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哈伯哈姆納塔遺址,一座精美華麗、靈光四射的紙屋從虛空中緩緩浮現而出,石堅摟著鍾小雲的腰,一步踏出朱門,飄然落地。白柔柔、白敏兒緊隨其後。
鬆開鍾小雲,石堅凝望著靈屋出現的方向,怔怔出神。
許久過去,白敏兒忽然問道:「你們說,拉哈伯神域是不是沒了?」
石堅回道:「拉神是神域的創造者,原初之蓮是神域的根本,兩者都有能力毀掉神域。神域崩潰的場景做不了假,一旦開始毀滅,恐怕連拉神也無法逆轉。」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鍾小雲悲憤地問道。
「不這麼做,神宮眾神能贏嗎?阿努比斯成功占領神域,下一步肯定會將矛頭對準我們,就像伊西斯保護我們一樣,拉神可能也抱著相同的目的。」
「阿佩普他們會死嗎?」
石堅眼神迷離地說道:「世上沒人會不死,神也不例外。伊西斯已經給出答案了,或許她很早就知道了結局。不過我們仍要心存希望,相信未來某一天,我們和他們還會重逢。」
說罷,他心念一動,鳩摩羅、邪姬立時出現在身前,只見二魔恭敬地喊道:「主人!」
「你們兩個留下,為拉哈伯神宮眾神蓋廟宇,宣揚他們的事跡。縱然神域毀了,但他們的故事並不會就此結束。」
邪姬小心翼翼地問道:「伊西斯女神……」
「如實宣揚出去吧,她只是嘴上狠而已。過去億萬年,她有很多機會殺死奧西里斯,為何不動手?」
「是,主人。」
石堅對三女說道:「我們回家吧。」
鍾小雲、白柔柔、白敏兒心中的傷感迅速被期待、思念、迫切所取代,紛紛點頭。
神域之事已經過去,活著人終究要向前看。他們的孩子、親人還等著他們回家呢。
地府鬼差沒有出來送他們,石堅亦未主動聯繫地府,帶著三女飛回大華嶺南。離開十九年,人世、靈界變化太大了,他需要時間整理和接受。
陽神真人遁速驚人,石堅又不是尋常的陽神真人,七大遁法施展出來,瞬息千里,不消多會就回到馬祥坪鎮魔堂。
一進大門,老態龍鐘的鍾父鍾母杵著拐杖,神情激動地站在前廳屋檐下。二老身邊是一個眼角浮現魚尾紋的美艷少婦和一個英姿颯爽的年輕女子,少婦身後藏著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小狐狸宓宓、小殭屍也都在。
「小雲!阿堅!」鍾父鍾母喊道。
「爹娘!」
石堅、鍾小雲鼻子一酸,忙奔上前去,握住二老的手,二老和鍾小雲喜極而泣,半響說不出話來。
「媽媽!」
映秋身邊的年輕女子撲向白敏兒,白敏兒嬌軀一僵,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你是恬恬?」
恬恬抱著她的胳膊,孺慕情深道:「媽媽,你太狠心了吧,一走十九年,現在連自己的女兒都認不出來了,我天天想你和爸爸,都快想死了。」
映秋擦擦眼角,揭老底道:「不知誰聽師祖說爹娘他們要離開一段時間後高興得不得了。」
「哪有?」恬恬嗔道。
到底血濃於水,雖然恬恬的變化有些大,但那血脈相連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白敏兒把恬恬抱在懷裡,好生打量。
小狐狸宓宓開口道:「堅叔,雲嬸,柔嬸,敏嬸,大家別站在門口了,進屋說吧。」
「對,對,進屋。」鍾小雲反應過來,攙扶著鍾父鍾母走進前廳。
待眾人坐下,情緒平靜下來,映秋喊道:「阿信,阿顏,見過外公,外婆,二外婆,三外婆。」
