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晚眼睛無神的望著正前方,十幾分鐘後吹風機停下,她還沒有回過神。
「好了太太,」張媽收掉吹風機放回原處,由衷誇讚,「您頭髮真漂亮。」
桑榆晚沒反應。
張媽繼續道:「太太,您吃點東西休息,陳老師說先生回來應該用不著上課,她在樓下等雨停了就回去。」
上午看著就和平時的上課模式不同,還突然多出來一個上課的老師,上到一半人就走了。
等她和劉姨準備做午飯,發現桑榆晚已經不在樓下。
今天發生的事比以前要反常。
桑榆晚抱著膝蓋,剛從浴室出來時臉上的紅暈此刻也已經完全消失,臉色蒼白。
聽到張媽說的話也毫無波動。
張媽看她這樣實在不放心,「太太,一會飯菜涼了不好吃,您昨晚和早上都沒吃飯,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
兩頓不吃飯還淋了雨,就算是鐵人也承受不住。
「先生特意交代過讓您把飯吃完,不然等他上來又……」張媽欲言又止。
不知這夫妻倆到底怎麼回事。
問了顯得她越界,不問她又實在擔心桑榆晚。
桑榆晚聽到季司宸交代讓她吃飯,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他怎麼可能會說出這種話。
他巴不得她死呢!
手指輕輕摩挲著膝蓋,指尖泛著白,是她不安時的小動作。
心裡掛念著盛安,但她連走出景苑都沒機會,只能以這種方式抗議,抬手比劃:【我想休息,你出去。】
張媽:「先生他……」
桑榆晚堅定的比劃:【出去。】
她才不管季司宸會如何。
張媽無可奈何,只好離開臥室,又放不下心。
回到一樓,看到外面雨勢漸停,陳老師拿著東西準備離開,「和桑小姐說一下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
張媽不僅看到陳老師,同時還看到季司宸在客廳坐著,不知兩人在樓下說些什麼,只是笑著回答:「好的陳老師,我會轉達太太。」
看著陳老師離開,張媽猶豫著要不要匯報桑榆晚的現狀。
在原地干著急。
季司宸起身,準備回書房,抬腳前止不住開口,「她吃飯了嗎?」
張媽搖搖頭,「太太不肯吃飯,熬的薑湯也不願意喝。」
想到桑榆晚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說:「先生,太太最近狀態一直不好,這幾天都沒怎麼吃過飯,我實在擔心……」
每天她都變著法的做些桑榆晚愛吃的,結果吃了幾口就不再動筷,照這樣下去鐵打的身體都受不了。
季司宸冷聲回:「死不了就行。」
只是最近狀態不好而已,以後自己要不在家她還是會和以前一樣。
若是能出景苑,她保准比中彩票都有活力。
不過是因為最近他多回來幾次就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難道看不出來?
張媽眉頭緊鎖,不自覺的用手搓著圍裙,「以前太太不是這樣的,她不可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淋了雨還……」
這兩天軟蔫蔫的了無生氣,夫妻之間的事她又說不出口。
今天鼓足勇氣和老闆說那麼多,實在是因為不忍心看到桑榆晚這樣下去。
「放在前兩年的這段時間,太太會主動讓我買您愛吃的食材,會提前裝扮家裡,會無比期待明天的到來,她若不是心裡有事不可能會這樣不吃不喝。」
張媽心裡焦急,這哪裡是她認識的桑榆晚。
記得明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桑榆晚狀態又那麼差,肯定在心裡藏了很多事。
季司宸不禁冷笑,形容的是桑榆晚?
她怎麼可能知道自己喜歡吃什麼,會裝扮家裡是因為他經常不在家,恰好她也在這裡住。
無比期待明天!
明天是什麼日子?有什麼好期待的。
他一時間想不起來。
除了家裡長輩生辰他會記得,當天要回老宅之外,其他節日他都不會記在心上。
包括他自己的生日,都不曾記得。
聽張媽說這些難免有些可笑,跟他有什麼關係。
轉身上樓,不再聽她廢話。
張媽:「先生……」
看著季司宸沒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一時半會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
……
季司宸上樓,準備去書房處理工作,路過臥室門口看到半掩著的房門,停頓了幾秒鐘,手上鬼使神差的推開了門。
在門口看不到桑榆晚人,他往裡走了幾步,看到桌子上放著的飯菜和薑湯,分毫未動。
找桑榆晚的身影,最後在床上看到小小一團的鼓包。
沒曾想過一個成年人蓋著被子縮成一團會那么小一隻。
印象中桑榆晚很瘦。
把人扛在肩上時他感受不到多少重量,只是沒想到一個人縮在被子裡能那麼不明顯。
被子裡沒有一點動靜。
看著連透風的空隙都沒有。
他想桑榆晚會不會悶死在被子裡。
她挺蠢的,說不定真有可能。
季司宸走到床邊,掀開被子,看到一張蒼白幾乎沒有血色的臉,細碎的劉海貼在額上,幾縷濕發黏在臉頰邊,為她平添了幾分脆弱。
緊閉的雙眼下眼袋紅腫,長長的睫毛打下了陰影,她纖細的手指微微蜷曲,緊緊地抓著被角,眉頭緊鎖,睡得並不踏實。
離張媽下樓不過幾分鐘的時間,能睡的這麼熟。
不是擔心盛安嗎?還有心情睡。
季司宸心裡不平衡,找到一個聯繫人撥出去,故意開著免提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邊。
抬手輕輕撫摸著桑榆晚的臉,不一會那頭便接通了電話,「司宸?」
電話里不太確定的聲音傳來。
季司宸勾著唇,「是我,岳父。」
他邊說邊注視著桑榆晚。
如他所料,桑榆晚在睡眠中感受到了外界的侵擾,眉頭皺得更緊,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是有醒來的跡象。
電話里桑青石嘆著氣,「司宸啊!最近是和晚晚鬧矛盾了?」
從季司宸對盛安做的這些事後,兩人還是第一次成功互通電話。
季司宸意味不明,手指沿著桑榆晚眉眼滑過。
感受到外界的干擾,桑榆晚猛地睜開眼,對上季司宸那雙深邃的眼眸,他的手在自己臉上一直往下。
不祥的預感產生,恐懼使她突然坐起身子往後退了退,驚恐的望著他。
自己什麼時候睡著了,竟然連他進來都不知道。
季司宸的手還停在半空中,看著她的動作嗤笑一聲,慢悠悠開口:「我們哪裡有什麼矛盾,岳父大人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