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是很好,尤其是在她母親的事情上,不但平時上心,還將母親的情況傳到國外專家那進行討論。
虞念對許淮心懷感激,可再進一步的情感就萬萬沒有了。
許淮幾次去療養院虞念都知道,她也跟許淮說得明白,許淮豁達,對虞念說,「我從沒想過讓你感恩於我,愛情這種事不是感動,我能理解,所以不強求。宋阿姨的情況多少也算是我的醫學研究領域的,我關心宋阿姨也是出自醫患關係。咱倆就算做不成情侶也能做朋友吧?虞念,你不用愧疚覺得像是在利用我,沒有,你不能這麼想,因為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
是個很好的男人。
她跟許淮說,「希望你能遇上真心待你好的姑娘。」
許淮開著玩笑,「會的,以我的條件應該不難吧?」
「不難。」虞念由衷地說,「而且一定會比我好上千倍萬倍的。」
雖說出身富貴,但許淮身上一點富家公子的劣習都沒有,黃太自己也說,這個許淮就是許家的另類。許家的孩子差不多的時候都開始打破腦袋鑽營公司里的那些個門門道道的,就許淮不是,他在學生時代就很明確自己要學醫,非但學醫,以後還要一門心思只當個醫生。
他不喜歡跟商場打交道,正因為如此,黃太才格外喜歡這個侄子。
黃太今天聯繫虞念還是因為許董的事,上次許董雖說跟他們見了面,但實則是談笑間讓她們吃了閉門羹。昨晚黃太給她發訊息,問她今天有沒有時間,說許董的態度看著有點鬆動。
然後又簡單地跟虞念說,讓黃繼發淨身出戶這件事要提上日程了。
黃太叫了信得過的司機親自來接的虞念,上了車後黃太就提起了近段時間的事。
說那個安安的小三還在覃苑酒店住著呢。
往許董那走的時候一路坦途,車窗外陽光不錯,但話題聊得不大痛快。虞念驚詫地問黃太,「你又去酒店了?」
黃太擺手,「我才沒那麼傻,既然都決定破釜沉舟了我就不會打草驚蛇,黃繼發多疑,這件事不能讓他察出端倪。」
竟是安安主動聯繫了黃太,說自己簽了黃總的公司也算是緣分,以後還請黃太多多照拂。
打著想聯絡感情的旗號,實則是耀武揚威來的。
約了spa美容項目,就在覃苑酒店裡,據說店裡使用的精油都是從國外純有機花田空運而來,尤其是薰衣草精油,似乎還透著普羅旺斯花田上陽光的味道。
價格不菲。
當然能來這裡的消費要麼高奢人群要麼是酒店裡的住客,總之都不是簡單身份的。
黃太赴約了。
「真是開玩笑,有人請客做美容做按摩我幹嘛不去?黃繼發不是捨得給她花錢嗎,我也沒必要替黃繼發省著錢。」黃太太嗤笑說了句。
按摩和美容項目一整套做下來的確舒坦,黃太平時皮膚保養得就很不錯,連美容院的人都一個勁夸。安安年輕,又一味的只求瘦幼之美,所以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可能黃繼發貪圖她的,就是那份青春吧。
等休息的時候安安開始作妖了。
先是說上一番羨慕黃太的話,不用在外面打拼那麼辛苦,沒事就可以逛逛街做做美容什麼的,日子過得悠閒,不像是他們,每天都累成了狗。
黃太是個人精,哪能不清楚安安的心思,就笑說,「你們黃總那個人吧或許一身毛病,但好在一心顧家,這已經甩了其他男人不知道幾條街了。現在這男人啊,但凡有點錢就有了歪心思,幸好我家老黃不是這種人。」
安安還是年輕了些,而且本來約會黃太就有示威之意,另外也想探探黃太的口風,所以一聽黃太這麼說心裡就不愉悅了,這麼說黃繼髮根本就沒有離婚的心思。
於是就說,這男人好不好也不能片面判斷,不是一心顧家的就是好男人,誰知道他在背後有沒有偷吃呢。
黃太笑說,「也是,這選男人啊有時候比看股票還難。」又問安安有沒有男朋友呢。
這也算是正中安安的下懷。
安安開始大放厥詞,說男朋友對她很好,她能一直住這家酒店也是因為男朋友疼她,平時也是很寵她,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給她的那種。
