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馬車，岳淳便開始接受衛中元的目光審視。
她原本還想跟他說說這些日子在南疆的事兒呢，哪想他上下的審視她，那眼神兒，好像要穿破外皮看進骨頭裡似得。
「許久不見，九王爺學醫了？」
這種打量，跟大夫瞧見了重病患者似得。
「你又長高了。」
衛中元說，這是他看到她之後得出來的結論。
岳淳皺眉，「聽你這語氣，好像並沒有為我開心。我長高了，難道不是好事？」
「你不覺得你長得太快了嗎？按照這個速度，用不了多久，你會變成怪人的。」
衛中元也皺眉，漂亮的眉間，是真的在憂愁。
他認為，她的高度達到他下巴處就可以，無需再高了。
可是，按照她現在的這個長勢，很快就會超過他。
「怪人？那倒不至於吧。整個大晉，就沒幾個長得特別高的女人？」
「有。但，被視為怪物。」
「那是因為你們普通人見識短淺，就許男人長得高，不許女人長得高，難不成大晉的律法里有這一條嗎？這是偏見。」
「律法倒是沒規定，只是你若比本王高，本王豈不是……」
「豈不是什麼？」
看著他，鬧了半天，他考慮這事兒出發的角度是他自己。
「豈不是很沒面子。」
想了想，衛中元如是道。
岳淳無語，「我長得高，你為什麼會沒面子？王爺是擔心咱們倆走出去，到時就變成我牽孩子遛彎兒了？那還不簡單，咱們倆以後不再同時出去，也就沒人會覺著王爺是小孩兒了。」
她被當成小孩兒的時候，她也沒覺著沒面子啊。
男人啊，看似不在意，其實最在意。
「說的什麼胡話。總之，你想法子控制一下。太過高大，到時你想坐到巨鴞的背上，它都載不動你。」
衛中元換了個方式勸說。
岳淳想了想，「倒也是。長得太高，不利於活動，會很受限制。」
許多她見識過的極為靈活的人，都是矮小的。
「沒錯。」
衛中元彎起薄唇，總算是說動她了。
她根本不需要太高。
「我覺著，長到王爺這麼高就行了。」
岳淳眉尾一挑，又制定了新目標。
衛中元看著她，幾分不滿意，當然不行。
岳淳轉眼看向別處，不再和他就這個話題沒完沒了。
其實她瞎說的，他長得那麼高，她要跟他一般高，得多扎眼。
她為什麼會這麼心急呢？
主要是這身體的骨縫快閉合了，得趁著這段時間，抓緊時間。
若不然，真就不會再長多少了。
她最開始定下的目標，撐死了一米六五。
當然了，如若能更高一些，自然更好。
當夠了小矮子，誰不想試試做巨人是什麼感覺呢？
「對了，聽說南疆的太子忽然要來大晉，為什麼？」
想起正事兒，岳淳不由問道。
「邊界小戰不斷，霍連承寸步不讓。南疆與大晉書信來往過幾次，並表示霍連承乃邊關主帥，無法控制他的行動。所以，南疆臨時想出了出使大晉的主意。這個活兒不太討好，沒想到南疆太子會忽然主動包攬，著實奇怪。」
衛中元知道細節，很清楚。
岳淳皺起眉頭，一時間沒太理解其中深意。
「我在南疆尋到了鼓搗巫犀術的那個部族的人，根據他們交代，之前在都城的何修與何宛宛，都是他們部族的叛徒。他們是被太子身邊的幕僚策反的，我想，他們肯定也是在為南疆太子做事。而那個跑掉的熙正暘，是現在那個部族的掌權人，頭領人物。他們現在在抓叛徒，熙正暘千里迢迢跑到都城，就是為了抓何宛宛何修。」
聽她說完，衛中元想了想，「這個熙正暘如何在大晉境內尋得最隱秘的路徑逃跑？或者他有得到天下消息的途徑，有此種手段。或者，他不止一次來過大晉。」
看著他，岳淳慢慢的笑了。
「笑什麼？」
揚眉，衛中元被她笑的有點兒心裡沒底了。
「這大概就叫不謀而合吧，我也是這麼想的。根據我遇到的那兩個人，我覺著他們應該沒那麼大的能耐，將他國內部極為隱秘的路線都研究的那麼透徹。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不止一次來過大晉。」
因為想法一致，所以她才會笑。
衛中元也不由笑，看著她，「此次收穫不小。」
「有點兒遺憾，你若沒派護衛跟著我，只我自己，我能走的更深。」
這是唯一的遺憾了。
「下回本王陪你去。」
「你？算了。你應該好好的照照鏡子，跟你走在一起，平白無故惹多少關注。」
簡而言之，有他危險。
好話說不了三句，衛中元看著她，無言至極。
「好像南疆太子的使團隊伍很快就過關進入大晉了，我倒是想瞧瞧，這南疆太子是個什麼熊樣。」
「本王的確有此意。」
他原本就是想要跟著。
沒用上兩天，南疆使團的隊伍進入了大晉。
在他們途徑了關口小鎮後，這邊的隊伍也跟上了。
在小鎮裡一通整改裝扮，扮成了普通採購的隊伍。
南疆的使團眼下不止有他們南疆自己人，還有大晉的軍隊護送。
距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不宜靠的太近。
不過，衛中元自有法子，已經派人混入了負責護送的軍隊之中。
南疆那邊到底有多少人，這邊很快就知道了。
奇怪的是，南疆太子身邊有個女人，根據送回來的消息中各種描述。
岳淳怎麼覺著，像何宛宛呢。
「她不是被熙正暘給抓了嗎？還是說，到了南疆，熙正暘反倒沒控制住她。」
岳淳覺著荒唐，她就是追著他們的蹤跡一直追到南疆，誰承想目標居然如此恣意，居然又回來了。
「到底是不是她，親自一看便知。」
衛中元並沒有關於何宛宛的消息。或者說，南疆那個部族的消息，他調查的並不是很順利。
「有法子讓咱們也混進去？」
「等傍晚時他們沿途在驛站休息，本王帶你去。順便讓你清楚，有本王在，才安全。」
他就算容貌扎眼，但也不會壞事。
岳淳眨了眨眼睛，「好吧，我拭目以待。不過，咱們先來個君子協定，一旦出事，王爺得像個男人，你掩護，我逃跑。」
衛中元看著她，「本王本就是男人。」
什麼叫像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