那一男一女兩個小孩怯生生地走出來,沖石堅四人作揖道:「外公,外婆,二外婆,三外婆。」
石堅、鍾小雲、白敏兒、白柔柔聽得目瞪口呆,鍾小雲急聲問道:「你結婚了?什麼時候結的?孩子爹呢,怎麼不叫回來?」
映秋平靜道:「那死鬼沒福氣,打仗的時候被炮彈炸死了,沒等到爹娘回來。」
石堅掐指一算,笑道:「不要緊,總有機會見到的。」
聽到這話,映秋眼睛一亮,急不可耐道:「爹,你說真的?我們還有見面之日?」
「緣分未盡!」
「什麼時候?」
「緣到之時。」
映秋不滿道:「爹,你離開一趟,變得神神叨叨了,他可是你姑爺啊。」
「姑爺仙了,轉世後的不算。」
「哼!」
石堅懶得搭理她,從乾坤袋裡取出兩塊玉佩,劍指對著虛畫,只見五道顏色各異的符文沒入玉佩之中,靈光閃了兩閃,迅速斂去。遞一塊給鍾小雲,夫妻二人幫外孫子、外孫女戴上。
「謝謝外公,謝謝外婆。」阿信、阿顏乖巧地說道,隨後下意識看向白敏兒和白柔柔。
「貪心鬼!」映秋笑罵道。
白柔柔、白敏兒相視一笑,摘下手腕上的金鐲子,一人施水行法,一人施佛法,分別戴在二小手腕上。
「爸爸,媽媽,柔柔姨娘,你們現在是什麼修為啊,我有點看不懂剛才的手法。」恬恬好奇地問道,映秋同樣很感興趣。
石堅笑道:「等你們把閃電奔雷拳、水行法修煉圓滿自然就能看懂了。」
映秋、恬恬對視一眼,又驚又喜,正要說話,石堅忽然站起身,對鍾父鍾母說道:「爹娘,讓小雲她們陪你們說說話,我去給師父師伯上柱香。」
「我也去。」白柔柔起身道。
白敏兒道:「一起去吧。」
石堅無可無不可,由宓宓、阿信、阿顏陪著鍾父鍾母,其他人來到祖師牌位前,拿起香點燃,剛要拜,一團鬼火從地下冒起來,映得室內一片碧色。磷火散去,露出其實的身影。
他面色複雜,一言不發,對著石堅九十度鞠躬抱拳。
映秋、恬恬、鍾小雲、白柔柔、白敏兒嚇了一跳,正要開口說話,只見好幾個牌位前騰起白煙,其道、其守、其德、其觀、其蘊、始虛等一大票茅山弟子出現,興致勃勃地看好戲。
石堅掃了眼始虛和其蘊,持香拜了三拜,插進香爐,也不管其實,自顧自地講述拉哈伯神域之行。
見丈夫面無表情,鍾小雲、白柔柔、白敏兒忍著笑,故作依順。映秋、恬恬不明所以,沒敢說話。其實保持著九十度鞠躬拱手的姿勢,兩眼連連往石堅身上瞟,這孽徒竟然沒有半點要他起身的意思。
反了反了!
翅膀硬了!
其實又鬱悶又氣憤又沒面子,心頭火起,怒喝道:「始終孽徒,為師親自給你作揖道歉,你還想怎樣?要我給你跪下嗎?還是要一雷劈死為師才肯消氣?劃下道來,為師接著。」
講述過程被其實打斷,石堅眉頭微微皺了皺,不解道:「師父此話何意,我消什麼氣?」
其實冷笑道:「跟我裝糊塗是吧?沒錯,這次是為師對不起你,坑了你和小雲、柔柔、敏兒,可為師也是受害者啊,死瘸子……」
「你叫誰?」其守陰森森地問道。
「判佐大人一時疏忽,沒告訴我神域內的時間流速……」
石堅恍然道:「就這事啊,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師父想多了,我們沒生你的氣。」
其實愣了一下,「那你剛才怎麼不理我?」
「師父你一出來又是鞠躬又是拱手的,我哪知道你整的哪出啊,不知道說啥。」
「噗嗤!」其蘊連忙捂住嘴。
「哈哈!」
牌位上頓時笑成一團,其實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瞪了嘴角微掀的石堅一眼,衝著其道他們惱羞成怒道:「笑什麼笑,一群死鬼,有什麼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