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扎手,必定不是尋常凶獸。」
秦淮泊目光一轉,飛速朝一側奔去。
金翼大鵬鳥振動雙翼,再度騰空而起,直撲秦淮泊朝他抓去。
秦淮泊正奔跑著,忽然轉身,手中疾點,眨眼間數十道星光激射而去。
金翼大鵬鳥對此不以為意,它察覺到這並非是秦淮泊的殺招。
任由點星指的靈芒落在它身軀上,發出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趁此時機,它與秦淮泊距離不過一丈。
只要能夠擒住此人,倒是將其帶上高空,便只能由著它拿捏。
金翼大鵬鳥在被關入執法塔前,襲殺過不知多少修士。
它明白,人族築靈境修士只能借力飛掠,而無凌空的本事。
秦淮泊此刻也覺察到金翼大鵬鳥已經到了身後。
金翼大鵬鳥那雙有力的金翼撲動間,勁風四起,秦淮泊上衣早就破碎,因而脊背上能感覺到那刀刮般的勁風。
就見那尖爪就要觸及秦淮泊的肩頭時。
秦淮泊再度回首,在身軀即將被金翼大鵬鳥帶離地面的一瞬。
雙拳同時擊在那竹竿般的腿骨之上。
金翼大鵬鳥發出一聲哀鳴,吃痛之餘,雙翼顧不上撲動,巨大的身軀再度落向地面。
秦淮泊從納戒中取出此前得到的犀牛角,對準了大鵬鳥的身軀,隨後拳頭似重錘般落下,就像砸釘子一般將犀牛角砸入金翼大鵬鳥體內。
不過縱使如此,也要不了這大鳥的命。
秦淮泊只能不斷出拳,他一無兵器,二無能夠遠攻敵手的強大法技,只能用這種簡單而有效的蠢辦法。
不知多少拳落下,秦淮泊只覺得雙拳已經麻痹,身體也近乎力竭。
但好在,金翼大鵬鳥也沒了生機,已被他錘得不成鳥樣。
秦淮泊收了手,坐在一旁喘著氣。
「看來專練氣血還是有不便,得尋一門合適法技。」
秦淮泊有一門點星指,可以用作遠攻,但方才,點星指對這類皮糙肉厚的凶獸完全無效。
好在最後還是解決了這大鳥。
僅是一個築靈六重的大鳥便如此難對付,那些築靈巔峰,恐怕更加棘手。
秦淮泊抓緊時間恢復氣力,納戒中有些療傷用的靈草,他敷在手上,用碎布條一包。
正站起身來時,一股莫大的壓力忽然襲來,竟是壓得秦淮泊又重新坐了回去。
一瞬之間,秦淮泊大感危險,卻又鎖定不了危機的源頭所在。
加之方才力竭,一時間竟有暈眩之感。
他輕咬舌尖,隨著那咸苦的血液占滿口腔,秦淮泊大腦恢復清明。
「誰?」
一道聲音落進他耳中:「別動。」
黑影從天而降,一身黑色儒袍,頭戴儒冠,神色溫和平靜,雙眼深處,卻是透著一股對人世無感的冷漠。
看起來是個儒生,但氣勢給人的感覺,卻似法家般無情,帶著無法言明的威嚴之意。
此人走的,大概是外儒內法之道。
「不好對付。」秦淮泊心中暗道。
實則是完全沒有辦法對付。
在對方那無形氣勢的籠罩下,秦淮泊就連起身都做不到,更別提對付了,修為根本就是深不可測。
但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出手,或許並非敵人,而是另有他因。
那黑袍儒生看著秦淮泊,忽然一笑。
霎時間,秦淮泊身周的無形壓力驟然消失,反似春風拂面般清爽起來。
「不必提防我,我是好奇,才過來見見你。」
「不過,就連這血脈特殊擁有築靈六重修為的金翼大鵬鳥都不在話下,你戰力的上限究竟在何處?」齊太平出聲言道,同時走近了幾步。
秦淮泊沒有放下心中警惕,對方能夠自由出入執法塔,甚至有如此氣勢,必定不是尋常人,極有可能是執法峰上的高層,亦或是那十分神秘的某位護法大長老。
這些護法大長老,平日只聽宗主調遣,甚至能威懾峰主。
齊太平看了眼金翼大鵬鳥的屍體,旋即贊道:「不錯,就連這築靈六重的金翼大鵬鳥都不在話下,我更加好奇了,你戰力的上限究竟在何處?」
秦淮泊想了想,此前的一些詭異之處,眼下似乎能夠說得通了,道:「這大鳥直奔我而來,還有先前那些發了狂般的凶獸,都是因為你,對麼?」
齊太平點頭一笑,說道:「我是瞧見你在尋那些凶獸,便想替你省幾分力氣,讓凶獸來尋你。」
秦淮泊試探道:「沒想到,執法峰竟已經被滲透到如此地步,連你這種可以出入執法塔的,都為林天辦事了麼?」
齊太平搖了搖頭,沒有為自己辯解。
「你究竟何意?」秦淮泊站起身問道。
齊太平仰頭一笑,擺手道:「沒什麼意思,如我方才所言,見你這小輩挺有趣,便過來打聲招呼,我並無害你之意。」
秦淮泊沒有言語,眼角餘光警惕著周圍。
齊太平又道:「否則,你如何解釋自己進入執法塔兩日,沒有一頭築靈巔峰的凶獸尋上你?」
秦淮泊當即一頓,對方說的倒是事實。
進入執法塔以來,不管是他碰上的,還是主動找上他的凶獸,修為大多都在築靈初期或是中期。
最難纏的,也就是昨日的妖狼與今日這隻金翼大鵬鳥了。
看來是這人在暗中護著他?
