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言看著他激動的模樣,下意識微微後退了一步。
他很懷疑。
如果不是邵煜深肋骨斷了的話,他此時說話的嗓門還能再大一點。
果不其然,邵煜深的話剛說完,就疼得捂著傷處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小二,你沒有心!」
沈輕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才垂著眼眸說道:「對不起,我當時沒多想……我忘記是你了。」
聞言,邵煜深瞬間捕捉到了關鍵詞。
「那你以為是誰?」
沈輕言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以為是誰呢?
在過往的很多年裡,他真正有感情的,就只有基地里的那些人。
而他們之間感情好歸感情好,但打架也是真的打。
偶爾自己人打架,打斷那麼一兩根骨頭都不是稀罕事。
反正對他們來說。
只要不死不殘,都不算是大事。
甚至於因為自己人打架,他的鎖骨還斷過一次。
沈輕言並沒有意識到,對他來說可能是稀鬆平常的相處方式,其實並不適用於其他人。
「……對不起。」
邵煜深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副模樣。
他抬手摸了摸沈輕言的頭髮,嘆了口氣說道:「沒怪你,但下次能不能說明白啊?
人類之所以進化出語言這項功能,就是為了精準溝通的,你都不說明白,我怎麼知道你為了什麼生氣呢?」
沈輕言搖頭,「我沒生氣。」
他原本在同齡的男孩子中間,就算是十分消瘦的了,膚色又白,天然自帶一種憔悴虛弱之感,像是重病已久的人。
即使邵煜深才剛剛被他踹斷兩根肋骨,此時也不忍心責怪他。
邵煜深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你為什麼不能跟我直接說明白呢?你說明白了,我才有機會跟你解釋啊。」
話音一落,沈輕言低垂著眸子沒說話。
他之所以沒跟邵煜深提過,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問題無解。
就像他不能讓魏霞真的自殺了一樣。
邵煜深家庭美滿幸福,他家裡的長輩都在他的身上傾注了巨大的心血。
在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邵煜深會怎麼選呢?
「沈小二,我已經跟我媽說過了,但我爸和老爺子、老太太都還不知道……」
「嘭!」
邵煜深一句話還沒說完,不遠處突然響起了一聲槍響。
隨後便是爆炸聲和人群四散逃脫的呼喊尖叫聲。
兩人只在路邊原地站了十幾秒的時間,機場內部就突然衝出了一群穿著迷彩服、端著槍的大漢。
那幫人朝著逃跑的人群無差別開槍,又端著槍威脅即將跑出來的人回去。
看起來似乎像是一場劫持機場的惡性事件。
邵煜深一臉懵逼,「沈小二,你不是說X洲沒那麼多在大街上開槍的人嗎?」
說話時,他臉上寫滿了「我讀書少,你別
騙我」。
沈輕言朝著那邊望了一眼,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來。
邵煜深拉住他的手,剛想說要躲一躲。
下一秒,他看著沈輕言剛剛乘坐的車輛前排下來了兩個黑衣大漢。
兩個黑衣大漢去後備箱裡拎了好幾把槍。
邵煜深清楚的看到,後備箱裡還有一支榴彈發射器。
邵煜深:「……」
「教官。」
黑衣大漢把其中一支重狙遞給了沈輕言。
沈輕言端起槍,瞄準了其中一個正在朝著人群掃射的匪徒——
扣動扳機!
一瞬間。
那匪徒額頭上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槍洞。
而亂七八糟的人群中,也不斷的有人開槍反擊。
X洲對槍械的管制非常寬鬆,幾乎沒有任何限制。
街上隨便一個路人身上都背著把AK,都是常有的事。
這些匪徒剛開始之所以能那麼囂張,主要問題在於這裡是機場。
X洲不限制槍械,但別的地方有限制。
不管是剛剛從外面飛回X洲的人、還是準備從X洲坐飛機離開的人,通常都不會攜帶槍枝。
但隨著人越來越多、場面越來越亂。
X洲機場開始出現大規模的槍戰。
男女老少齊上陣,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邵煜深:「……」
沈輕言本來想解決掉那些匪徒再走的。
可眼看著現在的局面,已經不是他這兩三個人能控制得了。
他又狙殺了兩個匪徒之後,直接把手裡的重狙往黑衣大漢身上一扔。
「趕緊走!X洲武裝部隊馬上就要來了。」
邵煜深:「???」
一直到上了車,邵煜深還有點沒回過神來。
雖然他對X洲這個地方的魔幻程度早有了解,但到底是百聞不如一見。
邵煜深難以置信的問道:「X洲官方的人平時都是吃白飯的?機場這麼重要的地方,都殺瘋了還不見官方的人來?」
沈輕言對此,倒是毫不在意。
「很正常,X洲又不是國家,官方沒義務保護這裡的每個人,官方的人能來收收尾就不錯了。」
「?」邵煜深:「那官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沈輕言想也不想的說道:「收稅。」
邵煜深:「……」
沈輕言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什麼,索性直接說道:
「X洲被人稱為流淌著金錢的膏腴之地,投機者的天堂,如果對官方不滿、不想交稅的話,大可以離開這裡。」
即使X洲武裝不能保護這裡的任何人,但到了收稅的時候,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邵煜深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又把目光落到了沈輕言身上。
「你……」
「嗯,我是僱傭兵,很久之前就跟你說過了。」
邵煜深:「……嘶,我肋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