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川回來了?……快,快扶我起來!」
被人叫醒的時候還一肚子的氣,可聽到是謝聿川回來了,謝老夫人整個人瞬間精神了。
她就知道,不管離開多久,阿川再回到帝都,最牽掛最惦記的始終都是她這個祖母。
顫顫巍巍的換好衣服,謝老夫人轉身出了臥室,就見謝聿川並不在正屋。
廊檐下,謝管家通傳道:「九爺說,他在花廳等您。」
怎麼出門一趟,還生分起來了?
過往這麼多年,他們祖孫二人說話都是在她院子裡。
謝老夫人心裡油然而生一絲不對勁。
忍不住回頭看向謝管家,「他從哪兒來的?機場,還是……」
「御水灣別墅。」
謝管家一句話,謝老夫人的臉頓時沉了下去。
所以,他不是平安歸來,來給她這祖母請安。
而是來秋後算帳,給溫暖那小賤人出氣來了?
拐杖噠噠噠的戳出無盡怒氣,謝老夫人是黑著臉走進花廳的。
「阿川回來了?怎麼樣,暮南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對,處理完了。一切順利。」
人坐在下手處的椅子裡,可喝茶回話的姿勢,像極了當年謝老爺子還在的時候。
可他一沒問候一句祖母您身體可好。
二沒過問一句家裡好不好。
謝老夫人再開口,便有了怒氣,「既然沒事,這麼晚了,那就回去歇著吧。」
「自然有事。」
謝聿川慢條斯理的放下茶碗,抬眼看向謝老夫人,「聽說您要廢了我這家主,如今我回來了,您看,什麼時候開祠堂合適,我好通知家裡的叔伯。」
謝老夫人的一張老臉又黑了一度。
那晚事發突然,她動了怒,揚言要開祠堂廢了謝聿川這謝家家主。
族人們趕來,她連正屋門都沒邁出去,就一個倒仰栽了過去。
這段時間,又要養病,又要聽前來探病的親朋傳來的豪門裡那些嚼舌根的人說的話,謝老夫人吃不下睡不著,每天喝的藥比吃的飯還多。
好不容易這幾天能在院子裡走幾步了,謝聿川前腳回來,後腳就來興師問罪了。
再想到幾位叔公三番兩趟過來說的那些話,仿佛謝家沒了謝聿川明天就要樹倒猢猻散了似的。
謝老夫人再開口,已然一臉頹敗,「老了,不中用了……如今的謝家,哪還有我這老婆子說話的份兒?」
「家主的話,就是我,恐怕也得遵從!我哪敢談什麼廢立,說笑了……」
抬眼看去,謝聿川低頭看著茶碗裡的茶,仿佛茶水裡有花兒似的。
謝老夫人怎麼都想不通,他們祖孫是怎麼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既然祖母對我這家主沒意見,那麼,我處置個不相干的下人,您沒意見吧?」
「你……」
正對上謝聿川看過來的冷沉眼眸,謝老夫人到嘴邊的你要處置誰一頓,心裡瞬間有數了。
謝媛媛。
本想借謝媛媛按死溫暖,沒想到,沒咬掉溫暖一口肉不說,還牽扯出了陸家。
一想到那樣的蠢貨頂著一張跟她的阿芷相像的臉,謝老夫人頓時沒了好氣,「隨你!」
謝聿川抬眸,當即有人去後院提了謝媛媛過來。
「外祖母,外祖母……」
遠遠就聽到了謝媛媛那歇斯底里的喊叫聲,可堪堪上了台階,看到坐在謝老夫人下手處的謝聿川,謝媛媛的聲音就熄火一般啞在了喉嚨里。
謝媛媛怕極了謝聿川。
謝九爺的威名,整個帝都誰人不知?
更別說,當初的謝家別墅里,謝媛媛是親自見識過謝聿川的厲害的。
及至謝明瑞憑空消失,偌大的帝都,謝媛媛如果只怕一個人,那麼那個人必定是謝聿川。
「九爺,九爺……」
哐哐磕頭,謝媛媛身子抖的風中的落葉似的,「求你,求求你,看在我姐的面子上,饒我這一回。我姐最疼我了,還有我媽……九爺,求求你,饒我這一回!都是那個人,那個人在電話里教我的。」
他離開帝都前,所謂的祭奠宴還沒開始。
從溫暖口中知道,謝老夫人打算認謝媛媛做小姑謝芷寧的乾女兒,謝家名正言順的表小姐。
打從那時起,謝聿川就記著這筆帳了。
沒想到,謝媛媛厚顏無恥,還敢提溫暖和溫素心。
不過,弄死她,倒也沒那麼必要。
「饒你一回是吧,可以!」
謝聿川一句話,謝媛媛和謝老夫人齊齊抬眼。
就見謝聿川回頭看向謝老夫人,「祖母,祭奠宴我雖然沒參加,但是您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您思女心切,我能理解,不過謝媛媛的身份,給小姑當乾女兒,給您當外孫女,配不上……」
「您不是總說身邊沒有可心人照顧您嘛,以後就讓謝媛媛在您院子裡伺候吧。」
「我……」
謝老夫人滿面怒氣。
門外的謝媛媛已經逃出生天似的磕起了頭,「謝謝九爺,謝謝老夫人……我一定好好伺候老夫人。」
謝聿川起身就走。
謝老夫人握緊了拐杖。
當初有多喜歡謝媛媛這張臉,以後就會有多膈應。
偏偏,這還是她親自留下來的人。
他沒辦法跟她清算,所以,就拿謝媛媛給她添堵?
眼睛瞪得渾圓,眼睜睜看著謝聿川走的頭也不回,很快背影就消失在月亮門裡。
謝老夫人再看向鬆了口氣坐在地上的謝媛媛,恨不得撲上去撕了她。
「拖出去……」
恨恨開口,謝老夫人拄著拐杖站起身。
驚愕過度的謝媛媛扭過頭一陣乾嘔。
邁出去的腳生生頓住,謝老夫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謝媛媛,伸出去的手抖得像是風中搖晃的干樹枝,「你,你……你在阿芷的屋子裡,做……做了什麼?」
生過那麼多孩子,沒人比謝老夫人更清楚,謝媛媛此刻這是早孕的反應。
可打從她踏進謝家老宅那一天開始,兩個月了,她就沒出過一次門。
懷孕,那不就是在阿芷的屋子裡?
一想到謝媛媛頂著跟謝芷寧有幾分相像的臉,在掛著謝芷寧遺像的屋子裡行苟且之事。
謝老夫人死死握著拐杖,目光悽厲的大聲吼道:「拖出去,打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