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大的鵝大仙，已經開始幻想。
當它成為祂，君臨諸天之後，所遇之惡神斬而殺之，絕不心慈手軟。
到那時，惡神被生死門記錄，以輪迴之影的方式，排排站好在十方閻王殿前。
那幅畫面，究竟是賞心悅目，還是豪氣萬丈呢？
鵝大仙不得而知，它只知道，興奮為引，鬥志又開始熊熊燃燒。
「我懂了……」
「十殿閻王之所以獲得大量的經驗值，是因為傳教士、教眾擊殺的生靈，除了會有機率被生死門記錄，被記錄的那一部份，也會算作我狩獵的怪物，推動我主職權的成長……」
夜寒君恍然大悟，愈發覺得，轉職之後，兩個職權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有點扭曲融合的意思。
這不一定是壞事，也許是好事。
至少目前來看，懸而未定的計劃有了方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不需要太多的斟酌。
「大仙，我們去狩獵。」
「你渴望浴血搏鬥，而我——同樣如此。」
「哈哈哈，痛快！」
鵝大仙笑逐顏開，而後摩翅擦羽，精神百倍。
……
十日後，巨鹿森林，一小股兵馬集結。
蘇梅、黎景明、王欣菲、任我狂、東方旭、白茜、林平凡，七大門徒赫然在列。
夜流螢和木守蔥也在，八人一獸均穿戴灰袍，個別臉上配著面具，全副武裝，蓄勢待發。
「嘶嗚！」
一頭長著狼腦袋，卻有兩對老鷹翅膀的「魔狼鷹」，收攏翅翼，任由眾人登陸背脊。
不遠處，金梅鹿垂著腦袋，不敢過分抬頭。
「金梅，短時間內，我們不會返回這裡。」
「巨鹿森林正常發展即可，要是出了嚴重的問題，告知我的部下，他們會集體祈禱，介時神一大人聆聽到，一定會採取相應的措施……」
黎景明俯瞰，微笑囑託道。
金梅鹿將頭垂得更低，應了一聲是，畢恭畢敬的樣子，儼然與人類小老頭相差無幾。
「呼啦！！」
耀世小成的魔狼鷹起飛，裹挾著狂暴的颶風，直撲天際的盡頭。
金梅鹿的氣息，很快消失在感知中。
可遙遙望向大地，參天大樹千千萬萬，根本看不到盡頭。
「巨鹿森林土地遼闊，即便是魔狼鷹，也需要接近半個月的時間，才能從這裡脫身。」
王欣菲整理著手中的情報捲軸，一邊歸類，一邊講述道：
「等離開巨鹿森林，有一個名為「白沼澤」的地方，那裡有逐星建立的遠距離傳送陣法，藉此跳躍，我們能夠儘快抵達億萬里之外的「骨頭煲」……」
「嘻嘻。」
蘇梅突然露出俏皮的笑容，有幾分雀躍道：
「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聯合行動呢。」
「一直以來，為了避免過多的引人注目，我們發展不同的勢力，至多暗中關照，從未聯袂出擊。」
「尤其是月螢殿下，以一己之力把控墨王朝，和我們完全是兩條線路。」
「這一次，終於要齊心協力，久違的期待感甦醒啦~」
「我看你是期待『神一大人』出手吧？」
林平凡瞄了一眼，賤兮兮道：
「有主心骨就是不一樣，不會有分歧，效率高得可怕。」
「匈牛洞要倒霉了，它們蹦躂了這麼久，耀武揚威的，總算能狠狠出上一口氣。」
「嘩……」
不動聲色的夜寒君，沒有發表言論。
他的魂力探入一張捲軸，正在觀察「匈牛洞」的地貌輪廓。
歸來後的第一件事，本該是營救奇美拉幼崽·懶奇凶。
但現有的戰力，想要妥善解決這件事非常困難。
思來想去，第一優先級應當是「突破」。
