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被關上。
江易止從地上爬起來,湊到門口處。
掏出腰間小袋子的藥粉,就拿出一個火摺子。
接觸藥粉的一瞬間,一股清淡的香氣順著縫隙鑽出去。
「一個才兩三歲的小娃娃,隨便扔出去不就好了嗎?」門口的婆子嫌棄的說。
「你是不知道,這小娃娃在那醫女那裡金貴著呢。」
「不過啊,等她給我們老爺生了個大胖小子,就知道兒子的好了。」
「咦,你換香囊了?」
「沒有啊。」
兩個婆子在空中嗅了嗅,好似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在飄蕩。
「我先走了,你好好在這裡看著。」
「得咧。」
兩個婆子只留一個。
「娘……咳咳,」江易止想要喚娘親,嗓子卻忍不住發癢。
屋內傳來不間斷的咳嗽聲,屋外聽著的人都覺得害怕。
總覺得下一刻,裡面的人就要咳死在裡面一般。
屋外的婆子聽的心慌,可是一想到,就因為這個小丫頭,自己平白死了那麼大的兒子。
剛湧起來的心慌,又立刻沉了下去。
江易止吞下手中的藥,才勉強覺得舒服了些。
直到屋外的轉來悶悶的倒地聲。
江易止才是止住咳嗽聲。
在柴房裡左看看右看看,只看見一個破爛的凳子。
伸手一拽,嘭的一聲,凳子沒有拽動。
反而把自己摔了出去。
屁股坐在地上,江易止一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看著小小的手,連一把破凳子都拽不動。
踮起腳尖的去嘗試夠住門把手,人短到夠不著。
無力的坐在地上。
如果她沒有這么小,就好了。
腦海中迴響著何嬸子還有那些人話語。
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只是娘親的拖累而已。
明明前世,才是讓娘親那麼難受。
重逢的喜悅對於江易止來說只有一瞬間。
在感受到自己身體異樣的時候。
江易止甚至覺得,還不如不要再相遇的好。
前世因為生病而死的她是媽媽的拖累,如今的她也是另一個拖累。
古代,女子地位本就地位,又因為她這樣的身體,不僅無法保護那些湊上的野男人。
還無法教訓那些欺辱他們的人。
她真是太沒用了!
「易止!」
門口被人打開,熟悉的聲音傳來。
江易止抬起頭,只見江柔馨推開門,身上還是那一身破爛的衣裳。
江柔馨一把抱住女兒,「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聲音裡帶著哽咽,明明也不過才分開沒多久。
「娘親,你怎麼……來了。」
江易止埋在熟悉的香味里。
貪戀的吸著屬於母親的味道。
江柔馨抱著江易止,出了柴房。
江易止埋在娘親懷裡,才發現,這府上竟然不知何時亂做一團。
根本無力能顧忌她們。
另一隻官兵不知何時,帶著軍隊闖進了此地。
大概是雙方鬧了矛盾,另一隻隊伍毫不客氣的對這裡的老爺下手。
「你是我的女兒,我來不是必然的嗎?」
江柔馨抱著江易止,即使奔跑,也仍然溫和。
「你是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寶物,無論如何,娘親都不會再離開你的。」
收緊的雙手,仿佛只想要進一步感受到懷中小孩的存在。
「站住,你們想去哪裡?」
身後傳來士兵的吶喊聲。
江柔馨心慌,心臟砰砰直跳,震動聲讓江易止的五臟六腑跟隨著跳動。
震動聲直至耳膜。
忽而江柔馨調轉方向,衝上了她常常鑽進去採藥的山裡面。
那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裡面雖有蟲蛇,卻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易止探出頭,瞧見身後的士兵就要追上他們。
江柔馨察覺後立馬將她的頭壓了下去。
幸好江易止先一步掏出口袋裡的藥粉,灑向身後窮追不捨的士兵。
士兵被什麼東西嗆到,咳嗽一聲,只覺得眼前昏花。
等清醒過來,人已經跑進山林,沒有了蹤影。
不知跑了多久,耳邊都是鳥獸的聲響。
風吹樹葉的聲音。
江柔馨一刻也不敢停下,即使氣息不暢,腿腳發軟,也不肯停下腳步。
「娘親?」
「娘親!」
江柔馨抱著江易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懷裡的江易止仍然穩穩的抱在懷中,沒有傷到一點。
江易止抬起頭,娘親臉上錯橫交錯的傷口,都是在奔跑中被樹枝劃破的口子。
江柔馨頭靠在江易止的頭頂上。
江易止感受到,緊抱著自己的母親,在低聲的抽泣。
顫抖的雙肩,極力壓制著自己的奔潰的情緒。
「太好了,我們沒事。」
江柔馨鬆開緊抱著孩子的手,臉上的傷口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淌著新鮮的血漬。
眼中閃著淚花,卻倔強的沒有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