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怕只是一場夢

  這算是兩人的心貼得最近的一次。

  虞念很心疼他的遭遇。

  自小到大,他的生命里似乎都在充斥著算計、背叛,每天都在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

  之前在虞家的時候她會覺得他很辛苦,可是,如果她父親的事,在虞家的那段歲月里該是他最放鬆的吧。

  江年宴擁她入懷。

  就這麼一刻開始他竟開始惶恐了。

  他怕這一切都是假的,或者不過一場夢。

  等夢醒了,他又回到了冰冷的現實。

  「是這樣嗎?」江年宴的薄唇輕輕貼在她額頭上,低語,「在你心裡真的就一直認為我是你的?」

  虞念微微抬頭,任由他的唇輕輕滑在她的鼻樑上,她說,「哪怕你當年以那種方式離開了,哪怕當時我是很害怕,可我總是把你看作是家人的,心裡也總有感覺,就是早晚有一天我們還會遇上,也還會在一起。」

  只是沒想到,因為彼此心裡藏著的隔閡,讓五年前的那場重逢變得面目全非。

  江年宴聞言她的話一滯,隨即低頭看她,「家人?」

  虞念抿唇,「嗯。」

  「什麼家人?你得把話說清楚。」江年宴眸光有一瞬的緊張,「我可沒打算做你哥。」

  說完又補上句,「我也不是你小叔。」

  虞念想笑。

  她斂眸沒作答。

  實際上是有心想磨磨他。

  江年宴見她不吱聲,心裡更沒底了,抬起她下巴,「不准逃避。」

  虞念嘴角微揚,這人的臭脾氣,真是不能同情啊。

  也是啊,他的經歷是叫人心疼。

  可他是宴少,曾經也是斬鷹啊,都做到了叫人聞風喪膽的地位。她再憐惜他,就好比一個工薪階層在憐憫個富翁吃苦似的。

  她清清嗓子,「你不是我小叔?公認的。」

  「公認的又如何?我不認。」江年宴眼裡似緊張,盯著她,「你認?」

  虞念忍不住笑了,「你是不是傻?如果我當你是我哥,或是小叔,你能碰我?」

  江年宴一怔。

  隨即一臉尷尬地說,「那種事不是我逼著你的嗎。」

  「如果我一把刀子抵脖子上呢,你會想再逼我嗎?」虞念問。

  江年宴語氣肯定,「當然不會。」

  「所以,」虞念輕嘆,「如果我不想,甚至以死相逼,你想逼我也沒用。」

  她抬眼,「阿宴,家人的含義有很多的。」

  江年宴心口滲著甜意,看著她的眼神又轉為柔和,「那你告訴我,我還能是什麼身份?」

  虞念伸出食指抵在他胸口上,「別得寸進尺啊。」

  她說這句話時臉頰微微泛紅。

  遠比霞雲還要叫人移不開眼。

  這紅霞就一直映進江年宴的心裡深處,他低語,「你掐我一下,用點力。」

  「自虐啊你?」

  「我怕只是一場夢。」

  虞念心口微微一顫,這一刻就感受到了他的小心翼翼。

  堂堂宴少,曾經殺伐決斷憑著一己之力能讓布爺都忌憚的斬鷹,如今卻是這般不自信了。

  她抬手掐了他一下。

  或許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才能讓他相信。

  這一下掐得挺用力,還真是疼著江年宴了。

  他齜牙咧嘴,卻又笑著重新將她納入懷裡,這一刻他算是相信了。

  從一始終,虞念都是最無辜的。

  也是從他肆意傷害她的那天起,他就註定欠她的了。

  良久後虞念說,「阿宴,我其實不是為我父親開脫,但有些事情我想弄明白。」

  江家宴知道她會有遲疑,這很正常。

  他說,「你想問什麼?」

  虞念說,「如果千城真是我父親派人去殺的,那他真正的意圖是什麼?只是因為千城掌握他的把柄?可是千城人微言輕,哪怕他真的將我父親的把柄亮出來,一是外界未必相信,二是我父親想讓一個人閉嘴的方式會很多,沒人會自毀前程去殺人。除非千城掌握的是很大的秘密。」

  她頓了頓繼續說,「可我父親如果真有大把柄的話,那你查了這麼多年不會一點消息都查不到。」

  江年宴微微點頭,「這也是我始終遲疑的原因。」

  「千城的情況你都清楚嗎?」虞念問。

  江年宴是很了解,但也不是自小就了解。他說,「千城小時候的記憶里斷層的。」

  「斷層?」虞念吃驚,「你的意思是,他不記得小時候的事?」

  「差不多吧,只是能記得他有意識的時候就在東南亞了。」江年宴說。

  虞念說,「千城聽到殺手說那句話,能不能時會錯意了?」

  江年宴微微一怔,會錯意?

  虞念點頭。

  不被選擇,就一定是指狼口脫險時的事嗎?

  或者還有什麼是江年宴甚至千城不知道的事?

  江年宴陷入沉思。

  虞念突然問,「你有千城的照片嗎?如果有的話,或者能通過他的照片找到些線索呢?」

  比方說他的身世。

  江年宴明白她的意圖,說,「照片是有,但該查得我也查了,千城的父母情況一無所知。」

  虞念覺得詫異,能讓江年宴都查不出來?哪有人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江年宴將手機掏出來,從電子相冊里調出張照片。

  照片裡是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小臉跟巴掌大,面色被曬得黝黑,都快看不出五官的本來樣貌了。

  可虞念看著照片裡的孩子,總覺得有哪處熟悉。

  「千城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她仔細打量著照片,隨口問了句。

  江年宴說,「他隨便給自己起的。」

  「啊?」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他不記得小時候的事,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江年宴說,「千城說,他沒有家,就四海為家,但他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大,所以就叫自己千城。」

  虞念覺得千城那孩子很可憐。

  手指往後一掃,又是一張照片。

  是一條老舊的金屬牌,上面有紋路。

  「這個……」虞念遲疑。

  江年宴看了一眼,「這就是千城隨身帶著的項鍊。」

  虞念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眉頭微皺。

  江年宴見狀問她怎麼了。

  虞念的拇指和食指抵在手機屏幕上,將照片放大,牌子上面的圖案就清晰可見了。

  她詫異地抬眼看著江年宴,「這個金屬牌子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