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淚血丹心

  身形輕輕立起,寒劍在手,翠色冷凝中纏繞著絲絲寒意。柳娟嘴角一抹微笑,但眼中卻閃著冰傲,恨意。盯著濃濃的劍身,蒼翠欲滴,如顆顆翠色的眼淚。看著這翠色,柳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然而她沒有。而是用冰冷的劍鋒割向了自己的手指。

  血在滴,劍在飲。鮮紅的血在虛空中如跳動的火焰,有那麼一刻像極了心臟。程遠方看著那滴滴鮮血落在劍身上,凝成一團,嫣紅如玉,泛著淡淡的輝光,心中一絲震顫。自金沙堆上拔起另一柄翠劍,一道清輝過後,左手中指同樣滴下殷紅的淚。雙劍並伸,二指滴血。劍上團團紅色血滴,似朵朵寒梅,於寒氣中靜靜開放。翠齒麟靈犀雙牙劍嗡嗡震顫,兩道綠色光華在冷凝中漲縮。第一次嗜血的的感覺讓雙劍結識了生靈的美好。血,原來這麼甜美。自己來到這個世間,目的只有一個,殺人嗜血。

  柳娟和程遠方相視一笑,雙雙拔地飛起,虛空中彼此將翠齒麟靈犀雙牙劍擲向對方。虛空中一個少年,一個少女,雙劍齊舞,翩然翔飛。

  累了,醉了。落回金黃色的小星球,躺在柔軟的沙上,天幕閃耀著數不盡的星兒。絲絲風兒划過,發衣飄動,綠衣下婀娜的身姿,眉間兩股幽潭。程遠方望著那兩汪幽潭,清澈,深邃,似悠遠的明月,想去擁抱卻又不敢,心間飄蕩著波瀾。看著程遠方痴痴的樣子,柳娟心中涌動著絲絲甜蜜。

  將翠齒麟靈犀雙牙劍舉在眼前,凝望著劍身靠近劍柄部位的一塊殷紅,心臟形的,那是剛才飲血所致。紅紅的心臟恰如遠方的心,柳娟輕輕撫摸著那塊殷紅,轉頭對程遠方道:「咱們給這兩把劍起個名字好不好?」

  「我正在想。」程遠方輕聲道。

  靜默了一會兒,程遠方道:「翠色靈齒,飲血朱痕,似淚如心,就叫雌雄淚心劍吧。雌劍叫淚血,雄劍叫丹心,娟姐以為如何?」

  柳娟品味著這個名字,淚血,丹心?微微點頭,道:「好,這名字起的好,從此,遠方弟弟搵雄劍丹心英雄天下,我用淚血劍除惡揚善。傳說龍雲山萬里雲峰之上有一個神奇的神仙所在,叫玄靈門,那裡可以學到神奇的法門,如果有朝一日我們去那裡該有多好,那樣我們就會學到天下間最神奇的功法了。其實我在夢中不知攀上多少次龍雲山雲頂山峰,只可惜玄靈門神秘莫測,找不到入口。」說完,柳娟盯著燦爛的星空,將淚血劍枕在頭下,閉上眼,陷入思索,一股清涼湧進身體。

  聽著柳娟的話,程遠方也陷入思索。玄靈門到底是個什麼奇怪地方,聽山莊老人們說,莊中過去曾有人去過的,只是有去無回,沒人知道是到了玄靈門還是半路出了意外,聽傳言那倒是個好地方。不但能學功法,還聽說可以修煉成仙呢。幽藍的天幕,群星調皮的眨呀眨的,程遠方自問道:「這世界真的有神仙麼?」

  身側的柳娟轉頭接道:「有!我相信有神仙。」然後立起身形,望著蒼穹一會兒又道:「起來,咱們繼續練柳家劍法,等你學會之後,我想咱們自創一套淚血丹心劍法。學成之日,我想去尋找玄靈門,你想去嗎?」

  程遠方注視著眼前的俏麗身影,點頭道:「想!一直在想。」

  相視點頭,柳娟伸手入懷,一股親切的感覺瞬間流遍全身。玉掌朝上,掌心突然多出六顆玉球,螢光閃閃,溫潤誘人。黑色,白色,藍色各兩顆。

  「這是什麼?」程遠方驚問道。

  柳娟微微笑道:「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無意間得到的,本來八顆,除了這六顆,另外兩顆是綠的,在我練功時變成光亮鑽進了我的身體。從那以後,我的視力就出奇的好,即使夜晚,千里之外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哦,這可是寶貝。為什麼娟姐不把剩下的也用來練功?」程遠方問道。

  柳娟看著溫潤的玉珠道:「我試過,這六顆玉珠,我無論如何也煉化不了。也許只有綠色玉珠和我有緣吧。我想起你十分喜歡黑色,也許這黑色玉珠與你有緣,便打算送給你。」

  聞言,程遠方欣喜異常,看著黑色玉珠,閃著炯炯目光道:「多謝娟姐,雙手輕輕接過黑色玉珠,仔細的審視著,烏黑鋥亮,好似一雙神奇的眼睛。看著黑色玉珠,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油然而生,而且越來越強烈,好像那黑色玉珠就是自己的眼睛一樣,目光離不開它了。黑色玉珠似乎也分外興奮,跳離程遠方的手心,在他身際雀躍著,黑色越來越濃,慢慢擴散,漸漸黑色玉珠變成兩團煙霧將程遠方裹在裡面。

