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手中的斷劍，又看了看兩個年輕人。
半晌，他才長嘆一口氣，將劍丟在一旁。
「也罷，為了你們，我這條老命，還是再苟延殘喘一陣子吧。」
林清淺和顧川聞言，不由得鬆了口氣。
有玄一這個老前輩在，他們心裡總算多了幾分底氣。
「玄一前輩，我們走吧。」
顧川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
他回頭看了一眼白須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師父，您放心。」
「徒兒定會找到天舞帝尊，為您報仇雪恨！」
「來生，還請您多多指點。」
說完，顧川拱手行了個大禮。
隨後，他轉身，在林清淺和玄一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朝著蒼瀾劍宗的方向，走去。
身後，是滿目瘡痍的廢墟，和橫七豎八的屍體。
而在更遠的天際，一輪紅日正緩緩升起。
血色的朝霞中，隱隱透著一絲希望的曙光。
林清淺緊了緊懷中的顧川，腳下的步伐，一刻也不敢停。
血色的朝霞漸漸隱去，明媚的陽光，灑滿了整片大地。
然而，那抹暖黃卻怎麼也無法驅散，籠罩在幾人心頭的陰霾。
端妃，七公主，白須......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離他們而去。
天舞帝尊的猙獰面目，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林清淺強忍著淚意，輕聲問道：「公子，你的傷，可還撐得住？」
「別...別管我.....」顧川勉強扯出一抹笑，臉色卻是白得像紙。
「師父...端妃娘娘她們，都還等著我們去報仇呢。」
「我...我怎麼能，就這麼倒下.....」
話沒說完，一口鮮血便從顧川嘴角溢出。
「公子！」
林清淺連忙停下腳步，一把將他攬入懷中。
玄一也停了下來，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不行，再這樣下去，恐怕撐不到蒼瀾劍宗了。」
老者搖了搖頭，開口道：「林姑娘，咱們必須先找個地方，給顧施主療傷。」
林清淺看了看懷中的顧川，咬了咬牙，重重點頭。
「玄一前輩，還請您帶路。」
玄一也不廢話，當即掐指一算，朝西北方向指去。
「這邊走，離此不遠，有一處隱蔽的山洞，咱們且在那裡歇息片刻。」
言罷，玄一當先邁開步子，林清淺緊隨其後。
此時天色漸暗，西沉的夕陽將天邊染成了一片血紅。
血色餘暉中，三道身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約莫一個時辰後，玄一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山壁前停了下來。
他上前兩步，伸手在一塊青苔遍布的岩石上按了按。
「吱呀」一聲，岩石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玄一回過頭，朝林清淺招了招手：「就是這裡了，咱們進去吧。」
林清淺連忙點頭，小心翼翼地抱起顧川，跟著玄一進了洞中。
洞內黑漆漆一片，林清淺什麼也看不清。
好在玄一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一個光球，輕輕一捏。
剎那間，淡藍色的光芒充滿了整個山洞。
借著光亮，林清淺這才看清，眼前竟別有洞天。
洞內空間極大，足有近百丈見方。
洞內一片寂靜，只聽得水滴緩緩墜落，發出「滴答」的迴響。
玄一將光球往上一拋，球體懸浮在半空，將四周照得通亮。
「咱們就在此處歇息片刻，等天亮再做打算。」
老者話音剛落，便盤膝坐下，眉頭深鎖，似在沉思。
林清淺輕輕將顧川平放在一塊較為乾燥的岩石上，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她小心地斟出一些澄澈的液體，湊到顧川嘴邊，輕聲道：
「公子，你且先喝了這靈泉水，或許對傷勢有些幫助。」
顧川勉強抬了抬眼皮，嘴角牽出一絲苦笑。
「我這副模樣，恐怕...是喝不了了...」
話音未落，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林清淺心如刀割，強忍淚意，柔聲哄道：
「別說傻話，還不都是為了救我...快喝了吧，喝了就不疼了...」
說著，她輕輕抬起顧川的頭，將瓶口送到他唇邊。
顧川無奈，只得張口，任由那冰涼的液體緩緩流入喉中。
一股清涼之意瞬間遍布全身，緊繃的神經也舒緩了幾分。
就在此時，玄一忽然睜開雙眼，沉聲道：
「林姑娘，我剛剛想到一個辦法，或許能救顧施主一命。」
林清淺大喜過望，連忙問道：
「還請前輩明示！」
玄一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來：
「依我看，顧施主體內正氣和魔氣交織，才導致了如此慘狀。」
「若是能以藥石之力，助其正氣抗衡魔氣，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林清淺聞言，目光驟亮。
「前輩的意思是，要以毒攻毒？」
「不錯。」玄一點點頭，又道：
「這附近恰好有一處靈脈，生長著一種奇異的草藥。」
「此草名為'碧血芝'，乃是天地精華所化，有回天之效。」
「只是...」老者話鋒一轉，語氣為難。
「只是如何？」林清淺追問，隱隱有些不安。
玄一嘆了口氣，搖頭道：
「這碧血芝生長不易，需要極為苛刻的環境。且每隔數十年，才會開花結果。」
「若是遇不到它盛開之時，即便尋得草本，也是無用。」
林清淺聞言，臉色煞白，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
「那...那現在該如何是好？」她顫聲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玄一沉吟片刻，緩緩道：「姑娘，你可願與我一同前去尋找？」
「自然！」林清淺毫不猶豫地點頭，語氣堅決。
「那咱們這就動身。」玄一說著，抬手往洞口一指。
只見岩石應聲滑開，露出一個狹窄的甬道。
「這是通往靈脈的密徑，姑娘跟我來。」
言罷，玄一當先踏入甬道，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林清淺回頭，柔聲對顧川道：
「公子，你且在此靜養，我去去就來。」
顧川點點頭，目送愛人的背影漸漸隱去。
片刻之後，洞內再度恢復了寂靜。
滴答，滴答...
水聲依舊，仿佛在為他孤獨的命運而嘆息。
林清淺緊隨玄一，在黑暗的甬道中疾馳。
二人的步伐極快，幾乎化作兩道殘影。
「前輩，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林清淺在後面焦急地問。
「再堅持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玄一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雖遠猶近。
果然，不多時，一縷微光出現在甬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