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魔龍也、楊玄易雙方看著前殿中的兩個不速之客,臉色都有些變化。東夷人一方是奇怪,墓中機關已經啟動,怪物橫行,連嶗山弟子都被困住,這二人如何來到後殿的?楊玄易則是焦慮,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剛剛甦醒,元氣未復,恐不是眾人的對手。
他歹毒凶狡,見勢不妙,沖石堅二人喊道:「二位道友,他們是東夷人,來我大華土地上掠奪墓中財寶,你們不要放過他們。」
「楊老前輩,你打錯算盤了。」色魔龍也操著蹩腳的華文說道:「二位朋友,你們不要聽他胡言亂語,此人名叫楊玄易,乃是嶗山派的道士,為了修煉長生邪術,殺師奪法,藏身墓中,沉睡百年,今日進墓來的普魯士兵全遭了他的毒手,殺一人就能多活一年,殺百人就能再活百年。」
石堅露出恍然之色,看向楊玄易,只見楊玄易目射凶光,惱怒地瞪著色魔龍也,眼珠亂轉,似乎在打什麼鬼主意。
兩邊都不是好人,石堅暫不想插手,朗聲笑道:「我進來只為尋找誤闖古墓的友人,無意摻和你們之間的恩怨,你們繼續。」
楊玄易冷笑道:「道友有所不知,墓中機關已被這些東夷人啟動,你那位友人十有八九進入了配室、耳室,裡面封存著濡屍、山都、木客、山魈、乾屍等屍鬼,絕無存活的可能。」
石堅不信道:「我那友人修為高深,一定能逢凶化吉。幾位,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石堅拉著白敏兒退到左門口,一副看戲的模樣,白敏兒小聲問道:「我們不去救謝、肖前輩他們嗎?」
「他們用不著我救,需要我救的現在去救已經來不及了,剛剛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墓中屍鬼的厲害,一般人根本活不下來。那楊玄易是嶗山派叛徒,窮凶極惡,不能讓他逃掉。東夷人既然來了,我們本土修士作為東道主,應該熱情招待,把他們通通留下。」
白敏兒擔心道:「他們人多,看樣子都不是庸手,我們未必留得下他們。」
石堅冷笑道:「所以要等,等他們斗得差不多,消耗得差不多再出手。我沒跟陰陽師、忍者接觸過,不清楚他們的虛實,正好趁機看看。」
此番進墓,白敏兒深知自己實力不濟,幫不上什麼大忙,便以石堅為主,見他有了決定謀劃,也不再多言。
三方對峙,後殿內霎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然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份安靜被八岐大蛇打破。它吃掉肉卵殘渣,身體已經長到酒杯粗,雖然還是條小蛇,但那高高昂起的八個腦袋以及游曳擺動的八條蛇尾,再配上潰爛狀流血的腹部和鮮紅如血一般的眼睛,甚是兇惡。
八岐大蛇乃是東夷神話傳說中無比強大的怪物,秉承天地窮荒戾氣和污穢煞氣所生,後被人所殺,僅有殘骸存世。
色魔家族也是一個陰陽師家族,祖上是東夷陰陽師之神安倍晴明的家臣,負責照料十二神將,精通式神之術。當年色魔龍也的曾祖來到大華,寄希望於大華地大物博,想找個理想之所用手中八岐大蛇的一截骨頭孵化出一條八岐大蛇來。
無意間結識楊玄易,一見如故,後來楊玄易殺師叛門,被嶗山弟子追殺,色魔龍也的曾祖為了救他被嶗山弟子打成重傷,差點死了。楊玄易大為感動,視之為生死之交,那麼兇殘奸詐之人,竟會信任一個外人,不僅把長生邪術的秘密講出來,還把色魔龍也的曾祖帶進墓穴中,定下百年之約。
色魔龍也的曾祖得知楊玄易手裡有長生妙法,頓時動心,想與至交同享長生之樂。他覺得自己豁出命救楊玄易,真心結交,楊玄易定會傳授。
不曾想,楊玄易一口拒絕,說什麼至陰之地難尋,而且一個至陰之地只能容一人修煉長生妙法。色魔龍也的曾祖心中不快,當時並未發作,事後越想越不值得,戾氣滋生,忽然產生個大膽的想法。
他以陰陽師秘法融合八岐大蛇的骨粉煉成一粒蛇卵,放在酒水中,讓楊玄易喝下去,借他的身體培養八岐大蛇。
照理說楊玄易那等境界、心性之人,旁人極難算計,偏偏他真把色魔龍也的曾祖當成至交,全無防備,加之邪術已經開始修煉,元氣受損,對方手腳隱晦,一時不察著了道。
八岐大蛇由楊玄易孕育而出,當視之為父母,可八岐大蛇乃至凶至暴之物,毒逾蛇蠍,行同梟獍,豈會有孺慕之情,從楊玄易身上得到了好處,它還想得到更多好處,那就是吃掉他。
八雙血眼覷定楊玄易,八首高高昂起,吐信如火,八尾擺動,氣勢凶暴,其疾如電,朝楊玄易衝去。
讓人意外的是,先出手的竟然不是楊玄易,而是六位陰陽師,他們結成的式神勾玉法陣從天而降,圓環也似地箍緊八岐大蛇。八岐大蛇怒極,八首狂舞,一頭噴出腥風,一頭吐出毒液,一頭放出陰霧,攪得後殿烏煙瘴氣。
安倍理仁六人臉上露出驚色,一個年長的陰陽師用東夷語喊了一聲,安倍理仁連忙從衣服里掏出一支骨哨,放在嘴邊吹響。嗚嗚怪聲傳開,狂怒兇悍的八岐大蛇竟是慢慢平靜下來,血眼凝望安倍理仁,流露出絲絲親近、迷惑的光彩。
見狀,楊玄易暗道不妙,一聲長嘯,靜立不動的三具血屍齊齊怒吼,渾身污血飛濺,這般污穢毒血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哪敢讓它沾身啊,色魔龍也等人連忙驚惶躲避。
「八嘎雅鹿!」
安倍理仁六人不得不退,結好的法陣破開,八岐大蛇再度癲狂,這次竟不攻擊楊玄易,反而向安倍理仁衝去,或許在八岐大蛇眼中,安倍理仁手裡的骨哨更有價值。
殿中亂象讓楊玄易大喜,感覺脫身有望,操縱血屍逼退色魔龍也等人,朝殿外奔去。忽聽轟的炸響,右邊石門四分五裂,謝絕淵、肖書生帶著幾個普魯士兵和嶗山弟子殺將進來。
嶗山當代掌門與昔日叛徒面對面撞個正著,石堅頗覺有趣,挺直的身體又向石壁靠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