秦淮泊不覺得天下間會有人無緣無故對他好,但也明白,以此人的修為,想在執法塔中弄死他,簡直易如反掌,對方沒有動手,說明的確沒有害他的意思。
「原來如此,是晚輩失禮了。」秦淮泊拱了拱手。
齊天平輕聲一笑,隨後看著那金翼大鵬鳥的屍體,道:「這孽畜的羽翼,可以用來製成法器,別浪費了,就當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說著,轉過身去,已是準備離開。
秦淮泊出聲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話音落下,齊太平的身形就已消失不見。
秦淮泊看著齊太平原先所立之處,若有所思。
不過很快,他還是回到了當下。
將那金翼大鵬鳥的羽翼一片片剝離下來,這金羽每一片都極輕,卻又很銳利。
整個金翼大鵬鳥身上,足有上千片這樣的羽翼,全被秦淮泊給扒光了,收入納戒之中。
他眼下在沒有去尋找其他凶獸練手的想法,疲倦不堪地回到狼穴中休息。
今夜一過,明日便能離開執法塔了。
……
執法塔外。
時間,已是來到了第三日。
任誰也沒想到,秦淮泊居然撐到了現在。
林天此刻已是急得跳腳,在那不斷來回打轉。
「這裡面一定有貓膩,不,一定是印信出了問題!」
說著,林天走到了蘇長老身前,對他道:「印信呢,我瞧瞧。」
蘇長老將那枚印信取了出來,這印信之上,刻有一個「法」字,印信本身與執法塔相連,若有外人死於塔中,印信便會出現破碎痕跡。
而眼下,整個印信完好無損。
「究竟是何情況,秦淮泊不可能活到現在的吧?」林天質問道。
蘇長老一聲苦笑,隨後道:「我倒是可以用此印信,連接執法塔法陣,看到其中情況,但如此做,乃是僭越。」
林天低聲道:「直至眼下,還管那些作甚,趕緊看看!」
蘇長老聞言,臉色有些遲疑。
想了想,他道:「既然如此,我試試吧。」
言罷,蘇長老微閉雙目,一抹靈力湧入手中印信內,而後印信之中,有激盪出一道靈光,湧向執法塔。
只見得空中出現一片光幕。
光幕之中,可見得遍地狼屍。
林天仔細地看著,發現畫面中並沒有秦淮泊的身形。
就在這時,林裙瑤突然喊了聲:「快看那裡!」
她指向畫面中的一腳,那裡除了有狼屍外,還有血跡,以及衣衫的碎片。
「那是秦淮泊的衣服,血也定是他的!」林裙瑤道。
林天見狀這才鬆了口氣,他道:「果然是印信出了問題!」
蘇長老也是道:「這些妖狼,普遍都有築靈五重修為,狼王更是築靈六重,秦淮泊在它們的圍攻下,不可能活著了。」
安若曦聽到這話,臉色頓時變了。
「這不可能,若是如此,怎會不見秦師兄屍首!」安若曦道。
林天笑道:「屍體麼,自然是進了那些還活著的妖狼腹中了,聖女怎會問出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
安若曦臉色微白。
她一方面相信秦淮泊,另一方面,看到其中慘狀時,又不禁懷疑起來。
地上那些妖狼的屍體,還有秦淮泊的碎衣,足以表明這裡發生了一場慘戰。
秦淮泊能反殺這些妖狼,已經算是不易,要想徹底脫離危險,難!
至少,對於築靈一重的修士而言,幾乎是沒有任何機會的。
此刻,林天已經是控制不住心中愉悅之色,喜於言表。
「聖女,我看咱們就不必浪費時間等了吧,這秦淮泊一定是被群狼分屍,連屍體都未剩下,這場對賭,你輸了。」
安若曦輕咬銀牙,沒有說話。
這時,一道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安若曦身旁。
「師尊。」安若曦聲音不知怎的嘶啞了起來。
洛天霞先是看了眼那片光幕,而後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看樣子秦淮泊終究沒能走出來。」
洛天霞眼中也有幾分惋惜之意,隨後對安若曦道:「好弟子,你也該收收心了。」
此刻。
林天走上前來,恭敬行禮道:「不滿洛峰主,在下對聖女早生情意,還請峰主賜婚,等我即位聖子,我二人便可結為道侶,且我等二人本就是聖地最出色的天驕,乃是天作之合!」
任誰也沒想到,林天竟在這個時候求婚。
周圍之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還別說,目前整個九耀聖地,唯一能配得上安若曦的,恐怕也就只有即將繼位聖子的林天了。
林裙瑤則是滿心酸楚,別過臉去,半響後,又帶著濃濃嫉妒之色重新看向安若曦。
洛天霞眼下也瞧不上林天,但目前九耀聖地中,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
這時,安若曦冷喝道:「你想都不要想,我絕不會與你結為道侶!」
林天雙眼一眯,道:「我林天哪裡不如那個廢物,為何他能得聖女青睞,我便不行?論修為,我一根指頭便能碾死那廢物,論地位,我馬上便是聖子,更是天縱峰傳人,而他如今只是個死人,請聖女告知我,為何!?」
安若曦嗤笑,淡淡問道:「我豈能與豬狗相伴?」
這話一出。
林天臉色猛地一沉,雙眼無比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