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夠你發揮的了吧?

  喬敏的寡言少語逗笑了虞倦洲,直接發過來一條語音,嗓音透著笑意的,「你是沒睡醒?」

  喬敏一愣,回了句,沒有啊,睡醒了。

  虞倦洲又發了語音,「嗯,現在正常了,你要是再不正常說話,我會以為你被人劫持了。」

  他連著發了兩條語音,但喬敏始終是文字,這條還是:怎麼可能?

  虞倦洲說,「如果不是我,你昨晚差點就被人拉走了。」

  喬敏聽著這句話,昨晚的零星畫面又在腦子裡浮現。她不想沉浸在這種自己掌控不了的感覺里,就擬了文字過去——

  你怎麼確定沒打擾我的好事?

  這句話發出去後又後悔了,就算明知道跟虞倦洲沒結果吧,也不能表現得自己太隨便,於是她就趕緊將這句話撤回了。

  但明顯已經晚了,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喬敏盯著這幾個字,心裡七上八下的,緊趕慢趕的還是讓他看見了。

  果然他回了訊息,這次是文字——

  喬敏,你不是這樣的人。

  喬敏愣愣地看著他發來的這句話好半天,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的。

  -

  虞念在江年宴的親口導航下一路開車載著他回了家。

  果然是寸土寸金之地,保衛科配備是整個北市的top級了。虞念差點被當成犯罪嫌疑人,保衛沒完沒了地盤問,直到江年宴被煩得睜了眼,高大的身子微微傾斜過來,伸手摟住了虞念的肩膀,順勢看向車外保衛,「有什麼問題?」

  保衛自然認識這裡的每一位業主,見江年宴有反應這才鬆了口氣,連連打了招呼趕忙放行。

  虞念將車往車庫方向開的時候呼了一口氣,「是安全得很,但是這裡……」

  她目光所及,一幢幢的獨立別墅,別墅與別墅之間都隔著挺遠的距離,植被專業規劃,人在其中宛若身處森林,路過一大片的花海,其中包括一眼望不到頭的荷花池,讓虞念想到了李清照的那句,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這裡什麼?」江年宴懶洋洋地問。

  虞念想了想說,「這裡缺了人間煙火氣。」

  江年宴一愣。

  虞念沒看他的表情,車行其中,這種感覺就愈發強烈。美則美矣,如幻如畫,可這麼美的風景不見什麼人。

  江年宴慵懶地給她指了路,車子拐進入車庫的專用通道。他嗤笑,「虞小姐含著金湯匙長大,懂什麼是人間煙火氣?」

  虞念不去理會他的嗤笑,順著專用通道的指示牌一路前行,淡淡地說,「虞家在我祖父那輩起是做小本生意起來的,後來家族生意被我父親做大,虞家富貴但不奢靡,克己復禮遵循禮道這就是虞家的家風,我不知道你對我父親是不是有誤會,你不得不承認的是,虞家有口皆碑。」

  「我自小就知道名貴圈從不沾煙火氣,人性的卑劣和虛偽在那個圈子裡體現得淋漓盡致。」她接著說,「後來虞家出事,老宅被收走,我不得不住進現在的房子裡,我以為我會接受不了,那個小區那麼吵鬧,一大早上班族們步履匆匆,黃昏時候老頭老太太們侃天侃地,放學的孩子們在健身器材和遊樂區里嬉戲打鬧,可奇怪的是我特別喜歡那裡,心也能格外安靜。」

  江年宴沒打斷她的話,目視前方,整個人很安靜。虞念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但這番話她說得很是痛快。

  「我雖然出身富貴,但也經過從人生的最高點摔落,我不知道我所在的地方能不能叫做煙火氣,可我想那就是煙火氣,跟我之前所在的圈子完全不同,接觸的人也不同,卻能讓我很踏實。」

  車子入庫了,電子感應門自動開啟。

  是私人車庫,裡面停了差不多七八輛車,都是江年宴的私家車,有幾輛都是全球限量的。

  虞念熄了火。

  江年宴卻沒有下車的意思,整個人挺慵懶地靠在那。她轉頭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也確實在想事情,眼底有思考,所以也就不急著下車。虞念剛想提出離開,就聽江年宴開口了,但口吻意外的有幾分遲疑,「這也是我,不想回來的原因。」

