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內,蘇憐正在喝茶,見一壯碩的廚子走了進來。Google搜索她款款放下手中茶盞,笑問道:「可是大廚?」
那廚子拱手道:「娘子安好,小的就是一庖廚,不敢妄自稱大。」
「好,好。」蘇憐連連點頭,指著地上的兩個雞籠子問,「龔師傅看看,這紅腹錦雞如何?」
那龔師傅蹲下身子,隔著雞籠子查看了一番,起身回報:「品相完好。只是……」
「只是什麼?」蘇憐笑問。
「恍如神鳥,殺了可惜。」龔師傅拱手道。
「神鳥更好,吃的便是神鳥!」蘇憐撫掌笑道,「您受累,速速去做來,我等今日大快朵頤!」
戲演到這裡,張見山已明白八九分。小姑娘刻意穿著打扮,直言要最好的雅間,都是為了給自己貼金,好漫天要價。只是,這做酒樓生意的都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又哪裡是好忽悠的?
龔師傅拱手道:「小的不敢擅專,敢問娘子,如此上好食材,想要如何料理?」
蘇憐笑道:「自然是公的白切,母的八寶。」
龔師傅做大廚這麼多年,卻沒聽過這兩種做法,立時愣在當場。
蘇憐催促道:「師傅速速去做呀!」
龔師傅拱手,據實道:「娘子,小的從未聽說過這兩種做法,還望娘子指教一二。」
蘇憐不由得訕笑起來:「唉,這清河縣真是小地方。我聽說鹿鳴軒已是此處最好的食肆,沒想到竟然這般上不得台面,連白切和八寶如此普通的做法都沒聽過。」
龔師傅在京城也是庖廚里一等的高手,沒想到今日竟然栽在一個小娘子手下。他不服、不信,覺得這小娘子定是誆他,世上哪有什麼白切、八寶的做法?
「小的見識短淺,還望娘子務必指教!」龔師傅執拗地說。
蘇憐懶懶地說:「這白切嘛,就是將整雞洗淨,放在燒滾水的鍋中汆燙,那水一滾,便拿出來過冰水;一刻鐘後,再將浸透冰水的雞再次放入滾水。如此三進三出,記住,那水不可持續沸騰,要保持將沸未沸的狀態,一旦水開了,就要拿出來過冰水。只有這樣,才可以抱持雞皮不破。煮出來的雞,表皮色澤金黃,斬開來,雞肉將將斷生,骨頭裡的血還是紅的,此時雞肉才是最為鮮嫩多汁的狀態。」
龔師傅一聽這做法,便知道可行。道理他懂,可是他從未做過。
他尚不服氣,繼續問:「請教娘子,這八寶的做法又是如何?」
蘇憐鄙夷地瞟了他一眼,顯然是有些不耐煩了,語氣也有些生硬:「將整幅雞架取出,雞皮不可破,雞肉不能碎。再將炒好的糯米、蓮子等八寶食材釀進雞腹,以蔥絲為線將雞腹縫合,外表塗滿醬料,放入蒸屜,大火蒸上一個時辰。」
蘇憐說完,龔師傅汗如雨下。
雖然是頭一回聽說,但這兩種料理法於理甚合,而且必是極為上乘的功夫才能做得出來。
「龔師傅既然已經知道做法了,還不去做?」蘇憐挑眉道。
那龔師傅立在當場,汗如雨下,支支吾吾半晌,最後拱手道:「娘子說的上乘之法……小的不會。」
如此饕客,騙是騙不過去的,今日只能認栽,誰讓自己學藝尚淺呢?
蘇憐瞪了他半晌,最後無奈地一推桌子,站起身來道:「唉,今日行至此處,總不好叫我再另尋高明吧?也罷。請龔師傅帶路,我親自去後廚,將這兩隻錦雞料理了。」
客人親自去後廚掌勺,這邊是要打臉砸場子了。龔師傅急得連連擺手告饒,無奈蘇憐嚷著肚子餓,甚至願意照價給錢,非要親自下廚料理那兩隻雞。
張見山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丫頭,賣兩隻雞也要攪得天翻地覆,實在是過於……
小二見雙方相持不下,趕緊下樓去稟告掌柜。掌柜聽說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摸不清這小娘子的底細,不敢擅自做主,一拍大腿:「去請東家過來瞧瞧吧!」
雅間內,蘇憐嚷嚷著要龔師傅帶路:「您若是不帶路,我可自己去了。錢您收著,娘子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這位娘子,不是錢的事啊!」龔師傅被整得快哭了。
「怎麼不是錢的事?你若嫌錢少,我這還有!」蘇憐說著便要從袖子裡再掏銀子。
「娘子啊,我這廂給您跪下了!您就饒了小的吧,若是東家知道了……」
「我管你東家西家呢,我現在肚子餓了,要吃東西!」蘇憐犯渾了。
「憐兒!夠了!」張見山看她越鬧越不像樣,忍不住出言輕喝。
龔師傅一愣,望向那坐在一旁穿著粗布衣裳的男子。他叫她「憐兒」,難不成……這位才是當家的?
「今日鬧夠了,回家吧。」張見山站起來,不由分說道。
蘇憐一愣,啥跟啥?她這邊廂演了半天,眼看就要得計了,自己人反倒跳出來拆台?
「貴客莫走,貴客留步!」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蘇憐循著腳步聲看去,只見一位身著月白長衫的男子走了進來。他面若冠玉,頭戴玉琯,手裡拿著一把紙扇,腰間懸著玉佩。
「貴客留步。」那人見了蘇憐和張見山,分別朝二人作拜,笑著好言勸道,「不才是這裡的東家,敝姓言,名恆。初來乍到貴寶地,多有不周,還望兩位海涵。」
言恆?蘇憐打量了他幾眼,冷道:「你就是鹿鳴軒的東家?」
「正是不才在下。」那人拜道。
待他抬起臉來,張見山目光不由得一凜——怎麼是他?他怎麼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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