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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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章 無聊

  這晚大雨如注,伸手不見五指。

  陳宣宛如一縷青煙在河面飛掠,速度快如鬼魅卻不失飄逸,每一次踏步都是數十丈開外。

  此等輕功比梁仁那種一蹦幾丈不知高明到哪裡去,但這還不是他的極限,若他全力催動內力施展輕功,一步百丈都不是難事!

  他手持油紙傘,床單包裹自身宛如穿了一套斗篷,每一次在河面落腳,若大白天放慢百倍的話,就能看到他的動作揮灑寫意,落腳水面盪起的漣漪還沒有雨滴落在水面來的大。

  僅僅腳底輕觸水面,眨眼人就已經到了數十丈開外,無聲無息,宛如青雲飄忽,像那仙人凌波。

  最讓人駭然的是,他在大雨中飛掠,身上卻是滴雨不沾,就連大雨落在傘面,都仿佛落在無形棉花上沒有發出半點撞擊之聲,似乎他周身有一層無形的柔和屏障。

  事實也是如此,雖然他如今才後天境界,無法做到先天真氣那樣隔空遠距離外放,但也能將些許內力延伸出體外一定範圍排開雨水。

  甚至以他的武學天賦,後天境界的內力施展一些武技,也能在一定範圍達到先天真氣類似的效果!

  但他的內力並沒有在周圍形成明顯的真空範圍,就像正常人處於雨中,只是身上沒有沾染雨水罷了,還能做到將雨水的力道減小到不發出聲音的地步。

  這需要極為高明的控制力,但他驚世孩俗的武學天賦卻是輕鬆做到了。

  這些年來陳宣已經將青雲飛絮這門輕功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水上漂草上飛踏雪無痕都只是等閒,幾如凌空踏步。

  但輕功這玩意,它不是真正的飛行,也是需要借力的,再微小的力道也得有,無法做到飛行那樣直接「旱地拔蔥』。

  其實以如今陳宣的輕功造詣,已經不輸給一些先天境界的存在,天賦高,加上劉昌河留下的這門輕功太過非凡,陳宣已經將他修煉到了極致。

  可惜到底不是先天境界,若是擁有先天真氣,他都能做到虛空騰挪輾轉,若是藉助雨傘之類的工具,甚至還能一定時間滯空不墜宛如真正凌空飛行!

  還是那句話,輕功再怎麼高明,都不是真正的飛行,需要有個借力點才能真正發揮出來,區別只是能發揮到什麼程度罷了。

  從房間出來,僅僅幾個呼吸,陳宣就已經來到了河心島之上。

  同樣是後天境界,人與人之間的差別還是很大的,有人只會搶王八拳欺凌弱小,而陳宣卻能做到雨中閒庭散步幾個呼吸百丈!

  其實他如今的很多手段都已經不輸於部分先天高手,只是幾乎沒有實際用到的時候,這也是他不久前腦補高景玉萬一有歹意也自信不懼對方的底氣所在。

  若非高景玉武學天賦太高,還踏足先天多年,身為王妃的她必定有著眾多底牌,換做一般先天高手陳宣都有自信從容和對方腕子乃至戰而勝之!

  他的武學天賦著實驚世駭俗,可惜沒分點在學問上面,學問方面只是中人之姿,那天他說自己學問方面拍馬都趕不上高景明還真不是謙虛,畢竟隨著時間推移,離開了蒙學那些基礎的東西,學的越發高深,他漸漸的都跟不上節奏了,也就憑著不錯的理解能力和超前的閱歷暫時還不至於落下。

  打個比方,陳宣老家那邊有鍵盤俠大致分析過,古代僅僅秀才的文學方面造詣,大概就相當於研究古代文學的教授級別了,而高景明如今已然算是在衝擊秀才功名,這讓陳宣一個野雞大學生怎麼比?況且當初學的那點東西差不多都還給老師了—·

  那還只是秀才,舉人進士之類的,更是不敢想像學問有多深,所以古代讀書人受人尊敬不是沒道理的,陳宣也就只能在武功方面找到平衡了。

  親自在這時代這麼多年,陳宣深知一些學問高深的讀書人有多麼「恐怖」

  真以為他們只會做幾首酸詩?