  虞念誤以為自己聽錯,「什麼?」

  「沒什麼,上去吧。」江年宴淡若清風地說了句。

  「啊?」虞念一愣。

  江年宴看了她一眼。

  「我還用上去?」

  「不然呢?」瞧著江年宴的神情,似乎她問了一個多餘的問題。

  虞念比劃了一下,提醒他,「宴少,我已經送佛送到車庫了。」

  「不差最後一步了。」江年宴嘴角淺笑就幾分邪氣,「送到家才算功德圓滿。」

  虞念看了他一眼,「你傷的又不是腿。」

  「牽一髮而動全身。」江年宴看似又挺認真了。

  虞念在心裡告訴自己,忍吧,不是之前想開了吧,要溫順,就各種溫順到讓他徹底膩煩才算是徹底解放。

  她微微一笑,「好。」

  江年宴看著她生生變了臉,嘴角有微微上揚的弧度。「幫我解安全帶。」

  虞念嘴角微僵,牽一髮而動全身是吧。

  她剛想湊前,但又覺得這姿勢有點曖昧,乾脆下了車繞到副駕,打開了車門,彎身替他解了安全帶。

  江年宴的目光落她臉上,她彎身靠近時能聞得到女人身上的幽香,勾得男人心神搖曳。

  他也沒掩飾自己對她的貪念,手一伸圈住她的細腰,稍稍一個用力就將她帶進懷裡。

  虞念驚喘一聲,沒等反應過來呢,男人的大手就控住她的後腦將她往下壓,下一秒吻上了她的唇。

  來勢洶洶。

  她欲掙扎,他的大手卻控得她更緊,唇舌攻占城池。

  這個姿勢站不穩,虞念的手就一下撐住江年宴的肩膀,離傷口太系近了,就聽江年宴悶哼一聲。

  虞念趁著這個空擋避開了他。

  江年宴坐那不動,睨著她,「虞念,你躲什麼?」

  這不廢話嗎?

  「我沒站穩,不是躲,是怕加重宴少的傷勢。」虞念給出個合理藉口。

  江年宴似笑非笑,許久後說,「扶我下車。」

  虞念微微皺眉,還牽一髮動全身。

  「我傷口疼,被你碰的,所以,過來扶我。」江年宴輕描淡寫地說。

  虞念心說,可真會賴啊,要不是你作死傷口能疼嗎。

  扶著他下了車,從地庫的電梯直接入戶。

  江年宴的家怎麼說呢,雖然比不上江家老宅的面積,可也是上下三層面積不小。近乎是240度的寬闊視野,三層的落地窗是打通的,自上而下,窗外恰似森林的勝景,讓人絲毫不覺得是置身在房間裡。

  房間通體設計為暗調,以深咖、米色和黑色為主,入室後房間地燈自動打開,宛若誤入星河。

  北市會下雪,虞念在想窗外等是冬景的時候一定很美,林間枝葉被白雪覆蓋,或是白雪簌簌而落時在屋子裡煮茶賞雪會是美事。

  但是,自己一個人住很孤獨吧。

  哪怕窗外美景如畫,能陪著自己欣賞的也只是空氣。

  虞念冷不丁就想起他剛剛在車上的那句話,她覺得自己肯定沒聽錯,就是她聽到的意思。

  所以是不是他也怕孤獨,因此才寧可住酒店?

  酒店雖說也是一個人,可終究不像眼前這個房子,美則美矣,卻絲毫沒煙火氣。

  虞念想,這個房子只適合欣賞,不適合居住啊。

  他們虞家當年的老宅也是美輪美奐,採用的是蘇州園林式建築,任誰來了都忍不住羨慕讚嘆。可虞家人多,光是下人們在宅子裡進進出出的都是熱鬧,跟這裡形成鮮明對比。

  她看向江年宴,「我現在能走了吧?」

  江年宴靠坐在沙發上,說,「我餓了。」又問她,「你不餓嗎?」

  打扮得像鬼終究不是鬼,該餓也會餓,幸好她在車上的時候摘了一臉的行頭,現在只剩下防曬長衫在飄,否則真就像個鬼似的在偌大的房間裡遊蕩。

  虞念餓了。

  但是嘴硬牙緊,「我早上吃得晚。」

  江年宴盯著她的臉,笑,「你今天起很早嗎?還有空吃早飯。」

  虞念抿唇不說話。

  她知道這一晚上熬出了黑眼圈,但那又怎麼樣?只要她不承認那就意味著熬夜不存在。

  江年宴也不跟她較真,隨口說了句,「陪我吃飯。」

  虞念一個頭兩個大,一忍再忍,儘量讓面容和善點,「那……飯呢?」

  她好像……沒看見保姆呢?