只有晉升第8位階，釋放劍雷子被封印的至聖血脈，夜寒君才有營救的資本。
「唔……抵達骨頭堡後，同樣要半個月的時間，抵達匈牛洞的邊境線。」
「那裡的地貌多為下沉式溶洞，錯綜複雜，容易迷路。」
「我們的策略是直擊要害，擒賊先擒王，搞定三牛王就行了，剩下的都是水到渠成……」
夜寒君梳理思路，開始發表看法。
雙職權距離第8位階只有一線，即便什麼都不做，累積幾十年的信仰之力，他也能順理成章突破。
但為了追求速度，免不了主動採取行動。
匈牛洞，這是近日來夜流螢親自選定的目標區域，既有利可圖，也有仇要報。
這個地方的起源，同樣可以追溯到新生宙第一紀元的初期。
名為「匈牛」的蠻族聖獸，曾是這裡的統治者，專門收納各類牛形態的生靈，由此形成「牛的王國」。
然而，匈牛好戰，閒著沒事就喜歡挑戰其他領地的王者。
新生宙第一紀元的中期，匈牛戰敗，沒能返回自己的王國，屍骨至今遺留何處，仍是一個謎團。
它的死亡，自然引發領土內的大混亂。
眾多中高位階的牛型眷靈，為了資源大打出手，戰火持續了數千年。
直到新生宙第二紀元，秩序勉強恢復。
匈牛洞名稱不改，但是新誕生的三大王者，正式支配整個領地。
牛大王——糜爛病牛娘。
牛二王——撼山狂牛。
牛三王——獨角犀牛王。
全都是耀世圓滿的位階，各有所長，非常不好對付。
當然，夜流螢不關心這些。
七大門徒，因為實力的差距，平日裡發展勢力時，倘若遇到這樣的領土，也不會貿然招惹。
然而，三牛王飛揚跋扈，作威作福慣了。
它們從不約束手下，甚至鼓勵手下跑出去掠奪。
匈牛洞附近的骨頭堡、鐵將山、樹都、晶國……早就設有逐星的分部，每年會有大量的土特產周轉。
其中的綠茶王朝，更是墨王朝的同盟國，因為匈牛洞部眾數次慘絕人寰的大屠殺，國力持續削弱，目前已經臨近解體的邊緣。
「哼，我忍了它們許久。」
「區區耀世圓滿，我親自登門警告都不予理會，連面都見不著，豈有此理！」
一提起這件事，夜冬氣不打一處來。
作為黑魔教會的聖女，她手中握有的權力還要高於墨王朝的皇主。
何況她還是夜氏的封王，從小到大見過的守護聖靈，哪個不是跺一跺腳就能掀翻一地？
匈牛洞的王者——簡直是狗膽潑天！
要不是黑魔教會的高端戰力數量有限，同時為了確保墨王朝的穩固，不適合遠征。
夜冬說什麼也要率領軍隊，火拼匈牛洞，剷除這裡的三大王者。
「兄長，殺它個片甲不留！」
「牛大王和牛三王必須死，但牛二王沒有強烈的主觀意識，若有機會留下一命，算是極好的打手！」
「我知道了。」
夜寒君點頭：
「情報中提及，匈牛洞最強的人類勢力，喚作『獵牛人』？」
「是。」
夜冬認同道：
「三大牛王的暴虐與橫行，不僅對外，對內也一樣。」
「它們沒有太高的智慧，奉行的是懶政和肆意妄為，只要不是親信部眾，全都層層剝削，生活在那裡的人類和眷靈都很痛苦。」
「更極端的，一旦被三大牛王發現，有種族脫離匈牛洞，想要往外遷徙。」
「馬上會有耀世級別的牛妖王，率領軍隊出征，寧可屠戮一空，也不會容忍叛逃的行徑。」
夜冬頓了頓，話鋒一轉，略微同情道：
「在這種管理制度下，自然會催生反抗勢力。」
「獵牛人是其中之一，主要由人類組成，總數超過千人，最弱也有第4位階。」
「可惜，十幾年前他們行刺牛大王，首領被殺，主要幹部全部殞命，倖存之人猶如地溝老鼠，只能潛藏在陰暗的地下，再也不敢浮出水面……」
說著，夜冬鏗鏘有力的聲音，漸漸低迷。
獵牛人是匈牛洞的地溝老鼠。
他們這些夜氏後人，何嘗不是諸天萬界的地溝老鼠。
