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可能殺你?
在場的所有人,屏氣凝神。
他們想知道,究竟是人定勝天,還是天空沒有極限?
拳頭高高舉起,卻沒有落下。
人王知道,這一拳下去,不管空天帝會不會死,他肯定會死。
哪怕他是淨土有史以來最強的人系超凡者,他也抵擋不了一樣東西——時間。
他也好,刀疤臉也罷,都有過屬於自己的巔峰,也一點點從巔峰滑落,為了對抗時間,他們付出了太多代價。
如果只是普通的時光流逝也就罷了,還有神秘潮汐退潮的影響,讓他們的情況雪上加霜。
即便如此,苟活至今的人王,還保留著壓箱底的手段,能夠對空天帝產生威脅。
在這一拳面前,空天帝眼中的紅芒慢慢壓制下去。
他面無表情,其他人很難從他的表情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有空天帝自己心裡清楚。
這一拳,殺不死自己。
原因有很多,但有一條最簡單:
因為,人王站在天空之中。
換做巔峰狀態的人王,腳踏大地,這樣的一拳,人王不知道能揮出多少。
那樣,兩人之間的生死之斗才有意義。
人王這一拳殺不死自己,但這一拳過後,人王必死。
人王死後,第一地藏就算再怕疼,也會和空天帝玩命。
暴走的第一地藏,加上一個蓄勢多年的武天帝...
哪怕在自己的天空之上,硬扛了人王巔峰一拳後,空天帝自問,只有三成把握活下來。
就算他真的活下來了,把淨土頂尖強者屠戮一空,空天帝守護一生的淨土就這樣破碎,他又有何顏面存活於世?
換而言之,人王這一拳並無法殺死空天帝,但卻營造了一個空天帝必死的局面!
因此,空天帝眼中的紅芒被壓制了下去。
看到紅芒消失,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除了他們,沒有人知道,淨土曾經在毀滅的邊緣走過一圈。
空天帝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嗓音沙啞,
「當金色河流和寒蟬同時出現時,淨土任何人不可靠近。」
說完,空天帝看向武天帝,補充了一句,
「包括你。」
武天帝沒有理會,他做什麼,還輪不到空天帝來指手畫腳。
只要金色河流和寒蟬不同時出現在淨土內,他當然會退避三舍。
武天帝雖然是個狠人,又不是沒腦子的莽夫。
空天帝繼續說道,
「那股目光確實有惡意,被惡意盯上之後,實力不濟會立刻發瘋,隨之很快會走向自我毀滅的結局,我懷疑,能夠感知到惡意的並非寒蟬一人,而是只有寒蟬一人活了下來...」
感受到惡意的人不多,至今為止算上空天帝,也就一個半。
畢竟,空天帝只有一隻眼睛染上了紅芒,如果是雙眼通紅的空天帝,人王絕不會強出頭,而會直接選擇搖人。
他是見識過寒蟬瘋起來的場景,自然知道,那有多麼恐怖。
對付雙眼通紅的空天帝,只有一個選擇:雙眼通紅的寒蟬。
當然,這些話,人王不會和任何人說。
空天帝此刻分享的經驗,對眾人來說,極其珍貴。
因為武天帝本來和空天帝在實力上就只有一線之隔,沒有真正死斗過,勝負只能算五五開。
空天帝遇到的情況,武天帝極有可能也會遇到。
有了這份經驗,到時候應付起來,也會輕鬆的多。
「如果承受住這道惡意,沒有當場暴斃,那麼這道惡意會繼續轉化成殺念,一直持續折磨你...」
言語間,空天帝的單眼又有些泛紅。
顯然,剛剛被壓制下去的殺意,此刻又有些上涌。
這是一場艱難的拉鋸戰,幾乎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有多難?
寒蟬都沒有戰勝那道惡意。
空天帝承受的惡意,即使只有寒蟬的一半,他有獲勝的可能嗎?
懸。
把自身問題簡單講述過後,空天帝說道,
「我要找辦法解決我自身的問題,必須離開淨土一段時間。」
「淨土第一道防線已經布置好了,八地藏的死亡禁地,足夠堅持一段時間了。」
「在我離開期間,大方針不變,其餘一切聽從武天帝安排。」
空天帝頓了頓,看向眾人,右眼中又有了紅芒,
「記住我現在的模樣,之後也許能救你們一命。」
啊?
鬼天帝飛快記筆記,但很難想到,什麼情況下,這個能救自己一命。
這還能布局?
不愧是算無遺策的空天帝!
說完,空天帝轉身,消失在天際。
鬼天帝想喊他留下,又怕他真留下來大開殺戒,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後,鬼天帝只能小聲嘀咕道,
「老千幹嘛去了?」
如今空天帝有發瘋的前兆,就連鬼天帝都敢稱呼他為老千了。
若是空天帝真瘋了,指不定鬼天帝會喊他什麼。
小千?
武天帝冷笑一聲,
「還能是做什麼?」
「既然殺念入腦,那就只有一個解決方法——」
「殺!」
空天帝要出去殺人!
殺淨土的敵人!
在敵人反應過來之前,儘可能多殺一些。
然後?
然後,在域外,無非就只有一種結局。
被九天十地聯手設法包圍,一點點消磨空天帝的實力,同時大舉進攻淨土,空天帝心系淨土,必定會全力突圍。
如果尋常辦法沒辦法消耗,那就拿九天十地、十皇的命去堆!