  不誇張的說,拿玉山先生為例,醫藥問下天文地理琴棋書畫都是拿得出手的,簡直全才,可人家依舊覺得自己很多方面都不如人,還讓高景明去流玉學院深造,可想而知讀書人有多恐怖了吧?

  人家玉山先生那雙眼睛簡直能看透人心,甚至還能掐會算你找誰說理去?不是玄乎的算命,而是觀落葉而知秋,聽風而知雨那種能掐會算,就這人家還謙虛說只懂點皮毛呢。

  所以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這些東西,只是讀書人附帶的消遣娛樂而已,不過是某些時刻抒發情感的小玩意,縱觀歷史,幾個詩詞大家在治理民生方面突出的?

  所以學問這方面,陳宣是真希望武學天賦能分一點過來,可惜由不得他-—」

  河心島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突出水面幾米高,植被倒是還算茂密,但稱得上高大的樹木卻是寥寥無幾。

  陳宣手持油紙傘立於一棵松樹頂端,腳下松針微微彎曲,整個人隨著雨中夜風微微起伏。

  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對他如今來說和白天區別不是很大,哪怕閉著眼睛都能感知到這裡有多少人,分別站在哪裡,連他們的動作都能分析出一二來。

  島上一共二十一人,他們冒著雨倒也沒有刻意隱藏,大多數眼神中的怨氣比鬼還大,半夜三更這麼大的雨還出來幹活兒,沒怨氣才怪了,只是不敢表現出來,估摸著都憋著火想要等下發泄,發泄對象不言而喻。

  這二十一人絕大多數也就搖旗吶喊的嘍囉角色,欺負弱小估計在行,遇到練過幾年拳腳的恐怕都得跪,僅有那麼兩三個,武功也就高家護衛牛樂那種程度吧。

  唯有一人讓陳宣稍微關注了下,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衣刀客,身形挺拔目光如刀,站在那裡就宛如一柄利刃,大雨中然不動,也就他邊上有人撐著一把大傘,否則也要變成落湯雞。

  稍微打量,陳宣抬手一揮,潑墨般寫意,過程中屈指連彈,身前的雨滴便無聲無息的激射而出,落在雨中的二十人身上特殊穴位,就此他們便動彈不得口不能言了。

  若沒有這一手本事,他怎能和高景明下棋的時候,當著幾人的面悄無聲息的彈出棋子將一夥兒欲要上船的人打發?

  除非是高景玉當面,否則沒人發現他的小動作,高景明他們還差得遠呢。

  水匪三當家面朝下游,雙目似閉非閉,雨中的那股氣度倒是遠超常人。

  原本穩如泰山的他漸漸的發現了有點不對勁,莫名一股寒意直衝天靈蓋,周圍太安靜了,安靜得詭異邪門,前一刻還能聽到兄弟們不時交流的聲音。

  意識到不對勁的他悄悄深吸一口氣,故作鎮定道:「何方高人當面,若我等有冒犯之處還望海涵,還請莫要戲弄我等,自有心意奉上」

  常在河邊走,這種人精明得很,首先認慫絕對沒錯,有命在比什麼都重要。

  說話的時候他轉動眼珠子看了看左右,自身卻是不敢動彈的,怕被暗中來一下,他發現自己的兄弟們一個個在原地跟石頭一樣紋絲不動,這分明就是被人點了穴道。

  發現這點的三當家骨頭縫都在發寒,到底是誰,如何做到的?自己半點感覺都沒有,小弟們就被搞定了,對方到底什麼樣的恐怖身手?

