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淺的泣聲淒婉，震顫著每一個人的心。

  顧川躺在她懷中，雙目緊閉，氣息奄奄。

  「顧施主，你不能倒下啊！」玄一咬牙強撐著坐起。

  他搖搖晃晃地爬到顧川身邊，伸指在他人中一點。

  一縷靈力注入，顧川的氣息稍稍平復了一些。

  林清淺看著玄一，淚眼朦朧中透著一絲希望。

  玄一苦笑搖頭，嘶啞著嗓子道：「姑娘，我這把老骨頭，也就這點本事了。」

  「顧施主傷在經脈，需要靜心調養，我恐怕...」

  「只要公子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放棄！」

  林清淺打斷玄一的話，語氣堅定。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竭盡全力。

  此時，遠處天際泛起魚肚白。

  晨曦微露，天舞帝尊的黑影在逐漸褪去。

  「哼，一群螻蟻，也敢與我為敵？」

  天舞帝尊冷笑一聲，衣袂翻飛，轉身離去。

  「你們，給我等著！」

  隨著他的遠去，壓在眾人心頭的那股窒息感，終於漸漸消散。

  「師父，我們快想辦法救顧公子啊！」

  林清淺一把拉住白須的手，哭喊道。

  淚水浸濕了她的臉頰，在晨曦中閃著晶瑩的光。

  白須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顧川。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姑娘，眼下恐怕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師父快說！」

  林清淺目光灼灼地盯著白須，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白須看了看玄一，後者微微頷首，算是默許。

  「我們要將顧施主帶回蒼瀾劍宗。」

  白須一字一句地說道。

  「只有在那裡，以宗門的底蘊和資源，他才有活命的希望。」

  「可是，天舞帝尊那邊...」

  林清淺有些遲疑。

  若是就這樣拋下端妃娘娘母女的仇恨，她於心不忍。

  可若是耽擱下去，顧川性命堪憂。

  這樣的抉擇，讓她感到撕裂般的痛苦。

  就在林清淺進退兩難之時，一個虛弱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清淺，帶我...回蒼瀾.....」

  是顧川！

  他竟然醒了！

  林清淺大喜過望，連忙扶起他的頭，柔聲問道：「公子，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好些？」

  顧川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他此刻雖然神思清明，但全身上下，卻沒有一處不在疼痛。

  「我沒事，都是皮外傷。」

  顧川安慰道，但緊接著，他的臉色陡然一變。

  「清淺，快拔劍！」

  林清淺一愣，下意識地抽出腰間長劍，環顧四周。

  然而放眼望去，哪裡還有敵人的影子？

  就在這時，一聲悽厲的慘叫，在眾人耳邊炸響！

  「啊——！」

  白須捂住胸口，慘叫著倒了下去。

  鮮血從他指縫間溢出，在地上匯聚成了一灘。

  「師父！」

  林清淺尖叫一聲，連忙沖了過去。

  然而，眼前的一幕，卻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一個半透明的身影，此刻正半跪在白須身旁。

  它的右手洞穿了白須的胸膛，五指合攏，緊緊攥著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天舞帝尊？！」顧川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那道身影。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已經走了嗎？」

  白須痛苦地喘息著，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道：「顧施主，此物...乃是天舞帝尊的分身。」

  「他雖然離去，但心念所在，分身便不會消失。」

  林清淺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腦子裡一片空白。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籠罩了她的全身。

  就連顧川，也是面如死灰。

  他沒想到，天舞帝尊竟然如此難纏，簡直陰魂不散！

  「顧川，你以為就這樣逃得掉嗎？」分身冷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抽出右手。

  下一刻，白須的心臟便被它捏得粉碎。

  鮮血四濺，白須的身體抽搐了兩下，再無聲息。

  「不！」林清淺尖叫一聲，淚如泉湧。

  她顫抖著伸出手，想要去抓那個分身。

  然而就在指尖即將觸及之時，分身卻「嘭」的一聲，化作一股黑煙消散。

  最後留下的，只有白須冰冷的屍體，和一地血跡。

  「師父啊！」玄一一聲哀嚎，大滴大滴的淚水，順著他滿是皺紋的臉頰滾落。

  他顫巍巍地爬過去，將白須的頭顱攬入懷中。

  他的肩膀劇烈抖動著，似是在壓抑心中洶湧的悲慟。

  「天舞帝尊，我跟你...不共戴天！」

  玄一抬起頭，雙目血紅，咬牙切齒地說道。

  「師父，弟子定會為您報仇的！」

  林清淺也是泣不成聲，緊緊握住白須冰涼的雙手。

  顧川看著眼前這一幕，心如刀絞。

  他知道，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

  天舞帝尊的分身雖然暫時消失，但誰也不知道，它會不會捲土重來。

  他們現在，必須儘快離開這裡！

  「玄一前輩，清淺。」顧川咬了咬牙，強撐著坐了起來。

  「師父的事，我們日後再為他報仇。」

  「但現在，我們必須立刻動身。」

  「天舞帝尊隨時可能會再派分身來襲擊我們，我們若是還留在這裡，只怕....」

  顧川沒有說下去，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林清淺聞言，只覺得心頭一緊。

  她連忙抹去眼淚，上前扶住顧川。

  「公子說得對，我們必須儘快趕回蒼瀾劍宗。」

  林清淺咬著牙說道，語氣堅決。

  「白須師父的仇，端妃娘娘母女的仇，我們

  日後再報。」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公子的性命。」

  顧川感激地看了林清淺一眼，點了點頭。

  他強忍著傷口的疼痛，在林清淺和玄一的攙扶下，緩緩站了起來。

  「玄一前輩，您看......」

  顧川有些猶豫。

  他知道玄一和白須的感情有多深，此刻讓他拋下白須的屍體，獨自離去，未免太過殘忍。

  玄一苦笑一聲，輕輕撫摸著白須蒼白的面頰。

  「白須，你走好。」

  他哽咽著說道，淚水再次模糊了雙眼。

  「來生，我們還做師徒，還在一起...」

  玄一說著，忽然一把抓起地上的斷劍，對準自己的胸口，就要刺下去！

  「前輩！」

  顧川和林清淺嚇了一跳，連忙上前阻攔。

  「莫要做傻事啊！」

  玄一苦笑搖頭，語氣決絕：「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沒什麼用了。」

  「還是讓我跟白須一起走吧。」

  「不行！」林清淺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前輩若是就這麼去了，我和公子，不就只剩下彼此了嗎？」

  「我們現在，最需要前輩的幫助啊！」

  玄一愣了愣，似是被林清淺的話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