不冒頭還好，一冒頭，便有殺機從天而降……
「這有什麼？」
夜寒君笑了笑，拍了拍夜冬的肩膀：
「低谷時的堅韌不拔，方能映襯巔峰時的榮辱不驚。」
「那麼多人為我們負重前行，我們有整整一個紀元掙扎的時間，此時判定勝負，為時尚早。」
「嗯！」
夜冬深吸一口氣，不再胡思亂想，又開始磨著牙齒，殺氣騰騰：
「兄長！給我多留些無量級別的牛頭！」
「我要把它們殺了，做成一盤盤菜，犒勞手底下的人！」
「好，這個願望很快就能實現。」
夜寒君輕笑，自顧自的盤膝坐下，繼續閱讀情報捲軸。
……
一個月後，骨頭堡與匈牛洞之間的空白地區。
魔狼鷹在天空盤旋，繞行十圈，漸有不耐煩之色。
終於，地面隆起的小土丘破開，有個蓬頭垢面的年輕人，騎坐在一隻掘金鼠的背上，弓腰駝背，姿態放得極低。
「神一大人……真的是神一大人嗎？」
「噢！灰日之神在上，神一大人竟然親征匈牛洞……小的好激動，自從聽聞消息後，足足有半個月沒有合攏眼了！」
喬嘉渾身都在顫抖，過於敬畏又過於興奮的表情，顯得整個人都有一絲癲狂。
「祖爺爺，我要給你報仇！」
「牛大王該死！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哥哥，你真的要去嗎？」
一隻纖細的手掌，輕輕拉住他的衣角。
另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女，從土丘中爬出後，望了一眼天空，慌忙低下頭來，眼巴巴望著喬嘉：
「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再回去……我害怕。」
「喬畫，不許怕！」
「我們是獵牛人！殺死牛王是我們父輩畢生的追求，到了我們這一代，哪有退縮的道理！」
喬嘉拍著胸脯，倏地將背脊挺直。
他忽然仰頭，朝著魔狼鷹大喊道：
「神一大人，可以帶上我的妹妹嗎？」
「她剛剛覺醒職權，還是一個菜鳥。」
「獨自一個人，她沒辦法在這裡生存的，懇請神一大人幫幫忙，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只有這個後顧之憂了！」
「放心，你們會活得好好的。」
蘇梅召喚粉紅翼龍王，從天而降，一把將兄妹倆拉上龍背。
嗖嗖兩聲彈響聲，鴕鴕沖回魔狼鷹的背脊，順利著落。
「拜見神一大人！拜見各位使者大人！」
喬嘉拉著喬畫，規規矩矩行禮。
彼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們的身上，顯而易見的，剛剛成年的小女孩瑟瑟發抖，滿臉寫著恐慌。
而喬嘉，這個不過第5位階的人類眷主，面不改色、心不亂跳，激動的情緒徹底平復。
「很好，心性堅韌，遇事沉穩，是個不錯的苗子。」
夜寒君以兩指探入眉心，拔出一把灰色的星辰鑰匙，一下插進喬嘉的眉心。
後者瘦弱的身軀一震，眉心上本就亮起的灰星印記，立即被抹除。
旋即浮現的第二枚，形狀一致，但是更大、更清晰。
「以我之權，直接幫你晉升高級教眾。」
「至於你……年級尚小，適當的歷練有助於成長，就從初級做起吧。」
夜寒君拔出第二柄鑰匙，插入女孩的眉心。
喬畫張大嘴，雙眼渙散好一會，一點一點回過神來。
「灰日之神……神一大人……」
「好厲害啊……特殊職權……新的權能……」
聽哥哥誇讚再多，不如自己親身體驗。
浮現在喬畫臉頰上的恐慌，快速淡去。
然後，這個小女孩仰起頭來，用無比崇拜的眼神，望向夜寒君，望向他身邊的每一個人。
