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意識猛然清醒,直勾勾看著眼前不遠處的手機。
正在通話中……
是她父親!
失措、惶恐,看著手機又不忘看看季司宸的反應。
他說他們沒有鬧矛盾,和父親說話又是假裝的和諧。
「沒有就好,晚晚年紀小不懂事,有什麼做的不好你多擔待,」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在靜謐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桑青石的聲音讓桑榆晚垂下頭自省。
可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得不對,做的不好。
父親這樣說是不是也覺得問題都在她身上?
遲遲聽不到季司宸回復,很快又聽到父親聲音傳來,「既然沒有鬧矛盾,那……為何還要對盛安下手?」
兩天時間,合作方均都臨時反悔,盛安虧得毛都不剩。
季司宸輕笑,睨了一眼桑榆晚,「你女兒正在鬧絕食呢!陪她玩玩,岳父大人多堅持幾天,等她死了我會給盛安不少好處,絕對不會再也類似的事發生。」
他一句話把原因全都推到桑榆晚身上。
還說一些讓人不喜的話。
隔著手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桑榆晚只覺得愧疚。
同時也搞不懂男人的想法。
因為她出了景苑沒有上課,也見了朋友就要對盛安下狠手,如今又說她鬧絕食才故意陪著她玩玩。
說的她才是那個罪人!
桑青石的笑聲傳進來,「你真會說笑,我看重公司並不代表要踩著女兒往上發展,我的女兒我了解,她不會眼睜睜看著盛安出事。」
「你們夫妻小吵小鬧正常,這次直接對盛安下狠手,我想沒有那麼簡單吧!」
又不是三歲小孩,多少是對他不滿,又沒有表現出來。
這次僅僅因為桑榆晚鬧絕食,理由未免太牽強了些。
盛安出事當天還什麼事都沒。
哪門子鬧絕食?
桑榆晚內心急得不行,抬手比劃著名求季司宸掛掉電話。
不想讓父親因此對她產生反感。
季司宸輕揚起眉,高傲的俯視著乞求自己的桑榆晚,「你真的了解嗎?」
「一個啞巴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無論做什麼都能惹到我,你們父女情深,我想我發泄一下不滿岳父大人應該不會計較才是。」
如果真的了解桑榆晚,就該知道一場意外讓她因此嫁給了一個討厭的人。
身為父親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過得不幸福。
為了利益不還是當做不知道。
他不僅想讓桑榆晚痛苦煎熬,還要讓她最珍惜的盛安與她一起苦苦煎熬。
能熬到他心情變好,說不定就停手了。
桑榆晚臉色慘白,想要搶走眼前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她不要再聽這個男人向父親說她。
一個說不出話的啞巴,會讓人越來越討厭的。
到最後連父親都不要她,那她真的沒有一個親人了。
季司宸看出了她的意圖,先她一步拿到手機,關掉了免提。
電話里又說了什麼她聽不清。
只聽季司宸冷冽的回:「岳父管好小老婆和兒子就行,不想盛安破產就老老實實等著。」
說完掛了電話,隨手扔在一邊。
看著桑榆晚,「還困嗎?」
桑榆晚:【……】
??
???
變臉比翻書都快!
下一秒季司宸便冷著臉,「既然不困就把飯吃了,要是奶奶因這事找我,你知道我會怎麼做。」
他提了一嘴還被桑青石當做把柄威脅,看來還是給的教訓不夠。
父女倆一個比一個愛告狀。
爹媽都管不住他,敢直接找老太太。
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老太太。
桑榆晚感到渾身疲憊,她睡眠不足,喘息都難。
吃飯沒有一點胃口。
【我不餓才不吃,不會告訴奶奶。】
她抬手解釋道。
季司宸壓根不把她解釋放在眼裡,「我不介意直接用強。」
桑榆晚垂下頭。
知道男人說到做到,如果他提到奶奶,還語氣強勢,那她肯定就沒辦法拒絕。
因為拒絕無效!
他會直接倒她嘴裡逼著她吃。
最後他不開心,遭殃的還是盛安。
到時候盛安雪上加霜,想挽救會更難。
桑榆晚掀開被子下床,一拐一拐的走到放置飯菜的桌子旁。
兩個菜都是她愛吃的,此刻卻倒盡胃口,扒著米飯往嘴裡塞,忍不住想吐。
「薑湯,喝完。」
季司宸坐在床邊,盯著她的背影命令道。
桑榆晚低頭看著黑黢黢的一碗湯,止不住擰著眉。
耐於男人威脅,她毫無反抗之力,還是一口氣喝完了一碗薑湯。
喝完又繼續吃,沒有任何一頓飯讓她感覺到如此噁心。
沒有吃完,顧不得與季司宸說一聲,直接跑到衛生間反鎖了門。
季司宸看著那些飯菜下去了不少,不再管跑到衛生間的桑榆晚,起身直接離開了臥室。
這個時間去書房,卻無心處理工作。
想到陳老師走之前留下的A4紙,忘了帶上來,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黑影,促使他下樓去找。
幾分鐘後再次回來,上面的題目他都看了一遍,自己的答案與上面的答案沒有多少能對得上。
沒有對錯,他也不覺得是自己錯,直到看到最後的題,塗塗改改好幾遍。
這是桑榆晚最後給出的答案,她還是選擇了不喜歡。
指尖輕輕滑過紙張,上面的筆跡似乎還殘留著溫度,那些塗改的痕跡,像極了她內心掙扎的軌跡。
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她並不喜歡待在景苑,塗改喜歡的時候,是不是因為他不在的時候才喜歡。
可明明他回景苑的次數少的可憐。
怎麼還能蓋過喜歡的。
仔細思考了一會,他心裡是有答案的,不喜歡景苑也正常,畢竟這不是她所認為的家。
他也不喜歡,甚至討厭這個地方,討厭這個被稱為婚房的家。
因為這裡沒有相愛的人。
把A4紙隨手扔進抽屜,季司宸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書房裡還有外面投射進來的自然光線,他閉上眼,腦子裡卻只有桑榆晚的影子在。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充滿哀愁與失望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世界上最壞最狠心的人。
逼著一個啞巴說話除了他再無二人。
抬手揮走桑榆晚的影子。
安靜了,也寂寥蒼白!
此時此刻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桑榆晚,你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