  話雖然如此,他認慫是認慫了,但也沒坐以待斃,儘量用最小的動作去抓手中的刀柄。

  陳宣此時開口道:「整整八個呼吸才感覺到不對勁,你的警惕性差了點意思」

  這當然不是他本來的聲音,用內力影響聲帶的小技巧,甚至都讓人分不清男女。

  能交流就好,最怕的就是對方直接出手。

  三當家心下稍安,差點翻白眼,暗道你要不要聽聽周圍的雨水,事先又沒心理準備,哪兒能那麼快反應過來?

  隨後他這才敢用最小的幅度轉身看向聲音來源方向。

  也就是這個時候,夜空划過一道閃電,他看清楚了是誰在說話,對方身穿寬鬆斗篷看不見面容分不清男女,手持紙傘立於樹梢仿佛沒有重量。

  這一幕嚇得三當家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凍結,何等恐怖的輕功才能立於大雨下的樹梢紋絲不動?

  閃電劃破天際一瞬即逝,但那一幕卻深深的印在三當家心底,估計一輩子都揮之不去。

  那道閃電是在陳宣背後的夜空出現的,為此他還專門根據之前閃電的頻率找好的角度,雖然危險了點,但你就說師不帥吧。

  嘖,當初看到耿宏在屋檐喝酒學的,模擬過無數次呢,下面那人的反應倒是沒枉費陳宣一番心思。

  武功什麼的另說,反正師是一輩子的事情。

  閃電過後世間文陷入了黑暗之中,三當家到也能勉強看清事物,沒在意對方調侃,小心翼翼的開口道:「不知前輩當面有何吩咐?」

  管他那麼多,保命要緊。

  「大晚上無聊,見你們一夥兒聚在這裡,還以為有什麼好玩的呢,感情就在這裡淋雨,倒是好雅興」,陳宣的聲音饒有興致道。

  自然不可能說是你們這幫傢伙欲行不軌我是來解決麻煩的,那不等於直接暴露了嗎。

  你們這幫高人都他喵有病吧,見別人聚集就跑來湊熱鬧,這是哪門子興趣,

  三當家心頭破口大罵,嘴上卻賠笑道:「前輩見笑了,我等有事兒在這裡商量」

  「你這會兒指定在心裡罵我吧?」陳宣突然說道,才不管他們什麼誰讓呢,

  自己心頭清楚得很。

  三當家汗毛都豎起來了,矢口否認道:「我沒有」

  「無所謂,只要你沒當面罵出聲」,陳宣不以為意道,他又沒讀心術,人家心裡怎麼想的鬼才知道。

  在三當家心中連道你是不是有病的想法中,陳宣手持雨傘輕飄飄落地,又一道閃電天地忽明中,漫步穿過人群走向三當家。

  淡淡開口道:「用出你的全部實力,向我揮刀,讓我看看你的斤兩」

  「前輩說笑了,在下不敢」,三當家吞了口口水道,極力壓制內心的恐懼。

  這麼大的雨,對方身上滴雨不沾,太恐怖了,尤其是那一手輕功,絕對是先天高手!