  心底隱隱不安。

  果然,江年宴接下來的話就衝著她不好的預感去了。

  「家裡只有定點來打掃的家政沒有長期保姆,所以沒有做飯。」江年宴挺認真地跟她說。

  虞念,忍耐……

  「沒關係,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叫外賣。」

  「點不到外賣。」江年宴風輕雲淡地表示。

  虞念輕笑,怎麼可能?又不是在深山老林里,怎麼就點不到外賣?

  她去翻手機,打開外賣軟體查看。江年宴也不阻止她,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

  就眼睜睜看著虞念臉上的神情由信誓旦旦到愕然,再到失望。

  虞念不能相信,「這裡怎麼點不了外賣?」

  江年宴忍笑,背靠著沙發,修長的左腿優雅地疊放在右腿上,「你還會點外賣呢?」

  虞念好笑,「我又不是弱智。」

  說完這話突然意識到不恰當,好像她在罵人似的,萬一現在的江年宴不怎麼會點外賣呢……

  「我的意思是,人都是逼出來的,我家現在也沒保姆,當然要自力更生了。」虞念儘量將話往回挽。

  江年宴看了她好半天,才緩緩道,「這附近沒入住商家,就是要保障這裡的安靜。」

  虞念嘆為觀止,又不是修仙,再想安靜也得吃飯吧。

  想了想,「沒關係,可以全城配送。」

  當今社會,尤其是有著發達外賣市場的今天,只要肯加錢,想吃什麼吃不到?還能被這種事給難倒?

  不想江年宴慢悠悠說,「這裡不讓送外賣。」

  虞念眼珠子瞪老大。

  什麼意思?

  江年宴不疾不徐,「你應該清楚這裡住的人都是什麼身份,不但保衛系統森嚴,而且要絕對保護業主隱私。」

  虞念想想也是,他能住這裡,身邊那些個「很遙遠」的鄰居想來身份也都不簡單,確實不能讓什麼人都隨隨便便進來了。

  一時間她萬念俱灰,「那怎麼辦?我總不能憑空給你變出來吧?要不然出去吃。」

  心說,就不能在醫院裡吃完再回家嗎?

  也是怪她,都沒問明白就貿貿然送他回來,關鍵是她也沒料到江年宴能要求她進屋子啊,還想著把人送到了立馬就撤。

  江年宴下巴微微一抬,衝著廚房方向,「冰箱裡應該有食材。」

  呵。

  虞念想笑。

  怎麼著,還想讓她做飯?再說了,他都不經常回家的人,冰箱裡的東西還能吃?

  「我不會做。」虞念覺得怪怪的,「要不然給老劉打電話吧。」

  江年宴故作不解,「給他打電話幹什麼?他更不會做飯。」

  「他總能進來吧?讓他帶飯。」虞念提了個中肯的意見。

  奈何江年宴切斷了她的想法,「老劉有急事在身,他顧不上我。」

  「其他的保鏢。」虞念有急才。

  江年宴笑,「我的貼身保鏢除了老劉,誰都不知道這裡。」

  虞念:……

  好吧,服了。

  「虞念。」江年宴更加放鬆地靠在那,說得大言不慚的,「我是病人,還是被你捅傷的,我現在很虛弱,需要吃上一口新鮮的、熱乎的。」

  說得這個可憐,為什麼被捅不清楚?

  但虞念也看出來了,這口飯要是不給他做了,她八成是走不掉。沒好氣問他冰箱裡都有什麼菜,江年宴的回答氣人,「不知道,你去看看吧。」

  虞念壓著火,好半天找到了廚房。

  打開冰箱一瞧,驚愕。

  原以為冰箱裡空空如也,然後她再理直氣壯地跟江年宴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麼你命人送飯進來,要麼開車出去吃。

  結果,冰箱裡塞得滿滿的,從蔬菜到肉類,從水果到飲品一應俱全……

  虞念在冰箱前站了好半天,身後是江年宴的聲音,「哦忘了說了,一大早老劉就送了食材過來,夠你發揮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