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飯,蘇憐正在收拾,王家嫂子拽著王二狗又來了,手裡還提著半袋米,說是白白收了張家的禮,受之有愧,一定要還人情。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張見山再三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米收下了,二狗他娘卻仍沒有要走的意思。張見山看她支支吾吾的,便問她有什麼難事。
二狗他娘瞟了一眼正在洗碗的蘇憐,吞吞吐吐的說:「見山兄弟,我聽說,你娘子會寫字?」
張見山和蘇憐都愣了愣,原來,王家嫂子竟是來找她的?
蘇憐忙放下碗,走過來笑道:「原是在家中讀過幾年書,認得幾個字而已。」
「娘子聰慧。我家二狗生性頑皮,已經五歲了卻無心向學。原先也送去里正那裡讀過兩天書,誰知這孩子不長進,天天鬧學堂,里正說他教不好,給退回來了。」二狗他娘說著說著,眼睛都紅了。
蘇憐和張見山相視一眼。原來,二狗不是因為異姓上不了學,是被裡正退回來的啊。想想也是,這孩子可真夠鬧騰的。
二狗他娘又道:「奴家中世代務農,也不求這孩子將來能下場科考。只是不認字,到底處處矮人一截。今日二狗回到家中,說和阿吉一起學寫字。我和他爹本來也不信,沒想到這孩子真的會寫了!」
二狗他娘扯了扯二狗:「快!寫給你見山叔叔、憐兒嬸嬸看看!」
二狗把頭一扭:「我不!」
二狗他娘急了,狠狠在他身上擰了一把,孩子疼得立時叫喚起來。
蘇憐苦笑道:「嫂子,您別為難孩子。狗兒今日在我家寫字,我瞧見了,他寫得挺好的。」
「還不是娘子會教!」二狗他娘急得紅眼,漲紅著臉道,「但求娘子今後多教教這不長進的孩子,能教多少便是多少,我……我和他爹無以為報,只要見山兄弟和娘子開口,我們一定……一定……」
蘇憐看了張見山一眼,他一時沒有言語。她知道他想答應,卻擔心她受累。
蘇憐想了想,誠心道:「嫂子別說那樣見外的話,阿吉還沒到開蒙的年紀,我也是只在家裡教著玩。狗兒若是願意,來家裡玩便是,莫說什麼的教不教的。」
王家嫂子聽不出蘇憐的話中話,只當她答應了,強摁著二狗的頭,讓他喊老師。蘇憐尷尬得不知怎麼好,還是張見山出面勸住了。
說完了教二狗認字的事,二狗他娘卻還不肯走。張見山問了半天,她才又說出心中所想之事。
原來,王家收了那隻紅腹錦雞,又不捨得宰了吃。二狗他娘想把雞帶到清河縣去賣了,換幾個錢買過冬的糧食。
「原來是這事,嫂子何必見外。」張見山寬厚笑道,「我和憐兒本來也打算過幾日到清河縣去,把那錦雞賣了換錢。怕嫂子不願意割愛,便沒有與嫂子商量。既然如此,過幾日咱們便一道去縣城,順便買點過冬的糧食和冬衣。」
二狗他娘聽當家的如此爽快答應,心中喜不自勝,連連道:「見山兄弟仁義寬厚,娶了如此賢惠的娘子,我們也跟著享福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紙包。蘇憐一看便知,裡面是十幾文錢,這大概是給她這個女先生的束修。
「這使不得!」張見山堅決推辭,「憐兒是女子,做不得先生。這原本也是孩子們一同玩鬧,哪裡能講那學堂的規矩!」
「可是狗兒在你家吃飯,總不能白吃白喝吧!見山兄弟若是不受,便是瞧不起我。」二狗他娘堅決推了回來。
蘇憐再怎麼貪財,也知道這錢確實不能收,收下之後責任可就大了。她笑道:「見山哥哥說得對,憐兒只是女子,不是先生,這修金若是收了,旁人更要說閒話了。嫂子還是不要為難憐兒了。」
二狗他娘聽得蘇憐把話說得如此明白,卻也不好再硬給,只好多說些感謝的話。
推推辭辭鬧了半天,王家嫂子方才拉扯著二狗回家去。他倆一走,蘇憐偏頭看著張見山,俏皮笑道:「見山哥哥方才說什麼?憐兒是女子,不配做先生?」
張見山坦然道:「本來如此。」
蘇憐撅了噘嘴,不服氣地說:「那倒是,如果我是男子,便可下場科考,連中三元又算得什麼難事?」
好大的口氣!張見山心中暗嘆,天下女子恐怕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般自大狂妄的。
但見她此刻神思邈邈,似乎一顆心已經飛到了科場、飛上了金殿,一副成竹在胸、得意洋洋的表情,嘴角微微含著笑,眼含秋水、神采奕奕。天下女子又哪裡有如此真性情的?
蘇憐得意了片刻,忽然意識到眼前的現實,倏爾沮喪起來:「你看看,饒走了一隻雞,收了一個便宜學生,還得幫人賣貨!見山哥哥這賠本的買賣可真是賠到家了。」
張見山哭笑不得:「我自是不會做生意,但憐兒會啊。」
蘇憐埋怨道:「賣貨哪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我見王家嫂子口口聲聲說一隻雞能賣半兩銀子,若是賣不出高價,她恐怕要怪我虧了她的。」
「不會的。憐兒多慮了。」張見山寬慰道。
「不會不會,見山哥哥如此良善,哪裡知道人心有多少彎彎繞繞。」蘇憐嘀咕著,「我還得給她想想法子,不然那錦雞恐怕是十文錢也賣不出,真是累死我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答應呢……」
蘇憐嘀嘀咕咕個不停,直到她氣順了,屋裡方才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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