  來到對方身邊兩三米之處,陳宣看向下遊方向說:「不敢,但心裡還是想的對吧?」

  「前輩,在下絕無此意」,三當家都快哭了,就差指天發誓。

  高家包的船已經駛來,從河心島邊上駛過,陳宣就像個陌生人一樣看著,還有心情打量,但在三當家眼中,這位前輩對自己的興趣比那艘船還大。

  陳宣不說話,三當家動都不敢動一下,更別說按照原計劃動手了。

  過程中陳宣並未刻意避嫌,依舊開口道:「我讓你全力向我揮刀,你卻不願,那換我出手?」

  風雨那麼大,樓層距離他們得有百多丈呢,倒也不擔心船上的人看到聽到這邊。

  神經病啊。

  三當家那叫一個無語,對方絕對是無聊得蛋疼沒事兒消遣自己,可自己敢出手嗎?關鍵是不出守他就要出手了啊,這咋搞。

  欲哭無淚的三當家彎下身軀道:「前輩何苦為難在下,若要如何讓你開心直說便是,定當盡心做到,在下頗有一些阿堵物,不如孝敬前輩如何?」

  「我又不老,無需你孝敬,最後一遍,向我揮刀,我若高興自然不為難你等,若是讓我失望你自己掂量」

  陳宣並非無聊消遣對方,只是想通過對方稍微檢驗一下自己的本事如何。

  而且雖說他們欲行不軌,但這不是還沒動手嘛,論跡不論心,又沒什麼事兒,陳宣也不至於無聊的把他們全殺了,他殺心沒那麼重,況且想來走這一趟,

  他們也應該消停了。

  就過個路就要弄死一堆人,那直到流玉學院陳宣得殺多少?

  反正他這算是將三當家逼到牆角了,三當家深吸口氣道:「前輩認真的?」

  「你以為我和你開玩笑?」

  「那——·晚輩斗膽,得罪了」

  三當家也沒辦法啊,到了這個份上,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還不如按照對方的來,賭一把,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說完他緩緩拔刀,全力運轉內功,刀身之上都隱有一抹冷冽的鋒芒閃爍。

  留意到這一幕的陳宣心說有點東西,但不多,功力比高景玉回來之前的冷冰強,但所修煉的功法就差遠了,不夠精純凝練,難以讓兵器展露鋒芒,這傢伙估計吃奶的力氣都用出來了。

  他也不再含糊,鬼知道稍微遲疑這位「前輩』會不會弄死自己,於是頃刻間三當家身隨刀走,刀身破空,那一抹決然的氣勢,仿佛要將雨幕撕開,沒有花里胡哨的動作,僅有微不可聞的破空輕吟。

  他朝著陳宣身上揮刀,卻是不敢砍向要害,哪怕此時的陳宣仿佛沒有絲毫防備。

  刀勢如虹,迅捷凌厲,火候十足,可惜沒有參照對象難以形容,大概耿宏接這一刀不死也殘吧,嗯,以後就拿他作為參照陳宣腦海中閃過這樣的念頭,身形不動,依舊維持著打傘的輕鬆姿態。

  左手似慢似快的抬起,兩根手指精準的夾住了三當家凌厲無比的一刀,仿佛拿筷子般輕鬆,自此他那一刀便寸進不得,甚至他用盡全身力氣,全力運轉內力都無法撼動絲毫。

  須知他那一刀揮出,丈許方圓的雨水都跟著橫飛,如子彈般穿空,卻絲毫奈何不了陳宣那兩根普普通通的手指。

  差距太大了,陳宣也就用了自己三成功力,連正經的武技都沒施展!

  大半隻腳踏足先天可不是鬧著玩的。

  「還行」,陳宣淡淡道。

  三當家已經放棄掙扎,嘴上謙卑道:「讓前輩見笑了」

  可就在此時,他只聽叮的一聲脆響,手中輕了幾分,他花了幾百兩銀子請人打造的寶刀已然斷成了兩節!

  夾著半截刀身,陳宣手指一松,任由其跌落插在泥濘的土裡。

  「有點失望,我也是夠無聊」,陳宣輕輕搖頭。

  三當家目光下意識順著斷裂的刀身看去,瞳孔緊縮,可當他再抬頭的時候,

  一道閃電划過,身前那裡還有陳宣的身影?

  來時無聲,去時無蹤,猶如鬼魅!

  最讓三當家膽寒的是,借著閃電的光芒,他看到,陳宣之前站的地方,連草葉都沒踩斷。

  確定那位恐怖的存在離去之後,三當家維持不了平靜,一屁股坐在泥濘的地上大口喘氣,只覺在鬼門關轉了一趟。

  緊接著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喃喃道:「不行,得立馬傳信老大老二那邊,讓他們這兩天安分點,平安符的生意也別做了,天知道剛才那位遊戲人間會不會看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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