只要等實力消耗的足夠多,神也會流血,天空也會有極限。
更何況,空天帝沒有在自己的主場,失去了最大依仗,實力大打折扣,戰力不及巔峰的五成。
可如果空天帝躲起來,任由自身毅力去對抗殺念,只會自我折磨,最終徹底神智崩潰。
擺在空天帝面前的兩個選擇:
殺人,被發現,然後被圍堵,最後身死。
不殺人,瘋掉,然後淨土被破,最後身死。
似乎每一種情況,都是死路一條?
被世人譽為算無遺策的空天帝,雖然不是真正的算無遺策,但他知道,自己是不能留在淨土了。
此刻的他等於一個不定時炸彈,一旦爆炸,會帶著整個淨土陪葬。
之前的事,絕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
於是,離開淨土的空天帝,隨心所欲,不知道為何,竟然來到了和財葬地。
看見和財葬地,空天帝心中竟然真的生出一計!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進入了和財葬地。
片刻後,他見到了和財之主,也和對方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很想殺人,不殺人會瘋的那種,而且要殺的還不能是普通人,必須是和你同檔次的強者?」
對於空天帝這個層次的人來說,滅殺普通人無異於踩死一堆螞蟻,沒有任何意義。
就算是三次升華,無非也就是稍微強一點的螞蟻。
普通的偽神、鬼神,倒是能稍微舒緩他的殺意,九天十地、十皇其實是最好的對象,只不過這些人都太過顯眼,殺起來也太麻煩了。
空天帝點頭,再次認可。
他找和財之主,是想和對方進行一場不會死人的大戰。
這樣,力量損耗不多,殺意也能在戰鬥中得到舒緩,雖然不能根治,但也能拖延一段時間。
世人皆知,和財之主不好鬥,只好解斗。
聽著空天帝的來意,和財之主卻有些哭笑不得。
世人不知道,他解斗的方法一般比較徹底。
和財之主有兩種方法解斗:
1.把爭鬥的一方給殺了。
2.把爭鬥的幾方全殺了。
不管哪一種,似乎在空天帝身上都不太適合。
和財之主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道,
「我倒還真有一個辦法,能夠幫到你。」
雙眼看似平平無常的空天帝,平靜問道,「代價呢?」
「我需要知道,你哪一隻眼睛紅了。」
那道惡意來源於一隻眼睛,一旦被惡意盯上,眼睛也會有類似的變化。
寒蟬是如此,空天帝也是如此。
對這件事,和財之主似乎很有經驗。
對方的要求並不過分,在空天帝可接受的範圍內。
他摘下眼鏡,右眼泛著紅光,仿佛隨時可以開啟殺戮時刻。
「右眼麼...」
和財之主滿意地點了點頭,空天帝將眼鏡戴了回去,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想殺人,但殺十皇也好,九天十地也罷,動靜都太大了,不合適。」
和財之主給出一個折中的道路,
「那你為什麼不去殺他們的候選人呢?」
十皇、九天十地背後有神秘人在支持,一尊十皇隕落後不久,很快就會有新的十皇誕生。
可一尊十皇的培養,需要很多東西,資源只是其中之一。
時間,也是其中之一。
十皇只有十位,可為了保證十皇一直存在,幕後的神秘人需要培養數十位,甚至上百位的十皇候選人,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存在,往往都比尋常的極致升華要強,卻比十皇要弱的多。
殺起來,會輕鬆一些,也方便一些。
空天帝沉默片刻,再次開口,「我沒有情報。」
沒有名單,沒有情報,哪怕是空天帝,也無法憑空殺人。
和財之主將一張紙放在桌上,把茶杯壓在紙的一角,
「不聊這件事了,說起來,我最近替四十六個人算了算命,你猜怎麼著,這四十六人都有血光之災!」
這張紙上,有四十六個名字。
這四十六個名字後面,有他們的境界,手段,實時位置,以及必須死的理由。
空天帝掃了一眼,都是該死之人。
和財之主認真問道,
「你說,我算命準不準?」
「應該是準的。」
空天帝反問道,
「他們死了,又對你有什麼好處?」
無利不起早。
和財之主為什麼這樣幫自己,幫淨土?
空天帝需要一個答案。
和財之主輕笑道,
「有一些人,我一直想認識一下,可他們不領情,一直躲著我不肯見。這名單上的人死完了,十皇、九天十地的儲備也就死了一半。
一旦淨土和域外開戰,免不了又要死很多人。
等他們死到手裡無人可用時,自然會來找我。」
和財之主肯和空天帝說這些,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
空天帝承這個情。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空天帝說道,
「一口氣殺這麼多人,難免會惹人懷疑,和殺十皇也沒什麼區別了。」
一旦惹人注意,空天帝就難逃一死。
所以,空天帝需要一種手段,一種能夠讓他在域外來去自如,遮掩身形的手段。
最好是類似當年隱皇的手段。
只可惜,那件蓑衣已經給了江白,不然的話,空天帝拿來用最合適。
空天帝話音未落,一件蓑衣出現在桌上。
空天帝:......
如果這是隱皇的依仗,那江白穿的又是什麼?
「我早說過了,賣給江白的那一件,是高仿。」
蓑衣靜靜放在桌上,和財之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說道,
「既然是高仿,多仿幾件,也很合理吧?」
名單、蓑衣、理由、報酬...和財之主什麼都替空天帝安排好了。
事實上,本來他就準備殺這些人,只是在考慮用哪一把刀。
空天帝送上門來,正好讓他來做這件事。
看著桌上的蓑衣,空天帝沉默片刻,開口說道,
「我不穿高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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