黃太聽了後說,「難得有情郎,你可要珍惜了。」
安安說,「是他該珍惜我,而且他也承諾我了,會儘快跟他家裡那位離婚,跟我在一起。他跟他老婆早就沒感情了,在一起也是痛苦,他說了,只有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感到快樂。」
黃太看著她,「你這麼年輕漂亮的,優秀的單身男人不少,怎麼這麼想不開呢?」
安安自然是一番騷操作,大抵就是感情來了什麼都擋不住,不在乎世俗眼光,只追求靈魂相貼,巴拉巴拉的一通。
黃太跟虞念小聲說,「估計也只能靈魂相貼了,就黃繼發脫了衣服一身肥膘、走三步能喘四步的主兒,要那麼個年輕小姑娘迷戀他的身體也不可能。不是衝著腰包去的,可能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那個安安都得捂著鼻子怕有老人味呢。」
虞念想想黃繼發的身子骨……
然後呢?虞念問。
然後黃太就問安安,「那個男人跟你說他什麼時候離婚了嗎?」
一個問題就戳中了安安的痛點,她顯得很不高興,說,「快了,他說他一定會跟他老婆離婚的。」
黃太搖頭,嘖嘖兩聲說,「你剛才還說來著,有些男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對於男人來說離婚是件很麻煩的事,所以婚輕易離不得,再加上聽你剛剛說的,你男朋友條件應該不錯吧,那他就更不想輕易離婚了,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這是男人最喜聞樂見的局面。安安啊,像是這種男人,圈子裡比比皆是啊,有的可不就耗一輩子嗎,耗來耗去的吃虧的是誰呢?」
「晚上的時候我就主動跟黃繼發說了,既然安安跟咱們有緣,那有些事也不能看著她越做越錯,必要的時候勸勸她,已婚的男人哪是那麼好碰的呢?」黃太跟虞念說,「安安肯定會跟黃繼發說見面的事,我不能讓黃繼發先發制人。」
裝傻充愣是黃太目前的上計,伺機而動才是關鍵。
不過虞念也是挺佩服黃太的能屈能伸,換做是她可未必有這四兩撥千斤的從容和智慧。
「所以我才想,我和黃繼發的事啊宜早不宜晚,那個小三不是個省油的燈,耐不住性子上躥下跳,不怕她聰明就怕她蠢,避免夜長夢多也不能再多等了。」
虞念點頭,攥了攥她的手。
許董這次對於她們主動上門還是挺熱情的,黃太其實還不大清楚背後的原因,但虞念猜出來了。
因為許董拿了套新魚竿出來。
黃太對於釣魚不在行,所以也不懂漁具,所以看見他拿套新漁具出來也沒覺得什麼,就只是說,「許董換新漁具了?」
許董笑呵呵的,示意了一下虞念,「還是虞丫頭買的呢,可以啊小丫頭,挺識貨的。」
虞念微笑,「我就是門外漢,之前在江南的時候經常看我父親釣魚,我也沒耐心學個一二,但漁具的好賴還是知曉些的,那時候父親挑漁具我都是在身邊的。」
黃太這才意識到這點,也終於明白許董態度轉變的原因。能被他夸不錯的漁具肯定就很不錯了。
她看向虞念,心生動容。
能送人的漁具不會便宜。
許董顯然很喜歡她送的這套漁具,愛不釋手的,跟虞念說「這套是紀念版啊,都能被你買到,真是厲害,很難買吧?」
虞念笑說,「只要有心,總會買到。」
這句話回答得大有含義。
黃太看虞念的眼神都有崇拜之意了,竟能想到這招。
許董笑哈哈的,「你父親是很喜歡釣魚,釣魚還釣得不錯,有幾次我們約著去釣魚我都是兩手空空,你父親呢,總會盆滿缽滿的。」
「說明我父親是真心視許董為知己,換做場面上的人就該相讓了。」虞念輕聲回答。
許董聽了這句話後很是滿意,摸了摸魚竿,「陪我去釣一場試試?」
「好。」
簡單用過午膳,虞念就陪著許董去釣魚了。
