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再說吧

  第190章 再說吧

  平靜的日子轉眼過了十來天,陳宣也徹底適應了書院的生活,早上和高景明去聽課,下午要麼做作業要麼看書,偶爾高景明的同窗小聚也跟著走一趟打醬油,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那天給尚玄帝的賀禮呈上去之後就沒了後續,先生也沒提過,仿佛忘了這事兒一樣。

  實際上書院幾千學子大部分都參與了的,那麼多作品交上去,先生們篩選確定哪干件作品能脫穎而出代表書院獻給皇帝也需要時間,搞不好背地裡先生們還要扯皮爭個面紅耳赤。

  幾乎所有學子都在等著後續,討論之聲不斷,猜測誰能獲得那個榮耀。

  呼聲最高的當屬魏子顏和寧桂亮,他倆是公認的大才子,不出意外絕對是有一個名額的,人們討論的是剩下八個人這段時間馮三逮著機會就往陳宣身邊湊,想方設法的套近乎,有時候都不背著高景明,整得還挺磊落,陳宣也樂得陪他表演。

  對方是真捨得下本錢,並非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以為陳宣真把他當朋友了:

  噓寒問暖之餘,偶爾還給陳宣帶點小禮物,甚至還邀請他有空去喝茶聽曲。

  禮物陳宣是沒收的,哪怕再不值錢,至於喝茶聽曲就算了,藉口沒時間推脫,這讓馮三遺憾之餘又充分理解,畢竟他自己就是書童,自由時間不多。

  陳宣當然不會無聊的單純陪他表演,自己這邊虛與委蛇,一點點給對方再加把勁就能讓他交心的假象,實則在不著痕跡的套對方話,倒是讓陳宣了解到了不少東西。

  比如張傲家的一些情況,張傲的太爺爺曾官至郡守之職,張家就是這麼起來的。

  也就風光了二十多年,隨著張傲太爺爺卸任,張家就開始走下坡路,活著的時候還有幾分香火情,可當他爺爺離世後,那點香火情也就逐漸淡了。

  反正從他太爺爺之後,張家就沒出過什麼太過耀眼的人物,成就最高的一人,也就如今張傲他爹,當今景國太子上位之時開恩科,考了個同進士。

  恩科進士本就水分很大,更別說是同進士了,那就相當於陪跑的,反正張家想盡辦法,也才給張傲他爹謀了個窮苦小縣的縣令職位,很難出政績的,而且同進士的功名也很尷尬,大概這輩子是到頭了。

  總之這些年張家一直在走下坡路,若再不出一個撐門面的,等張傲他爹卸任,衰敗也就遲早的事兒了,將由幾十年前的富貴人家淪為寒門。

  從這就可看出為何張傲甘願給人當馬前卒了,他也想進步啊,或許也明白自已憑科舉改變張家現狀難度太大,只得另闢蹊徑,若是巴結討好魏子顏他們,不說再現當初張家的輝煌,維持現在想來是不難的,若是魏子顏願意開口,把他爹拉出泥潭挪挪位置問題應該不大,世家子的分量擺在那裡呢。

  然後就是馮三本身了,張家的家生子,往上數三代都是給張家服務的,他也是運氣好,成為了張傲的書童,若是張傲將來沒出息的話,正如他自己所說,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和陳宣說這些的時候,馮三自己都有些憧憬,他也想跟著飛黃騰達啊。

  老實說,陳宣自己都有點啼笑皆非,馮三也是個不安於現狀的,只是身份原因不得不認命,他只得寄希望於張傲,積極表現,聽從指揮,想方設法拉攏自已,關鍵時刻陰高景明一下,從而達到讓張傲討好魏子顏他們的目的。

  這人活得也太累了。

  反正陳宣這邊還沒發力呢,馮三自己反倒是有點和陳宣交心的跡象,再加把勁,把馮三發展成自己的眼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私底下陳宣和高景明說起這事兒,小高差點笑出眼淚來。

  這些日常之餘,高景明因為不用忙活給尚玄帝的壽禮問題,也有了更多的空餘時間,不但確定了幾個先生的選修課,順便還加人了農社。

  農社成員並不多,攏共三十來個吧,幾乎都是寒門學子,幾次聚會人都到不齊,大多都忙著學業呢。

  在書院的諸多社團裡面,農社屬於最不起眼的一批,社長几乎不管事兒,

  一副擺爛的姿態,若非書院有需要,偶爾會撥點款項維持,這農社估計早就散夥了。

  反正高景明加人社團的時候連社長的面都沒見過,而且小高還是這年唯一一個加人農社的,可見有多麼不受待見。

  農社討論的都是些農耕水利方面的東西,好吧,說白了就是種地,書院還專門劃了一塊地呢。

  想想看,讀書人都想通過讀書改變命運,幾個人有興趣研究這些玩泥巴的東西?

