我們給您賠禮道歉,認罰,行不?」
許院長無比誠懇的說道,同時,心裡也特別的疼,失望!
中年婦女見堂堂醫院院長親自拍胸口允諾此事了,情緒也就漸漸地穩定了下來,並把手中的除草劑扔在了地板上。
一護士見狀,立刻把除草劑拿走處理掉了。
搶救室部門的辦公室,之前是張主任一手負責的,後來因為忙不過來,在半年前,得到王副院長的指示後,又成立了搶救室的「附屬」部門,且由新晉副主任,牛奔主持這個部門的日常工作。
更重要的是,這個附屬部門的五人團隊,都是牛奔自己人,平時做事什麼的,都向著牛奔。
牛奔,今年四十多歲,在附一工作二十於載,也是心臟搭橋手術方面的專家,按道理來說,他不至於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可為什麼會被病人家屬舉報,說他謊報病情,並把心梗當心臟搭橋手術來治,還親自操刀割了病人的大腸下來,冒充「闌尾炎」手術?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一想到這裡,許院長就頭皮發麻,還好及時止損,否則影響擴大了,真是毀滅性的打擊。
「沒有人性啊!嗚嗚!」中年婦女哭得傷心欲絕。
另外二個孩子馬上又要開學了,給家裡的頂樑柱治病,一夜之間花費了幾十萬,債台高築,該怎麼辦啊?
「你說得,都是真的?」她大女兒,在聽完蔣少天的解釋後,半信半疑的問道。
「我願意接受停職調查,我相信組織會還我一個清白!」蔣少天義正言辭的說道。
「對對對,我們不是冤枉一個好人,同時也不會放過一個蛀蟲!你們放心,這事調查清楚後,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這樣吧,從現在開始病人的一切費用由醫院墊付,等事情查明後,醫院自會有安排。」
許院長一直在賠笑臉,只要能護住附一醫院的名聲,讓他笑一天都行。
「那我們被騙的這些手術費呢?還有我家男人的病,該怎麼辦?」
中年婦女最關心的還是這兩個世紀大難題。
一個是生命。
一個是兒女讀書的根本。
「手術費,一併退還!」許院長載釘截鐵的說道。
「他的病,我來治,後續的醫療費,由我個人承擔。」蔣少天嘆了口氣道。
「我能相信你嗎?我還能相信你們附一的醫生嗎?」女生發出了靈魂拷問。
「能。一支隊伍,總有一個或者半個思想錯誤的人出現,但不能因為這個犯錯的,就一棍子打死所有的好人。
你放心,整個治療過程,你們可在一旁觀摩,而且,我不用手術刀。」
蔣少天痛心疾首,堅定不移的說道。
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捲入一場道德敗壞的「醫鬧」中。
「行,我就再信你一回!反正你所說的話,我已經錄下來了。關於這件事,我也舉報和投訴了。你們就等著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十分憤怒的女生,扶著哭暈過去好幾回的母親,帶著弟弟妹妹,往旁邊的病房走去。
「我願意接受你們的監督!」
蔣少天不做任何解釋,只是跟著他們往病房走去。
這個時候,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唯有親眼見到病人,讓他開口說話,才是真正有用的證明。
再者,換位思考一下,假如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可能表現出來的憤怒,會比她們更為激烈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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