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踢到鐵板

  張見山坐在院子裡編竹簍。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上次小娘子讓他背著一筐石頭去鍊石灰,那石頭太重,把竹簍撐破了。

  算著時辰,小丫頭也該回來了。他正想起身去村口看看,忽聽得院外傳來一兩聲布穀鳥的啼叫聲。

  這時節哪來的布穀鳥。這是束瑾的暗號。

  張見山淡淡一笑,知道她平安回來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起身打開院門。

  果然,遠遠地見到一輛馬車往這邊來,村道難行,那車走得很慢。從車轍的印子和晃晃蕩盪的車身來看,這丫頭又去清河縣大採買了。

  等那車又走近了些,張見山回頭衝著裡屋喊:「阿吉, 你憐兒姐姐回來了。」

  阿吉聽到他爹如此說,從屋子裡飛了出來,急忙問:「姐姐在哪裡?」

  張見山笑了笑, 指著不遠處的馬車:「快到家門口了,看樣子又給你買了許多好吃的。」

  阿吉一聽,急忙抬腳便往那馬車飛奔而去。跑到車前,隔著老遠便姐姐、姐姐地大喊。

  張見山看著這一幕,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小丫頭聽到阿吉的聲音,掀開車簾跳了下來,把阿吉從地上抱起來,猛親了好幾下。

  她轉身吩咐車夫趕著車繼續走,自己則抱著阿吉快步往家裡來。

  張見山迎上去,喚了一聲「憐兒」,本以為她進了一趟城應該是極高興的,沒想到面上卻是懨懨的毫無神采。

  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微微啟了啟乾燥的薄唇,卻沒發出一個字來。

  待她走得更近一些,他發現她眼睛紅紅的,臉上有新哭過的淚痕。

  蘇憐懷裡抱著阿吉, 經過張見山身邊時,她故意用阿吉擋住了他的目光。

  蘇憐哭了半路, 又用半路來平復心情。

  她不確定,若是被張見山知道今日發生了什麼事,他會作何感想。

  一個女孩子獨自出門,遇上了這樣的事,又沒有旁證,總是說不清楚。

  就算能說清楚,對她的名聲也是有害。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暫且忍耐。

  她暗自發誓,總有一天,要讓陳定川那賤人嘗到百倍的代價!

  方才經過張見山身邊時,她故意遮掩。獵人的眼睛毒得很,她不想讓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最好他問也不要問。

  蘇憐一進了屋,便將阿吉放下,轉身去洗臉,將臉上的淚痕洗乾淨,把被那賤人碰過的手腕也用力洗乾淨。

  她這才發現, 先前掙扎得太用力,自己右手的手腕竟然一片青紫,腫起來了。

  蘇憐急忙將挽著的袖子放下來。

  張見山不知她究竟在城裡遇到了什麼事, 轉身跟了進來,只見她又匆匆掛上了做飯的圍裙。

  她瞟了他一眼,用走了樣的聲音訥訥道:「我這就做飯,你先帶阿吉在外面玩一會兒吧。」說罷便轉過身去,急匆匆地取水、洗鍋、淘米……鍋碗瓢盆碰得叮噹響。

  她定然是遇到什麼天大的委屈了。張見山後悔今日沒有陪她同去。他皺了皺眉頭,走到她身後,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柔聲喚道:「憐兒,可是遇著什麼事了?」

  他碰到她的一剎那,她像是被鬼碰了一般,手裡的陶釜咣當一聲摔落在地,白米灑了一地。

  「你!……」

  她轉身退了好幾步,後背緊緊抵在案台上,驚疑未定地瞪著他,身子竟不住地顫抖著,似是極為害怕的樣子。

  張見山彎下腰撿起地上的陶釜,按下心思。

  他不再走近她,也不看她,只淡淡道:「怎麼毛手毛腳的,把鍋砸了,拿什麼來做飯?」

  他撿起那鍋,放在離她遠遠的案台遠端,轉身走了出去。

  待他出去了,蘇憐一口氣才喘過來。經過方才那一陣驚嚇,她的額頭上竟然全是虛汗。

  張見山出了屋子,轉身掩上柴扉,抬腳往屋後那片小樹林去。

  進了林子,他口中輕輕呼出一聲哨,一個身影從樹後閃了出來。

  正是他今日派去跟著小娘子的束瑾。

  「今日見了什麼人?」他直截了當地問。

  「回巨子。」束瑾抱拳,壓低聲音道,「見了李氏,言恆。」

  只是見了她娘親和言恆?難道是她娘親又受了什麼委屈?

  張見山問:「同他二人說了些什麼?」

  束瑾一直跟著夫人,便是在鹿鳴軒中,他也潛伏在隔壁雅間,將她與他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將蘇憐與李氏、言恆說的話原原本本轉述出來,留心著主人面上的神色,卻見他始終波瀾不興,一點兒猜不到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也不知道這小娘子於他究竟是何種意義的存在。

  束瑾說完,張見山淡然問:「隱瞞主上視同叛道,你不知道?」

  束瑾一聽,急忙跪了下來:「屬下不敢!還有一人,卻不是夫人要見的!」

  他見瞞不過,只好硬著頭皮將陳定川如何跟蹤蘇憐、圖謀不軌和盤托出。

  張見山聽罷,淡淡一笑道:「原是這事。你為何想隱瞞?」

  「這……」束瑾啞口無言,他只是不知這事會不會傷了巨子的顏面,不是不想報,只是在猶豫該如何報。

  「憐兒受傷了,你知道麼。」張見山語氣平靜。

  束瑾微微一愣,心虛道:「屬下進去得遲了,夫人就……」

  「也沒有什麼大礙,不過是受了點驚嚇。只不過,你可知……」張見山負手而立,冷然道,「我要你保護她,便是一根寒毛也不能少。你做到了麼?」

  束瑾不敢回答。

  只聽得主人又溫言道:「按說你我是師兄弟,你年歲與我相當,我不該指使你去保護家眷。只不過,我也有難以抽身的時候。」

  束瑾一愣。誰不知道,眼前這位巨子本是墨門之中這一代嫡傳弟子裡年紀最小、輩分最低的。他天資極高,十八歲時武藝、辯道、兵法均位列墨門弟子第一,被上一代巨子定為首席大弟子。老巨子仙遊之後,他便接過了巨子的衣缽。

  束瑾匍匐在地:「巨子之命,赴湯蹈火!若再有怠慢,束瑾願自請家法!敢問……敢問巨子,巨子想如何處置?」

  張見山蹲下身去,盯著眼前深深伏地的下屬:「她是我的娘子,張家的宗婦,我尚且敬著她。你說,那頭豬該如何處置?」

  「屬下明白了!」束瑾道。

  張見山起身,拍了拍衣袂,語氣冰冷道:「別把人弄死了。真要手刃,也該留給我。」

  他留下這句話,便抬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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