黃太不懂釣魚就坐在湖畔權當看風景。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這個時候往上湊十有八九就會破壞虞念的節奏,所以寧可遠遠相陪也不去做顯眼包。
就這樣,足足一個下午。
虞念就陪著許董在湖畔釣魚,時不時還跟許董請教釣魚里的學問,許董也不吝嗇,化身慈祥長輩傾囊相授。聊釣魚經驗、聊專業的漁具,聊曾經有趣的經歷,談天談地的就是不聊公事。許董不主動提,虞念也不主動催,主打的就是一個隨遇而安。
直到夕陽時分,兩人都有收穫。
許董自然是收穫不少,笑呵呵說,「虞丫頭啊,你是謙虛了。」
虞念只比許董少釣了幾尾,她說,「許伯伯,我也想謙虛,但我就是技不如人啊。」
「我看你不是技不如人,你是太懂得拿捏分寸了。」許董慢慢地收著魚竿,笑看著眼前粼粼的湖面,下一句就是一針見血的問題,「聽說你們剛跟黃家簽訂了廠房協議,你現在參與到黃太這件事裡,就不怕虞家利益受損嗎?」
虞念不卑不亢的,「廠房從嚴格意義上說是許家的,沒有黃太出面,虞家跟黃家的合作不會太順利談下來。」
許董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虞念繼續說,「總要賭一把的,虞家也不能總被人鉗制。」
許董微微一笑,「這點倒是像極了你父親。」
晚餐沒留下吃。
許董倒是有意挽留,但虞念婉拒了。
車子徐徐駛出莊園的時候黃太問她,釣魚的時候許董有沒有提到公事。
虞念反問她,「怎麼不問我為什麼不要在莊園裡用餐呢?」
「點到為止。」黃太一語中的,「分寸感很重要。」
虞念微笑,點頭。
然後說,「許董沒主動談起公事。」
黃太哦了一聲。
「你的判斷呢?」虞念問。
黃太想了想說,「一切難定,所以成事在天吧。」
虞念沒說什麼。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送套漁具給許董。」黃太由衷地說,「那套漁具很難買是嗎?」
「那個牌子不難買,難買的是紀念款,而且還是特定年份的紀念款。」虞念輕聲說,「上次來見許董,我見他拿的漁具就是這個牌子的限定版,而且他手中但凡跟漁具有關的物品都是那個牌子的,所以我猜想他熱衷於那個牌子。後來我查了一下,原來真正發燒友都熱衷於收集那個牌子的紀念款,收集不到紀念款才只能轉頭收集限定版。許董十有八九是沒收集到紀念款,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手裡有,我就再送他一套又如何?只能證明我在這方面很行家,跟他有共同語言。」
黃太聞言嘆為觀止,「你觀察得也太仔細了。」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而且我這點小心機許董是看在眼裡的。」虞念輕笑,「只不過許董大度不拆穿我而已。」
黃太輕嘆,「既然紀念款那麼難買,你是怎麼買到的?」
「也算是機緣,但更多的是有錢能使鬼推磨。」虞念說,「南州漁具店的老闆正好收集了一套紀念版,還是全新的,我出了高價買了他手裡的那套。」
「就這麼簡單?」黃太不信,「許董不缺錢,如果能用錢辦到的話他不會這麼高興。」
「所以我才說了機緣。」虞念低笑,「老闆的小女兒有枚胸針壞了,那枚胸針好巧不巧就出自虞家團隊設計的,後來流到拍賣會被拍走。老闆女兒十分喜歡那胸針,壞了也還戴著不捨得摘,我將壞了的胸針郵寄給姜成做重新修整。原設計師親自下場來修整這件事可遇不可求,老闆寵愛女兒,所以也就同意了我的請求。」
黃太笑,「同樣是出去玩買買買,你這買的就大有文章了。」
「就看有沒有效果了。」
車子離開莊園的範圍有一大截的時候,虞念瞧見了路邊停靠的一輛保姆車,遠遠的看著眼熟。等離近了才看清車牌,虞念一激靈,可不眼熟嗎?
是江年宴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