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平民就幾文錢,驅邪之類的也是聽說,起碼一兩紋銀。於是敖辛往香火錢的箱子裡面投放了二兩銀,上了一柱香認真了拜了拜。
乩師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整個表情已然出現巨大的變化,兩人首次了解了什麼叫做怒目圓睜。「婪破七煞,驟落絕停,斬妖俯精,役佑汝身。」
隨著法咒結束的怒吼,乩師一掌重拍在敖辛的肩膀,而盧克看見一個人形靈魂被打了出來化為黑氣消散了。但是,味道還在……
「乩師,我這就……好了嘛,感覺沒啥變化啊。」敖辛有些愣神。
但乩師恢復了原來的表情。盧克感覺當面說好像沒清理乾淨有點……「有效果,但好像沒完全清理乾淨。敖先生還是多供奉些香火,再試試吧。」
「說起來,我這究竟是個什麼事,香火錢自然是不會少的。」敖辛問道。
「若是一般的邪異,剛才的法相都能為你驅散。」
「好吧,盧克說的也挺有道理。」敖辛又多投了些香火錢,十兩紋銀。
「鬼失魂魄,怪喪其形。紫霆蘊洞,炁覆匯府!」一頭雷光猛虎的虛影在乩師身後出現並且咆哮一聲,敖辛渾身的毛孔都在向外流出少量的黑色液體。但,氣味仍然沒有消失。
敖辛只感覺自己虛弱了不少。
「好像還是沒解掉……咳咳,其實在下於嘶吼之音那個邪教交手過多次,這位先生感覺似乎是被它們投毒過,不知?」
乩師皺了皺眉。「那不是邪咒,也不是惡靈,應該是一種錯誤的藥,補藥吃多了也會死人的。」
「額,您是指剛排出來的這些黑色東西嗎?在下感覺這些應該不是問題所在。敖先生,要不你還是再多供奉點,再試一次吧?」反正也是盧克自己掏錢……
「這恐怕是某種有副作用的強化藥而已,按照柯恩的話說就是魔藥,但嘶吼之音的那種又另當別論,龍帝賜予我們的神咒也不能判別其為壞。」乩師補充道。
「原來如此……不知您是否能指條明路?我等感激不盡。」盧克問道。
「對對,不知道有無其他解決的方案,可否指點一二。」敖辛也怕自己出事。
「武師接觸過還會得到一定的強化,只是對普通人危害甚大。目前還沒有報告顯示有什麼壞處,不過量的承受就沒事,至少大諸境內的嘶吼之音教徒都已經被誅滅。」
「多謝指點。敖先生你看,既然這樣,我們是不是先別管這個了?」
「也行,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先這樣了。」敖辛把目標從盧克身上挪過去感謝了乩師一番。
原來大諸這邊對嘶吼之音現在大概是這個看法……唔,看來即使冒著被扣押一段時間的風險去報案,也未必能引起多大重視,看來還是得自己調查了。盧克心裡這麼尋思著。
「不過這藥離開體外之後,得想辦法補點身體了,終歸是外物,走了走了。」敖辛再次拜別,和盧克一起離開了龍帝廟。
盧克出去之後左右看看跟敖先生小聲說了一下。「我原本是怕報官之後被留下調查,耽誤行程,才想著先看看情況,看剛才那位前輩的說法,可能報官也未必能引起多大關注,畢竟我也不能確定你就是在這座城裡被投毒的。我覺得現在看來,委託您的朋友調查似乎更靠譜些。不過報官也不失為一個選擇,敖先生你怎麼看?」
「我也是這麼想了,不過比起那些委婉的拜訪,還是太不習慣了。我打算找個時間點請他們一起吃頓飯,也不用我們到處跑來跑去了各種麻煩了。」敖辛能場面交涉,但他並不願意。
