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江年宴單刀直入,又是這種姿勢,曖昧又來勢洶洶。

  虞念是有驚慌,但整個人還是冷靜居多。

  她抬眼看著江年宴,要說他說這話時有多不正經,沒有。

  相反,十分認真。

  眼神深邃嚴肅,沒半點調侃的意思。

  就是在問她一件他很在意的事。

  虞念明明是看見了這樣的目光,單還是問他,「很重要嗎?」

  江年宴跟她對視,「很重要。」

  虞念說,「有開心的時候,畢竟五年前你也不是每天都在發瘋。」

  江年宴的眼神變得柔和下來,「什麼時候最開心?」

  「想到距離離開你又近了一天的時候。」虞念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似的。

  江年宴看著她不說話,眼底深處像是有什麼情緒閃過,很快,快到讓虞念抓不住。

  就在虞念晃神的時候,江年宴低頭下來,薄唇即將相貼的時候,她驀地將臉扭到一邊。

  江年宴的唇落下了她的臉頰。

  可他沒有強迫,薄唇順勢滑到她的耳側,低聲說,「這五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有時候想得厲害了,就恨不得立刻飛到南市來見她,也恨不得將她抓回到自己身邊。

  其實也就在虞念將刀子捅向自己的那麼一刻,江年宴才真正意識到他失去她了。

  在之前他總在想,她膽子不大,又那麼怕疼,怎麼會傷自己?

  她不過就是在威脅,威脅自己妥協。

  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她的發瘋是為了別的男人。

  在她質問的眼神里,他儼然瞧出她早已經將他定罪的架勢。

  「念念,五年前我真的怕了,所以致使這五年裡我再想你也不敢來找你。」

  只怕她再傷害自己。

  哪怕面對險境的時候江年宴都沒怕過,自小到大,他只因為兩個人怕過。

  一個是面對千城的死。

  另一個就是虞念。

  從小到大,她只要身陷囹圄江年宴就會怕,但更多的是怒。所以他勢必會讓對虞念不利的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哪怕對方只是動了想傷她的念頭也不行。

  他第一次當著她的面將對方打到半殘的時候,她哭得厲害。

  江年宴以為她是被他嚇著了,所以寬慰她說,他們罪有應得。

  又說,小姐如果害怕的話就把眼睛閉上。

  虞念搖頭說,哭得跟淚人似的,說,你在流血,我怕你死掉了。

  江年宴永遠記得那一次,她還那么小,柔軟嬌媚得跟個洋娃娃似的。

  卻不想是惦記著他的。

  他哭笑不得,心裡卻又是柔軟溫暖得很。

  他抬手輕拭她的淚水,說,傻丫頭,這不是我的血。

  江年宴之所以將那次記得那麼清楚,是因為那一次,看著她掉眼淚的模樣,他很想親她。

  就恨不得天地間只有他們兩個,他吻走她所有的淚水,讓她每天都笑容燦爛。

  那年她還是個小孩子,他也不算大。

  他不清楚心裡的那種衝動是什麼。

  但就覺得很舒服,也很能令人心情愉悅,他很喜歡那種感覺。

  從那一刻起,他就覺得,保護她是他一輩子要做的事。

  他想這麼做,也願意這麼做。

  五年前,當他抱著渾身是血的虞念衝到搶救室的時候,那一刻是極大的懼怕。

  他怕失去她。

  這是最強烈的念頭。

  也就是在那一刻江年宴才知道,她早已經在他心裡留下了太重的位置。

  因為太重要,所以容不下半點跟過往的不同。

  其實他比她還要不想虞家沒落,比她還不想知道虞翼遠的真面目。

  如果能維持一切美好,他寧可騙自己一輩子。

  可她看向他的眼神里有躲閃、有害怕,有言不由衷的笑,有為了保全別人不得不跟他虛以為蛇的虛假。

  他自小保護大的女孩,他用命來護著的姑娘,不該這麼對他啊。

  江年宴承認自己發了瘋。

  不想傷害,可一次次又忍不住傷害。

  好像就只有疼痛能讓她記得住他。

  哪怕是怕,那也算是一種記得。

  老劉其實說得沒錯,虞念那一刀子不是捅在她身上,而是他心上。

  虞念在搶救室里搶救的時候,江年宴覺得心口疼得要命。

  是那種透不過氣的疼,呼吸一度都喘不上來。

  後來,虞念走了。

  當時江欣問他,你真的能放過她了?