  書院之所以還要維持這個社團的運轉,無外乎是關鍵時刻需要有撐門面的人罷了,萬一有其他書院亦或者地方來交流請教農耕水利方面的東西,總得有人站出來吧。

  反正可以用不上,但卻不能沒有。

  這天下午,烈日下,陳宣高景明兩人在書院劃分給農社的田地里挖地除草,

  算是學習之餘用這樣的方式放鬆一下吧。

  幾畝田地種了稀稀拉拉的一些作物,要死不活的,雜草都比作物茂盛。

  除了他倆之外,周圍還有幾個農社成員磨洋工,壓根沒當回事兒,再積極也不可能讓人另眼相看。

  原本高景明加人農社還以為能遇到些興趣相投的人,結果幾天下來是這鳥樣,他自己都不當回事兒了。

  「阿宣,你說要是師父和娘親知道,他們費盡心思花了那麼多錢送我來讀書,我卻在這裡挖地除草,他們會作何感想?」高景明一鋤頭下去,輕鬆翻起一大塊泥土,雙手拄著鋤頭看向陳宣自嘲道。

  陳宣在前面用手拔草,滿手草汁塵土,回頭笑道:「他們知道會作何感想我不知道,但我們要是不快點,天黑之前就弄不完了,

  前面還有一大塊地呢,種的是豆子,那長勢,狗看了都搖頭,也不知道是哪個農社前輩傑作,反正沒人管,純純野蠻生長,這時代的哪個農民要是把莊稼種成這鬼樣,脊梁骨估計都要被人戳斷。

  『弄完還不簡單,我們不是說好了想體驗一下正常農民種地嘛,了不起三兩下搞定得了」,高景明笑道,揮舞鋤頭又是一下。

  他倆都有不俗的武功,認真起來的確不難。

  陳宣懶得搭理他,自顧自朝著前忙活,忙完自己的就看戲,不給他幫忙。

  頓感無趣,高景明稍微加快點速度糾結道:「我也是腦子一抽,怎麼就想到加入農社呢,要是琴棋書畫之類的,這會兒指不定多麼悠閒呢「其實農社也沒什麼不好,不用勾心鬥角,不用絞盡腦汁,也沒有人強迫你做什麼」,陳宣敷衍道。

  高景明點點頭沉吟道:「也是,就當放鬆一下了」

  閒聊著,太陽下山之前兩人總算把剩下的搞定,至於其他人,早就不知道溜哪兒去了。

  說好的社團集體活動,結果他喵的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工具放去指定的地方,回住處的路上,陳宣看著田地笑道:「少爺,其實農社真心很不錯的,就看你自己有沒有那個想法了」

  「阿宣何出此言?」高景明啞然道,

  陳宣平靜道:「因為民以食為天唄,若是能玩兒出點花樣,那可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兒,青史留名也不是沒機會」

  「阿宣你越說越離譜了,這農社在書院都存在上百年了,人換了不知道多少次,沒聽說過誰玩兒出花兒來的,還利國利民青史留名呢,這話你自己信嗎?」,高景明頓時撇嘴。

  笑了笑,陳宣說:「隨你吧,若是哪天少爺你把農社社長之位搞到手,我們再說這些不遲?

  「阿宣你認真的?」,高景明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多年的相處,他不信陳宣會無的放矢,肯定已經有想法了,就如同給皇帝的獻禮,雖然暫時還沒有眉目,但陳宣提出的那個點子卻是妙絕。

  「看你的咯」,陳宣聳聳肩,社長之位不在手中,即使真搞出點名堂也只是給他人做嫁衣,陳宣才不會那麼積極。

  受限於這個時代人們的認知,別人不知道這條路的前景在何方,他陳宣還不清楚嗎?那是大有可為啊,不過需要花時間去積累。

  反正陳宣不會給自己定下什麼目標製造壓力,一切隨意。

  高景明卻是留了個心眼,在考慮要不要想辦法把農社社長搞到手,反正這玩意如今的社長也不當回事,本就擺爛,似乎是沒找到接手的,否則早跑路了。

  他雖然初來乍到,但混個一年半載也就差不多是農社元老了,到時候再拉攏一下其人社員,推舉自己當社長也不是不可能的。

  暫時不提這茬,高景明轉而道:「阿宣,不知道你注意沒有,這幾天老許臉上一直都帶著抑制不住的笑,也不知道遇到啥好事兒了,整得大家都以為他私底下納了房小妾呢」

  老許就是他們班的負責人許先生,私底下學子們也是沒大沒小的,倒也沒惡意。

  「自然是注意到了,應該是遇到好事兒了吧」,陳宣笑道。

  其實陳宣是知道原因的,那就是高景明那副松鶴延年萬壽圖,從眾多作品中脫穎而出,將要代表書院呈給尚玄帝獻禮,整個書院幾千人就那麼十個名額,高景明就代表一個,老許能不高興嗎。

  只是書院還沒有公布,許先生也不好提前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