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炒魷魚

  翠兒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幾次想勉強站起來,竟然站不起來。【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此時,沒有一個人上前扶她,紛紛交頭接耳說著壞話。

  「平日裡就她與趙姨娘走得最近,合起伙來欺負主母,不發賣她發賣誰?」

  「早就瞧著這小妖精不順眼了,活該!」

  「上次嫡小姐回來,她在大門口朝著小姐潑髒水,這下現世報了吧?呸!」

  下人們瞧著這被發賣的倒霉蛋已經有了人選,自然就輪不到自己了,一邊暗自慶幸一邊幸災樂禍,個個等著看好戲。

  蘇憐端坐著,淡淡笑道:「翠兒,我還沒說話呢,你跪下做什麼?站起來說話。」

  翠兒卻哪裡站得起來,若不是用雙手撐著上身,她都要匍匐在地了。

  蘇憐見她如此,冷然道:「既然不願起來,就跪著聽話吧。」

  她翻開面前的帳本,問:「去年三月一日,你從帳房支取了三兩銀子,說是主母讓你去買杏林記的脂粉,可是主母從未收到過什麼杏林記脂粉,那銀子卻是實實在在支出去了。我且問你,銀子上哪兒去了?」

  翠兒一聽,大叫冤枉,堅稱是帳房記錯了。

  蘇憐冷哼一聲:「記錯了,你三月記錯了,四五月記錯了,七八九十月,月月都支出銀子去買脂粉,卻沒有一樣東西進了大娘子的房,難道都記錯了?」

  「這……」翠兒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卻找不到藉口。

  蘇憐又道:「大齊律奴則第十七條寫明了,家奴如有貪墨主家銀兩在三兩以上的,主家可報官,砍手刖足,或自行發賣為賤籍。你去年前前後後共貪了二十多兩銀子,你且算算,有幾隻手腳夠砍的?」

  翠兒一聽主家要將她砍手刖足,立即磕頭如搗蒜:「小姐饒命!小姐饒命!奴婢一兩銀子也沒拿,是趙姨娘命奴婢以買脂粉的名義,將銀子支出來,奴婢一取出銀子,便將銀子悉數給趙姨娘了!奴婢真的沒拿府里的銀兩啊,請小姐明察!」

  蘇憐淡淡一笑:「你說銀子都給趙姨娘了,她可沒在這支取本上簽字,上面只有翠兒你的指膜。如今趙姨娘已經被遣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上哪兒找她問去。不如,我將你也發賣出去,你去外面問趙姨娘吧。」

  翠兒大喊冤枉,喊得聲嘶力竭,吵得蘇憐耳朵嗡嗡直響。她給蘇府的老奴、一向秉公的鐘大使了個眼色,鍾大便走上前去,給了翠兒五六個巴掌,她的臉立即腫了起來。

  蘇憐道:「我母親身子柔弱,禁不得吵鬧。今日議事,若再有嚎喪罵街的,便如她這般。」

  翠兒被打蒙了,趴在地上嚶嚶哭起來。

  蘇憐又笑道:「姑娘何必如此?我又不是沒給你路子選,報官下獄、砍去手腳,還是全須全眼地去瓦舍作妓?姑娘可以自作選擇。依我看,姑娘生如花似玉,斷手斷腳實在可惜,還是選瓦舍這條路吧!」

  翠兒聽聞此言,又從地上爬起來,不住地磕頭道:「小姐饒命!大娘子饒命!」

  蘇憐回想自己成親後第一次回門,那時這丫頭是多麼囂張,能騎到主母和嫡小姐頭上作威作福,又是多麼快意。那時她一定以為攀附著一個姨娘,能在這府里橫行一世吧。為人處世,如何能將壞事做絕、不給自己留一點餘地。

  她見那丫頭嘴角帶血,頭上也磕出了血印子,心中有些惻惻。她心裡極為厭惡砍手刖足的酷刑,也深惡痛絕將女子賣作賤籍,自然不會真的讓這女孩子落到那樣的下場。只是此刻若不狠一些,下人們哪裡知道她的手段厲害,今後更不會服她娘親。

  蘇憐看著翠兒,淡淡笑道:「給你路子你不選,那你就且磕著頭吧,等我料理完了再來替你拿主意。」

  眾人見這嫡女小娘子說話斯斯文文、柔聲細語的,辦出來的事卻是如此狠絕,可是又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處。她閉口不提翠兒與她、與主母的私人恩怨,卻拿出帳本找罪狀。若是私人恩怨,還可以搪塞;這白紙黑字寫的東西,卻斷然無法抵賴。

  時至今日,眾人才明白,趙姨娘驟然之間倒台,恐怕不是什麼偶然,十有八九是栽在這位嫡女的手裡了。

  李氏眼看著翠兒磕頭磕得滿頭是血,自己女兒卻面不改色,真不知道女兒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狠心了。在出閣之前,她的憐兒是個在人前不敢說話的千金小姐,如今主事卻如此周密潑辣,真是判若兩人。

  蘇憐收拾完翠兒,見眾人皆噤若寒蟬,她又打開了面前的帳本。

  「常嬤嬤在嗎?」蘇憐點名道。

  常嬤嬤聽到自己名字,昂頭挺胸走了出來。她是府里的老人,不像翠兒這種幼雛兒,一個沒下過崽的嫡小姐想拿捏她,還嫩了點。

  常嬤嬤斜睨著蘇憐,昂頭道:「老奴在此,小姐有何吩咐?」

  蘇憐笑道:「吩咐不敢當,有一事要向常嬤嬤您請教。」

  「小姐有什麼想知道的便問,老奴知無不言。」

  蘇憐翻開帳本,緩緩道:「從去年一月開始,你每月支取五兩銀子,說是用來買信記米鋪的米麵,可是我昨夜查看了府中的米麵均是一家名號為福財記的,如何解釋?」

  常嬤嬤瞟了蘇憐一眼,昂首答道:「自然是因為福財記的米比信記的好!」

  「哦?是麼?」蘇憐淡淡一笑,讓陳嬤嬤把福財記的米和信記的米各取一份來。

  「信記的米,半兩銀子一石,都是新米,絕無蛀蟲。而這福財記的米,均是三五年的陳米,裡面爬滿了米蟲,還要一兩銀子一石。嬤嬤如何解釋?」

  「這……每一批米,品質均有參差,去年福財記的米確實比信記的好!老奴可沒有撒謊!」

  蘇憐淡淡一笑:「去年的米都吃進肚子裡了,死無對證,嬤嬤自然不會認。不過,我卻發現一事有趣得緊。嬤嬤給主人家和自己吃信記的米,卻把福財記的米給府里的傭人們吃,想不到嬤嬤如此捨己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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