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修寒這幾句話兒剛一出口,杜家人的臉色齊刷刷地變了幾分。
杜老太爺一直是杜家的長輩,杜府上下都很敬重並害怕杜老爺子,故而杜老爺子的性子越發地剛愎自用了起來。
即便是面對如今皇上身邊的紅人,也是毫不在意。
這裡可是他的杜府,不想幾個外人倒是橫衝直闖了進來,說話還這般地占地方兒,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猛地一拍桌子瞪著慕修寒和沈鈺珠吼了出來:「來人!給我將這兩個混帳東西轟出去!」
「這裡是我杜家的庭院,容不得外人來此撒野!」
「莫說是什麼狗屁世子爺,什麼誥命夫人,統統滾出去!這裡沒有外人說話的地兒!」
杜老爺子發話,四周杜家的家僕忙擁了上來,抬起手便要動粗。
慕修寒瀲灩的鳳眸微微抬了起來,那些人頓時被凍住了似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頭一陣陣地發寒,愣是不敢動慕修寒一根手指頭。
有些分不清輕重的愣頭青,估計也是剛從橫州來,不曉得京城裡的那些傳言和規矩。
他們看著慕修寒不好動手,便直接衝著沈鈺珠去了,想來一個婦道人家應該是好對付一些。
沈鈺珠端著茶盞,眉眼微微垂了下來,心頭暗自冷笑。
杜老爺子在他的橫州做了太多年的老鄉紳了,這便是倚老賣老了起來。
兩個家丁好死不活地抬起手就朝著沈鈺珠的身上抓了過來,眼見著那手碰到了沈鈺珠的袖子上,突然慕修寒放在桌子上的月華劍瞬間開了鋒。
寒光一閃,先是濺起了一片血霧,然後才是那兩個被斬斷了手掌的家丁噗通倒地後驚悚的慘叫聲。
兩個人的手分別被砍下了一隻,用另一隻手緊緊攥著冒血的手腕,慘嚎聲震耳欲聾。
杜家人紛紛尖叫了起來,杜老爺子頓時臉色煞白,驚恐地看向了慕修寒。
慕修寒的劍法著實地出神入化,便是這輕描淡寫的一擊,瞬間廢了兩個人,那兩個人斷腕上的血跡竟然沒有一絲一毫濺落在他和沈鈺珠的身上。
「你你你……」杜老爺子嚇得聲音發顫。
一邊的杜萍兒也捂著嘴,將喉嚨里的尖叫聲好不容易才壓制住。
慕修寒緩緩抬眸,將劍鋒在地上疼得直打滾兒的家丁身上擦了擦,這才刷的一聲回歸到了劍鞘中。
「月華劍平日裡斬殺英雄無數,今兒你們兩個也算是幸運,能被我家的小月華砍。」
慕修寒的話音分外的囂張,杜家人聽得目瞪口呆。
沈鈺珠身後跟著的千山,不禁暗自翻了翻白眼。
這兩個家丁若是來抓世子爺,頂多被世子爺踹一腳。
結果欺軟怕硬地抓到了人家媳婦身上,不剁了他們的腦袋,也算是今兒世子爺有些忍著性子了。
慕修寒緩緩抬眸看著杜老爺子道:「老爺子,得罪了!」
他抬起手做了一個手勢,突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外面杜家的家丁哭喊著進來稟告,說是整座府邸都被慕家的私人護衛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這一下子,杜家人徹底安靜了,只剩了杜老爺子大口大口的喘氣聲。
慕修寒轉過臉看向了沈鈺珠,唇角勾起了一抹討好的笑。
「珠兒,此件事情我不清楚,你接著辦,碰到不服氣的人,為夫幫你砍了就是!」
「多謝……世子爺,」沈鈺珠眼角抽了抽,這個人當真是囂張得厲害,不過她喜歡。
沈鈺珠剛要說話,突然外間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還有聲聲音高亢嘹亮的驢叫聲,不用說是杜子騰回來了。
果然他急匆匆衝進了杜家的正廳,看到眼前滿地的血跡,還有剛剛被人扶了出去的那兩個倒霉家丁,猛地轉過身看向了慕修寒和沈鈺珠。
「世子爺是幾個意思?」
雖然春熙是慕修寒的義妹,可這廝今兒帶著兵圍了他的宅子,還砍了他的家丁,把他幾位長輩嚇成了這樣子,這小子是找死嗎?
「幾個意思?」慕修寒仰起頭笑看著杜子騰,「本世子也不清楚啊!」
杜子騰一愣,狠狠磨了磨後槽牙,剛要發作卻下意識看了一眼臉色煞白的春熙,到底看在春熙的面子上沒有拔劍指嚮慕修寒。
沈鈺珠站了起來,定定看著氣得面紅耳赤的杜子騰淡淡笑道:「杜大人先冷靜一二,這件事情我來說吧。」
杜子騰冷哼了一聲。
「你們有什麼好說的?闖進了我杜家鬧成了這個樣子,明天上朝的時候我自會和慕世子在聖上面前說。」
沈鈺珠早就看著杜子騰來氣,此番倒是笑容越發深了幾分,冷冷道:「好啊!既然你要和我家世子爺在聖上面前公事公辦,依著杜大人的意思,咱們的親戚臉面也不必要了。」
「那好,」她抬眸冷冷看著杜子騰道,「還請杜大人給我家春熙寫一封和離書!然後咱們之間斷個乾淨,明早我自當進宮請罪!」
和離兩個字兒瞬間撕碎了杜子騰臉上因為怒意而顯露出的整肅面孔,他一下子大驚失色,忙轉身一把抓著春熙的手腕,像是春熙馬上要被沈鈺珠和慕修寒這兩個惡人搶走似的。
「你們想幹什麼?」
「此間事情和我家娘子有什麼關係?」
「你們兩口子發瘋便發去,牽扯我家娘子做什麼?」
沈鈺珠冷冷笑道:「杜大人輕著點兒抓春熙的手臂,她手臂上的傷口深可見骨,若是一個不好留了疤,你們杜家可是沒人心疼。」
「什麼?什麼傷口?」杜子騰一下子都懵了。
他忙轉身去掀春熙的袖子,春熙眼底含著淚,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她沒想到事情鬧大了去,之前還想得對杜家人處處忍讓,息事寧人,也為了能讓夫君舒心。
不想方才杜老爺子居然要給子騰納妾,這般的羞辱,她也有些心灰意冷。
她不再掙扎,由著杜子騰將她的袖子掀了起來,果然看到手臂上包紮著的素紗,因為傷口又掙開了的緣故,素紗都被血浸濕了去。
眼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兇險得很,杜子騰忙抬眸看去,卻看到春熙的臉頰有些紅腫,是被人扇了耳光才會這樣。
他剛才去大理寺之前,自家娘子還好好的,難不成……
杜子騰猛地抬起頭看向了坐在正位上的祖父和祖母,視線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