「請吃飯嗎,要用什麼理由呢?而且一次請好幾個人的話,如果其中還有邪教的殘黨,豈不是打草驚蛇?」盧克質疑道。
「我知道你擔心錢的事情,我又不是什么小貴族,到時候錢我府上出就是了。」敖辛此時得意一笑說道:「理由很簡單啊,好久沒見聚個餐什麼的,在圈子裡面又不是什麼大事,況且我的身份擺在這裡他們,我也一直是這個德行,又不會說些什麼。」確實有紈絝子弟的作風。
「話也不是這麼說。您剛有一批朋友捲入了那種事情,而且您離開和回來的時機又太巧了,現在突然沒來由地請客吃飯,他們怕被牽連找個理由不來,也是情理之中。」
「這個你也不用多麼擔心,官府也不是吃乾飯的,要是真的因為這次聚餐他就有所行動,那不就給官府的那些人中了下懷嗎。對了,盧克,當時你說有效果但是沒什麼效果,是個咋回事。」敖辛突然問道。
「意思是你身上的氣味並沒消失,但是他第一下從你身上拍出來個虛影消散了。」盧克答道。「而且怕的不是他有行動,而是他沒行動啊。我說了,我也就待這幾天,他們要是打算再潛伏個幾年,這事兒我也就管不了了。」
「沒動靜的話,多少也會在我的那些朋友調查下面出現點跡象吧,而且這還沒開始呢,一切都有可能,到時候再說吧,這天還沒過去呢。」敖辛聳了聳肩。「那個虛影是個什麼樣子的,靈魂還是怎麼樣的?」
「人形靈魂,打出來之後化為黑氣消散了。」盧克大概給他描述一下。
「額,關於寄宿在我身上的靈魂體之類的我是沒啥頭緒,再回去找龍帝廟那邊問問?算了算了,這事先放在一邊。」敖辛看了看懷表,確認的時間。「快到吃飯時間了,盧克先生到我府上吃飯嘛?之後也方便府內給他們送信,邀請他們來吃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時間定在今天晚上。」然後又將懷表放回口袋中。
「敖先生,事關重大,我看還是謹慎些好。」盧克再次強調。
「這倒不必擔心,要是我認識的這些人都還是有邪教殘黨的話,那麼這邊的官府不說我父親,我兄長也一定會親自過問。」敖辛有後盾,想法就是不一樣。
「先生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不過我還是覺得有些草率。」
「能得到盧克先生的理解就好,事不宜遲先去我府上吃個便飯?」
「都行吧。」
名為一合開福的豬肉醬千層餅、名為二相有餘的蒸象鼻片河豚、名為三元交泰的彩椒牛腩滑蛋、名為虹彩五穹的焦度和醬料不同的炸薄雞片、名為尺六謫仙的醃竹筍、名為悵寥八絕的烤羊羔,這就是異性王私生子的便飯。對廚子來說就是簡單做了幾個菜,於盧克來說過於精緻,他認為這些是只適合富人吃的。
講究鮮,而無料,也就是少糖少鹽沒啥味道。對敖辛來說就是從小到大幾乎天天都吃的,吃膩的東西。不如一碗帶著臟器味的豬下水,亦或是膻味的羊雜。
「多謝招待。」
「我倆還客氣什麼嘛,再怎麼說你也幫我的忙,正好我也有點自己會的術法,有空的時候我想應該能教你一下,入門不難的。」
「這怎麼好意思……既如此,說起來,之前驅邪的時候敖先生的補藥似乎被打出來了,我這裡倒是有些東西,權當回禮吧。」盧克拿出一部分黑市中獲得的藥劑。
「這些都是很不錯的藥劑啊,本想著拜託府上幫忙收購點,不過看來暫時不那麼需要了。」敖辛倒也不客氣,按每樣挑了一瓶。
「眼下不知那些邪教是否還會有什麼動作,萬一打起來,到時候多一分底氣也好。教導倒是不急,既然先生主意已定,還是先安排請客吃飯的事情吧。」哪裡有那麼空閒的時間呢?