  江年宴在那一刻才明白,他所認為的擁有,原來在旁人的眼裡都是窒息的束縛。

  虞念的離開不是因為湛川,也不是因為虞倦洲,而是因為她真的感到窒息了,感到生不如死了。

  江年宴不知道自己頹廢了多久。

  就知道自從虞念走了後,他整個人像是被抽了筋骨似的,每天渾渾噩噩不知道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文件堆得滿滿的,項目一件一件都在那晾著,好像外面所有的事都跟他沒關係了,他的那個樣子就連老劉看了都害怕得要命,跟他說,你別忘了你是宴少啊。

  江年宴不想成為宴少。

  他只想是,阿宴。

  聽著她脆生生地叫他,阿宴、阿宴……

  或者委屈地叫他,阿宴,可怎麼辦呀?

  她曾經,是那麼依賴他。

  直到有一天,江年宴爆發了。

  他狠狠揍了老劉。

  當然,老劉對他也沒客氣,反擊了。

  那是在他半死不活頹廢了將近兩個月的時候,老劉也不知道是抽風還是聽了別人的「讒言」,總之,老劉做了個大膽的決定,找了個跟虞念很像的姑娘扔在了江年宴家裡的大床上。

  不能說特別像吧,但也是神似,而且也是個江南姑娘。

  結果江年宴看見後非但沒色令智昏,反倒將那姑娘趕走,一怒之下甚至將家裡的那張床都給換了。

  他質問老劉,「除了虞念,這家裡你見我領過別的女人來嗎?」

  老劉豈會不知道?

  可問題是,程允兒也不爭氣啊,根本拿不住江年宴。

  老劉也是一股火上來了,「你現在知道虞小姐的好了?早幹什麼去了?」

  結果,江年宴一拳頭揮了上去。

  挨了一拳的老劉許是也過夠了這種憋屈日子,將身上外套一脫,撲上去就跟江年宴打成一團。

  兩個人都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江欣來了。

  瞧見這幕後嘆為觀止。

  一個勁地拍巴掌,「行啊,可真行啊,兩個大男人都這麼大的本事不去一致對外,在家裡內訌上了,可真是英雄好漢。」

  之後,江年宴才知道江欣口中的「不去一致對外」是什麼意思。

  說是有家公司的老總,虞念以方遠的名義跟對方公司對接,那老總看虞念長得漂亮自然心生歹念,但畢竟是老油條了,也多少忌諱她背後湛家的力量,所以一大推亂七八糟的條件開出來,條條都不合理。

  但在商言商的,又不能說對方存心找茬,對方的態度就是,條件就是這樣,要麼就不合作。

  說不出來什麼。

  哪怕湛川和虞倦洲都在場也沒轍。

  湛川的意見很簡單直接,這單生意大不了不做,又不是缺他不可。

  可虞念和虞倦洲從生意場上考慮,合作不能說不要就不要,那以後虞家的生意怎麼做?

  最後是虞倦洲出面,連跟對方喝了三頓酒才把合作敲定下來,結果就是虞倦洲喝得胃出血進了醫院。

  當時老劉說了一句話,「宴少,這樣不行啊。」

  是不行。

  像是這種生意場上的老油條多了去了,虞念長得漂亮是事實,日後要面對這種的人也是事實,難道每次都要別人替她出面?

  江年宴做生意的準則就是,你文明我就文明,你耍流氓不要臉,我就比你更耍流氓不要臉。

  他是不怕的。

  自小的經歷和在東南亞的那段日子,自然養成了江年宴做事另類的手段。

  他去找了那人。

  沒說虞念是自己的女人。

  只是先讓老劉揍了對方一頓,打折了他一條腿,然後跟他說,你跟女人做生意能使出下三濫手段,是在怕什麼?怕女人搶了你生意?

  那人也是個聰明人。

  一出院就跑去跟虞念和虞倦洲道歉去了,之後再沒敢為難虞念,一切都在商言商。

  當然,那人也沒跟虞念提江年宴。

  因為江年宴提醒過他,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打折的就不只是你的腿了。

  那次事件後江年宴就又活過來了。

  他找到了新目標。

  暗地幫著虞念鋪路。

  當然,虞念自己也是出息,虞氏上市,她所面臨的挑戰也越來越多。

  江年宴自然也在不停擴大勢力。

  為的就是,能做虞念的後路。

  讓她不論在什麼時候,哪怕是墜入了萬丈深淵也不怕,他會接住她。

  虞念被他壓在身下,聽著這番話,眼眶就紅了。

  但很快就被她忍了回去。

  再開口時嗓音微啞,「江年宴,你不能這樣。」

  江年宴微微抬臉,凝視著她。

  「不能在你想傷害我的時候肆無忌憚的傷害,然後在你覺得想我的時候我就必須原諒,也必須要想念。」虞念與他對視,一字一句說,「你不能這麼不公平,不能這麼為所欲為。」

  所有的事都是你想、你認為。

  「我呢?我承認五年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有過開心,我甚至還傻到去期待了一下未來,結果呢?」虞念苦笑,「江年宴,五年前的那把刀子,自始至終都是你遞給我的,逼著我一步步走向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