  柳娟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驚詫不已,心想這該如何是好,本想送他個禮物卻不料出如此意外。心中暗急,左右看去,欲幫不能,眼看著程遠方消失在濃濃黑煙之中。只見那團黑煙在沙地上滾來滾去,然後騰空而起,在虛空中迴旋飛轉,足足有一個時辰,速度才慢下來。但黑色煙霧依舊很濃,無法透析。

  柳娟不停地大聲喚著程遠方的名字,然而沒有任何回音。身際不知何時習習涼風變成了獵獵寒風,柳娟深深地打了個寒戰,鼻中一陣酸澀,頭腦中嗡嗡作響。那團黑色煙霧還在旋轉,視線越來越模糊,柳娟心中暗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程遠方迷茫中隱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呵呵,尊敬的主人,我等待您三千年了,今天終於等到您了。被封印三千年的滋味真不好受,現在我又可以隨主人傲視天地了,真高興。哈哈,哈哈······」

  「你是誰?」程遠方詫異的道。

  黑煙中,湧來一團濃霧,裡面似乎是一個怪異的腦袋,搖晃著道:「我是您的通靈神目啊,我尊敬的主人,難道三千年的輪迴,把自己的法眼都忘了嗎!」

  「哦,你是我的眼睛。呵呵,笑話。我的眼睛好好地長在臉上,怎麼會又冒出兩隻眼睛,你找錯認了。」程遠方笑道。

  「哈哈,我的主人,通靈翠鑽是我們兄弟四人的法名。您看到的黑色玉珠叫玄光璀鑽,白色玉珠叫銀光崔鑽,藍色玉珠叫藍光崔鑽。還有綠色玉珠,叫綠光翠鑽。我的主人叫玄星童子,就是你,在天罡星周圍的玄星就是你的天位,這毫無疑問。我要隨你一路戰勝人間磨難,化凡修真,尋得天封,誅滅九天之劫,笑傲宇間。哈哈,哈哈,太好了!哈哈,哈哈,我又可以目通萬里,暢遊天地了。噢!剛才和你說話的女孩兒就是綠光崔鑽的主人,是她發現的我們,她是我的恩人,也是你的恩人,我誓死報答她,我尊敬的主人,希望你成全。天罡易位之象已不可逆轉,天下妖魔之氣大盛,人間一場浩劫在所難免。銀光,藍光的主人我想也快尋到了。太好了,我們兄弟四人,又可以快意恩仇了。哈哈。哈哈······」

  程遠方聽著這個蒼老的聲音瘋言瘋語的,亂七八糟,莫名其妙。不過浸在黑煙中,開始眼前一片黑暗,但隨後似乎體內汩汩湧進無形力道,從四肢周身一齊湧向頭部,最後聚在雙眼,力量不停的湧入,只覺得眼前越來越清晰。透過層層黑色煙霧,萬里之遙似在眼前,那些朦朦朧朧的星星,此時星球表面的碎石塊兒都清晰可見。腳下,柳娟美麗的面龐更加動人。長長地睫毛歷歷可數。大概是累了,那雙美麗的眼睛緊緊地閉著,身體蜷在地上睡著了,眉間一絲愁怨。

  也不知之過了多久,程遠方眼前的黑色煙霧漸漸飄散開去,重新清朗起來。立在金色的星球上,程遠方好奇的四下望著。想不到茫茫雲海中竟然還有那麼多樓台亭閣,城池座座。低頭,透過雲層,青石山莊,龍雲山莊,臥龍灣,天雁幫就在腳下。大地之下,幽幽山底竟也有暗宅處處。這一切真是匪夷所思。難道真是那兩個黑玉球的原因,自己是什麼玄星童子,那兩個黑玉球是自己的眼睛。下意識的摸摸眼睛,軟的,沒怎樣啊。這是怎麼了,這個世界怎麼突然變了。

  陣陣涼風襲來,程遠方說不出是高興還是覺得離奇。眼睛是清亮了,可心裡卻糊塗了。放眼蒼穹,繁星高懸,突然間放大了數倍。絲絲不易察覺的雲,似條條圍巾繞在心間。

  跪下,將蜷在沙地上的柳娟扶起,脫下外衣輕輕蓋好,讓她側倚在自己寬闊的肩頭。握著她的手,好涼。朦朧中,股股暖流浸入心田,頭心發縷兩股溫潤的氣息,熱熱的,痒痒的。悠悠醒來,身際是那個熟悉的黑影,目光正盯著遠方。一顆心終於放下了,他沒事,然後重又閉上眼,安詳依著那個肩頭睡去。

  再醒來的時候,東方已發白了,兩道灼灼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兩腮緋紅,柳娟輕輕立起,把衣服還給程遠方低聲道:「謝謝。」

  「呵呵,看你睡得像只小貓。」程遠方笑道。

  輕輕捋著零亂的頭髮,清風送爽,淚心雙劍清冷的劍芒重又喚起了那絲冰冷,那絲恨意。程遠方輕輕把淚血劍遞給柳娟,道:「不是要練劍嗎?來吧。」

  接過淚血劍,柳娟周身一股寒意瞬間湧起,飄身飛入虛空,柳葉刃峰獨霸天下,片片劍華,翠翠寒光,亂花碎玉,風過無痕卻又疊影重重。程遠方迎劍飛去,丹心劃空,英雄矗立。身形旋轉,劍花瞬間綻放方圓。

  雙劍齊舞,飄飛蒼宇,繁星作伴,遠遠看去,好一對神仙劍侶。

  可憐傾天柏上,古木不識新人秀,南宮聽斷老淚縱橫,使盡全身法力最後一次撥動洪荒靈琴。魔魂琴幾聲哀怨,便身折弦斷了,三千年的等待,先去了一股幽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