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放不下,就記著吧。」

  風中,任桀的聲音,不斷傳到江白耳邊。

  「有人說,所謂強者,就是斬斷一切約束自己的鎖鏈,捨棄一切身外之物,專注於己,方能登頂至高。」

  「至高的機會,曾經就在我面前,如果真能放下淨土,我此刻應該坐在冰冷王座之上,俯瞰著世間的一切,可那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們淨土,不是因為放下才強大,而是因為背負著責任,背負著使命,拿起的越多,淨土才越強...」

  「我已經走完了我的路,完成了對我的考驗,我可以安心的閉上雙眼,這是我應得的,但你還不能這麼做,老師...你不能這麼做...」

  「也許這很苦澀,也許這很不公平,這條路很孤單,很難,很痛苦...但你要一直走下去。」

  任桀看向江白,他的身軀羸弱無比,任何一個百歲老頭都比他要健康。

  他雙眼如同火炬一般,點亮這黃昏的昏暗,

  「等我死後,考驗你的時刻就到了,江白,你做好準備了嗎?」

  江白很想說,自己做好準備了,他隨時可以去玩命,可以去戰鬥至死,只要給他一個合適契機,一個恰到好處、不容拒絕的理由,江白不介意把這條命搭進去。

  他不願再送走戰友。

  可江白知道,考驗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自己的準備,還遠遠不夠。

  一時熱血,一時慷慨,容易。

  一世熱血,一世慷慨,難,難,難!

  「從沒有人能做好萬全的準備。」

  任桀笑了,寬慰他道,「你做的已經夠好了...夠好了...」

  「沒有你,在登頂九階之前,我早死了...沒有你,不會有後來的人王,更沒有今日的任桀...」

  「我該和你說一聲謝謝才對。」

  「趁著我還清醒,讓我想想,有什麼事應該叮囑你的...」

  任桀想了半天,就在江白以為他睡著時,忽然又開口,

  「江白,那不是門。」

  「什麼?」

  「那不是門!」

  任桀認真說道,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當我站在王座之前,回頭去看來時路,我知道,那不是門...」

  「真相...我不知道,只能交給你去查清了。」

  說完,任桀再次陷入沉睡。

  他現在處於一種很玄的狀態,理論上,他隨時可能死亡,一旦任桀死亡,神系就會正式開啟,江白的命也會進入倒計時。

  任桀不打算活了,但沒打算下一秒就死。他會再守一會門,等江白多準備一些...

  江白掌握的續命手段,要麼對任桀無效,要麼任桀不屑於用。

  從他拒絕王座,選擇看守神系大門的那一刻,任桀的命運已經註定。

  準確來說,他的命運本該是登頂王座,從反抗命運的瞬間,任桀站在世界的對立面,同時,他自己的命運也回到了他自己手中。

  誰能想到,在任桀拒絕王座之後,數百年後,零界的氣運之子空天帝,做出了類似的主動,自爆了天意。

  命運,虛無縹緲,當祂向螻蟻展示自己的意志之時,卻憤怒的發現,這些螻蟻竟然接二連三地反抗!

  江白如此,任桀如此,空天帝亦是如此。

  江白離開了寺廟。

  域外的擂台賽,那裡正缺人。

  從淨土連輸四場開始,每一場都是淨土的生死局,第一地藏頂了一局,還剩四局,這意味著接下來每一場,都要淨土天帝登場。

  武天帝已經打完一場了。

  空天帝自爆天意,被困風暴之中,就算能撿回一條性命,戰力也會大打折扣。

  至於鬼天帝...還是先別為難老鬼了。

  該江白站出來的時候,江白從沒有退縮過。

  很快,他來到淨土的第一道防線外,出現在擂台旁。

  江白看向場邊的裁判,紅毛裁判搖了搖頭。

  任桀的事,他已經知道了,他也沒辦法。

  同樣是有望登頂門上王座的人系強者,在實力這方面,和財之主才是最理解任桀的存在。

  和財之主知道任桀為什麼要這樣做,任桀有必須去死的理由,從他選擇看守神系大門的那一刻起。

  和財之主理解,尊重,祝福。

  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這樣麼?

  江白神色沒有變化,他瞥了一眼場邊,看見了鬼天帝,也看見了鬼天帝身後古皇,這傢伙跟著鬼天帝,多半沒安好心。

  但鑑於古皇一直很安分,鬼天帝之前去過武天帝那邊,古皇沒死,說明這是武天帝默許的。

  成為天帝之後,很多事都不一樣了。

  比如,江白要挑起責任,替淨土出戰擂台賽,贏下眼前這一場。

  再比如,他要遵守一些天帝之間的潛規則,互不干涉。

  江白有自己的謀劃,武天帝也有他的。

  當年,空、武兩位天帝,分治天下,一人扛起了半邊天,堪稱淨土支柱。

  如今,多了一個江白,怕是要三足鼎立,三分天下了...

  只不過,這些事,如今的江白不在乎。

  江白一步跨上了擂台,站在擂台正中。

  我來,我見,我征服。

  看著擂台下的對手,江白忽然開口,

  「你能不能喊來一個百萬神力?」

  那人明顯愣了一下,

  「什麼意思?」

  「你去把其他世界的自己換過來,換一個更強的過來。」

  那人雖然不知道江白要做什麼,但總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顫巍巍問道,

  「然後呢?」

  跨界的事,從來沒有這麼容易,就算他自己的功績夠了,也沒有理由因為江白一句話這麼做。

  除非,江白能給出一個讓他心動的理由。

  「我和他簽生死狀,在這擂台上。」

  江白神色冷漠,沒有任何殺意,平靜到了極點,這份平靜讓人忍不住心寒。

  因為,一個憤怒的敵人不可怕、一個殺意滔天的敵人也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冷靜到極點,心如止水,心如死灰的敵人。

  江白眼中亮起紅芒,他卻沒有任何犯病的跡象,平靜說道,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

  ......

  (八千字送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