「那行,要是盧克有什麼要搜集些材料或者是藥劑的話也和我這邊說一聲,只要是不那麼常見的,基本上能夠買到。」
「在下倒是沒什麼需求,回頭我自己給朋友帶點仙家丹藥回去就行。」
敖辛平常請其他朋友吃飯都是在外面訂,在府上擺宴過於正式他壓根就沒有這個資格,一般是父親或者大哥才會在府上請人,這可關乎甚多。
在外面就隨便了,上次差不多幾年前了……幾年前請客的那家酒樓叫什麼名字倒是有印象,珮月軒。
於是,敖辛先吩咐僕人去訂了一桌宴,差不多三到四位人的菜量,時間是今天晚上。之後吩咐人向三人那邊送帖,簡單說就是許久未見,邀約今晚吃一頓而已。
「這段時間盧克你有什麼要做的嘛,僕人那邊可能過段時間才有消息。」敖辛要在府內等待消息,順便沐浴一番,換上新衣。有家居會友的舒適長袍、訪問接待的御製華服、外出遊玩的紈絝裳衫,他選的最後一種。僕人又沒找自己要錢,至於大哥怎麼說就不知道了——說不定之後要痛罵一頓。
「那在下還是先去附近逛逛吧。回頭時間到了我會去預訂的地點附近盯著。」盧克出門四處逛逛,找找有沒有賣丹藥的,順便到處聞聞有沒有那種味道。
沒有聞到什麼味道算是好事,但仙家丹藥被當成補藥賣就有些讓人摸不透了。
「今天晚上宴會我覺得你還是不太方便出席的樣子,不過你應該能當成我護衛讓你入場一會應該可以。」盧克回來後敖辛說出了自己給出的身份。
「無妨,我只需要確認來的人裡面有沒有不對勁的人就行……不過戎教的人我是分辨不出來的,先生還是要小心些。」
「不過……你有正式一點的服飾嘛,即使是護衛儀容儀表也是要注意的。」敖辛問道。
「這個我確實是沒有。」盧克搖了搖頭,要說衣服這事,只有蘇庭筠買的很勤,而之前唯和凱蒂都很少打扮自己的。
「畢竟是要和朋友吃飯,若是在失了體面可能也有點麻煩,趁現在弄一套正式衣服也應該不難。」
「府上能借我一套嗎?」盧克看現在的時間去買可能已經來不及了。
「嗯,我想可以。」敖辛看了看盧克的體型後,吩咐自己的下人去拿一套合身的護衛戎裝。
「謝了。」之後盧克試了試,還挺合身,就是不適合氣質。「穿上看著還行就行,我本來也不能正常使用盔甲了,我換了衣服再跟著過去就是。」
「那就行,本來就是去吃個飯,穿盔甲反而有些刻意了。」之後敖辛帶著盧克打算在請客時間的半個時辰出發到達地方,提前落座。
盧克擱旁邊站著,打算等人來了深呼吸一下確認沒味道就退下了。
常千流在還有一刻鐘時抵達。「敖公子,許久不見。在下還有職務在身,今晚就不落座了,擇日再邀您共進晚餐……」他一拱手。
「無妨,常兄公務繁忙,我這也不好說什麼,不過我這倒是有件事詢問一下你這邊的意見,應該不耽擱這點時間吧。」
「當然,敖公子請問。」
「總的來說是這幾天關於戎教邪教的事情,沒想到那幫邪教居然連手都伸在我這邊了,被砍頭的人裡面好幾個我認識的都,和戎教邪教牽連。不過我也擔心這些傢伙遺留著殘黨,可能對我等圖謀不軌,不知道常兄對於這件事有沒有什麼了解的。」
「此時應該問敖大人吧。」
「兄長他有事情,短時間不在這邊,至於這件事,我想官府也不太樂意主動調查這事,幫我留意一二即可。不過這件事情,我也想聽聽你的看法,還有了解到的情況。」
「我怎麼能知道這種大人物博弈的事情呢?敖公子好好的沒有受到指令,不就說明一切了嗎。」常千流搖了搖頭。
「好吧,看來是我多慮了。畢竟一想到這總是有些不痛快,總之先這樣了。」敖辛沉思片刻後發現自己應該沒啥要問的了。
「那下次再請您賞個面子了。」副都司告退了。
又過了五分鐘,孫員外家一個僕人來此告知孫朝空不在家內。
最後——就只剩下卡著點到來的江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