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明被帶走了,要經歷什麼猶未可知,陳宣回頭問:「小彩姐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先跟上吧,過了檢測,進入學堂後,我們去寢房等少爺,然後帶你熟悉一下環境」,小彩如是道,目光看向學堂方向滿是擔憂。
也只能這樣了。
很快輪到陳宣他們接受檢查,男孩子由先生檢查,女孩子則由專門的僕婦帶一邊去檢查,全部順利通過。
不過過程中先生詳細問明情況,給陳宣這個高景明的書童登記在冊,以後就可以呆在學堂陪伴高景明讀書了。
另外小葉小彩和耿宏等人得到了一個臨時入內的木牌,應該是記錄了時間的,不允許在學堂長時間逗留,耿宏他們的兵器也交出去臨時保管。
邁過大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開闊平整的空地,十來個籃球場那麼大,邊緣距離圍牆一丈開外隔一段距離種著松柳。
再前方是一排磚瓦建築,想來應該是教室了,匆匆一瞥有十來間,此外教室後方以及周圍還坐落著一些建築,看上去都沒多少年頭。
空地上有眾多孩童玩耍,或是追逐打鬧,或是爭搶踢著藤球,或是放紙鳶,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阿宣,景明被先生帶走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路上景明神神秘秘說有好東西給我們長長見識,但又說路上不方便拿出來,難道因為這事兒被先生帶走的?」
「是什麼東西我們還沒看到呢……」
剛一進門,周林他們幾個就圍上來七嘴八舌向陳宣打聽,就連田雪玉羅泰運都忘了被收走東西的事兒。
陳宣搖搖頭茫然說:「我也不知道啊,你們清楚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聖旨的事情他是不敢亂說的,只能裝著不知道了,最好爛在心裡。
邊上跟著的耿宏依舊魂不守舍,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以往少爺就夠能整事兒了,這次未免太過分,簡直要人老命……
見在陳宣這裡打聽不出什麼,他們幾個便各自散去,說先回住處收拾一番,過後高景明回來再親自問他。
小彩她們倒是什麼都不知道,對陳宣說:「走吧,我們去少爺住處,順便交代提醒你一些事情」
於是他們一行穿過空地,繞到一排教室後方。
後面的建築還不少,坐落在稀稀疏疏的樹木之間,有聯排房屋,也有單獨的小院和木屋。
小彩她們解釋說,聯排的都是學子們的寢房,有兩人間四人間也有六人間,單獨的木屋也是住房,有的是學子住,有的是先生住,小院則不對學子開放。
而寢房根據每間住的人數多少,所要繳納的費用也是不一樣的。
反正高景明住的就是單獨的木屋,只有一層,兩個半房間,兩個房間都是臥室,剩下的半個則是洗漱兼廁所。
高景明遲遲不歸來,小彩她們先是將這裡打掃了一遍,帶來的東西該整理整理該存放存放,過程中給陳宣介紹,裡間是給高景明住的,外間是陳宣這個書童住的,一應物品俱全,甚至這裡都有棋盤和琴。
她們特別囑咐,夜間到了規定時間必須熄燈,會有先生巡查,主要是擔心夜間睏乏燈火走水,順便還將住處的鑰匙交給陳宣保管。
完了高景明還沒回來,她們又順便給陳宣指點在哪個教室讀書,哪裡是飯堂,哪裡可以打熱水,有事兒又去哪裡找先生,每天要上幾節課,每節可分別帶什麼學習用品,事無巨細,反覆叮囑,讓陳宣務必記住,整得他有點頭大……
這片挺熱鬧的,進校高峰期,每個房間都是人進進出出,周林他們的房間也在附近,都是單獨的木屋,一個個家裡都是不差錢的。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眼尖的陳宣看到高景明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但他不是獨自一個人回來的,而是有些吃力的推著一輛木質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身穿灰衣的男子。
當他們出現的時候,原本周圍還吵吵鬧鬧,很快就安靜了很多,不知是畏懼還是尊重。
陳宣猜測高景明推著的應該就是玉山先生了,也是他的師父。
玉山應該是他的字,而非名。
玉山先生面容俊朗,臉上帶著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看上去而立之年的他卻留著尺長鬍鬚,平添了幾分威嚴和穩重,無形中讓人在他面前不敢放肆。
第一印象,用謙謙君子來形容他再恰當不過。
奈何天意弄人,本該風華正茂的他卻是殘疾之身……
坐在木質輪椅上的他雙腿之處卻是空空蕩蕩的,衣擺搖晃間根本沒有雙腿,是從膝蓋往上點沒的。
「見過玉山先生」
隨著他的出現,包括耿宏在內,小彩她們無不畢恭畢敬行禮道,陳宣也趕緊有樣學樣。
「不必多禮,家裡一切都還好吧?」,玉山先生隨和問。
他是高景明的師父,某種意義上兩家是捆綁的,是以這種親切的問候並不突兀。
「一切都好,夫人時常提起先生,少爺頑劣,勞煩先生多多費心,老爺不在家,夫人不便登門拜訪,還望先生海涵」,小葉趕緊道,估計是專門吩咐過她這樣說,說著上前幫忙推輪椅。
看了一眼遠方,玉山先生笑道:「夫人客氣,管教明兒乃我分內之事」
說話間幾人已經進屋,屋子不大,略顯擁擠。
進屋後,玉山先生神色從容,看向耿宏言語含糊道:「耿師傅,之前的事情我問過明兒,他沒有透露給任何人絲毫,這點我可以保證他沒說謊,你這邊有幾個人知道?務必認真回答」
耿宏當即彎腰行禮道:「玉山先生折煞我了,萬萬不敢當」,說著他又仔細思量趕緊道:「回先生,少爺未曾透露的話,之前的事情知道之人就寥寥無幾了,少爺,我,冷護衛,以及先前的常青先生,過後夫人肯定是知道的」
說到這裡他看了陳宣等人一眼沉吟道:「常青先生發現得及時,此外我敢保證再無人知曉」
聞言玉山先生依舊泰然自若,雲淡風輕道道:「嗯,知道了,這件事情我已經囑咐好,明兒我也告誡過,只要你們不外傳,不會有另外的人知曉,此事就到此為止,就當沒發生過」
言下之意帶著點警告的味道,你們不說就沒事,膽敢透露後果自負,但也帶著些即使傳揚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潛台詞。
「多謝先生」,耿宏反而鬆了口氣。
玉山先生的話還是有保障的,他們自己肯定不會亂嚼舌根,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點點頭,玉山先生又說:「此乃學堂,就不多留你們了,免得明兒過多依賴你等,有事自會讓人支會一聲」
兩句話的功夫把高景明的愚蠢行徑定下基調,然後玉山先生就開始趕人,並非針對排斥誰,而是高景明來讀書就讀書,一堆護衛丫鬟簇擁著像什麼話。
耿宏也知道分寸,眼神示意小彩她們,隨即點頭行禮道:「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嗯,腿腳不便,就不相送了」
「怎敢勞煩先生」
說著耿宏就帶著小彩她們離去。
走的時候,小彩她們可謂一步三回頭,看著高景明眼淚打轉,囑咐陳宣多照顧著少爺,還說我們不在的時候少爺你就要多多受苦了。
這整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高景明不是來讀書,而是進監獄了。
帶著小彩她們出了學堂大門,耿宏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說玉山先生那波瀾不驚的神態,仿佛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動容,越發深不可測了,哪怕沒了雙腿,面對這樣的他依舊讓人望而生畏。
『不愧是十年前在走蛟事件中活下來的玉山先生,那次是真的有蛟獸為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