「謝神一大人的恩賜！」
「我是「迷宮使者」，自幼便在匈牛洞東躲西藏，非常熟悉那裡的環境！」
喬嘉捏住拳頭，胸腔中填塞著仇恨，目光噴火道：
「由我作為嚮導，很快就能鎖定三牛王的位置！」
「只要它們不再統治匈牛洞，這裡的暴亂一定會平息，那些枉死的人類和眷靈，黃泉有知，一定也會感謝神一大人！！」
「好，你來指揮魔狼鷹，我們速戰速決。」
夜寒君敲了敲鷹背，盤旋的巨鷹啼叫一聲，乖乖等待新的指令。
「匈牛洞沒有太多飛行系的眷靈，那裡的天空很昏沉，越往上靈氣越稀薄，相當於天然的防空屏障。」
「不過既然是耀世級別的魔狼鷹充當坐騎，足以撐到西南角，稍微靠近中軸的位置……」
喬嘉大著膽子，一邊俯瞰地面，一邊對比自己製作的地圖，很快指出方向道：
「往這邊飛。」
「這條路徑上，原本有一道礦脈，因為過度開採，荒涼荒廢，只有極個別的逃難者會在這裡躲藏，很難碰到牛王的手下。」
「但是穿過礦脈，再往前，有一口「美臀井」。」
「井下有很多性感妖嬈的雌牛，也有很多肌肉發達的公牛。」
「只要有足夠的牛幣，她們或者他們，能夠為客人提供一切形式的服務。」
「類似於這樣的牛俗店極多，甚至有聰明的牛妖專門給不同的美臀井評分，這一座高達4.8分，即便是整個匈牛洞，也能排在前十。」
喬嘉有板有眼，篤定不疑道：
「三牛王並非常年呆在一塊，尤其是牛三王，明明妻妾上千，還喜歡到處探店。」
「這些評分高的美臀井，它常常光顧，我們順著這條線索，要是能將它逮住，便有可能各個擊破。」
「嘖，一頭好色的牛。」
夜冬呸了一聲，一陣鄙視。
「這麼有趣啊？異族的世界，果然無奇不有。」
撓著下巴的林平凡，眉尖挑起，盎然的興致分外明顯。
顯然，他最喜歡獵奇的知識。
觀察眷靈的生態，了解異族的文化，何嘗不是開拓視野。
「小喬啊，你是準備帶我們逛窯子嗎？」
「我們要不要偽裝一下，塗點牛尿什麼的，弄點腥味？」
林平凡主動摟著喬嘉的肩膀，喜眉笑眼，熱情討論。
「不行，美臀井不歡迎人類。」
「要是有人類闖進去，馬上就會變成餐桌上的食物。」
喬嘉搖頭，沉穩道：
「我的建議是，要麼不留活口的端掉，要麼確認牛王不在以後，不動聲色的繞過。」
「所以還是要進去咯？」
林平凡抓住重點，立即朝著夜寒君自薦道：
「老大，看我看我。」
「我是能變成幽靈的，單從外觀和氣息上，和人類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也許我可以變成牛形狀的幽魂，進去窺探兩眼，做個情報探子什麼的。」
「隨你開心。」
夜寒君聳了聳肩：
「但我也明確一下，我們不用這么小心。」
「只要能找到三牛王，只要它們和情報中描述得一致，只有耀世圓滿的位階。」
「我們平推就是了，三個加在一塊也能幹掉。」
聞言，林平凡挑了挑眉頭，拖著音調嗯了一聲。
喬嘉卻是驚訝地睜大眼睛，呆滯數秒，奪目的神采溢出眼眶：
「原來神一大人有絕對的自信……」
「我還是太弱了，視角太低，方方面面思考得太冗餘……」
「如此，我們強闖吧！」
「摧毀沿途每一座美臀井，不管能不能碰到牛三王，它只要得知消息，一定會氣急敗壞，不顧一切的追殺我們！」
「就按你的計劃實施。」
夜寒君頷首，從容不迫道：
「匈牛洞太大，可供躲藏的地方太多。」
「但我還是希望，至多三個月，解決三王，解放此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