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棋逢對手,靈魂發言

  「依依丫頭,你放心,這個我做主,工作崗位的事情,只要不是你本人,誰都不能頂,想買賣崗位,也得看買了能不能上崗。」廠長霸氣發言,人群中有的點頭讚許,有的又止不住搖頭,畢竟這年頭城裡工作一個蘿蔔一個坑,好多家庭都動著買崗位的心思。沒有工作崗位的,就只能下鄉受苦

  張父聽到陳廠長這麼說,就知道買賣崗位的事兒算是絕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跟自己表兄弟交代。張父顯然還不知道這只是一個開胃小菜,後面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他呢。

  「謝謝陳叔,嗚嗚嗚嗚嗚,我替我娘謝謝您,終於有人為我和哥哥做主了,嗚嗚嗚嗚嗚……」張依依緩緩支起了一點身子,作勢想要給陳廠長磕一個,當然,沒成功。一旁的陳廠長一見她有動作,也立馬擺手示意不要亂動。作為一個長居高位的上位者,陳廠長也敏銳捕捉到了張依依話里額外的意思。

  「不客氣,不客氣,陽小子的崗位怎麼了?來來來,叔啊一併給你們做主了。」

  張依依看著上道的陳廠長,有種演員棋逢對手的酣暢感,果然,聰明的人一點就通,跟這樣的人,對手戲一定很精彩。

  張依依顫顫巍巍掏出老早就藏好在褲袋裡的信封和字據,用布滿血污的手遞給陳廠長,陳廠長跟身旁的兩位警察對視一眼,然後打開了信件和字據。張父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信十分不安,總覺得這是封「索命信」,但現在信在陳廠長手上,他也沒辦法看到,只能忐忑的等信件內容公開。

  信是張依依讓猹猹偽造的,以張益陽的身份寫的,在信中,他說他爺爺以他年紀小為由,將當初字據上說的每月1/3的薪資代為保管,最近他在部隊裡認識了一位女同志,並且已經打算領證結婚,所以想要拿回這筆代保管的錢,除了這筆錢之外,林楊在丈夫張鋒去世後,將自己多年攢的錢和他的撫恤金全部都存進了銀行,用作張益陽兄妹倆未來的彩禮嫁妝錢,一人800塊錢,總共1600元,這存摺也都由張家父母保管著,也想一併要回,可是寫信幾次給爺爺,他都不給答覆,所以只能寫信給妹妹幫忙問一下。

  陳廠長將信看完後遞給了兩位警察同志,順勢將當初一起見證簽下的字據也打開展示在了大家面前。

  「這借崗的錢本就是白紙黑字寫著的,所以拿回來是應該的,還有這張鋒夫妻倆給依依丫頭和陽小子準備的嫁妝錢,彩禮錢,自然也是屬於這兩娃娃的,所以也該給他們。」兩位警察同志看完信和字據後,直接給這個事件一錘定音。

  聽到自己要把林楊留下的1600存摺交出去,張老頭只覺眼前一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件事情除了他和老伴兒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當初林楊去的突然,存摺的事情都沒來得及跟任何人講,連他們也都是看到林楊房間的存摺,去銀行問了才知道的有這筆錢的,這錢早在前幾年就取出來了,除了在鄉下蓋了房子外,剩下的也都花在小兒子娶妻和小孫子張家寶身上了,上哪兒去交出來,要是被大伙兒知道已經用掉,那後半輩子可就沒臉活了,還得連累兒子孫子一輩子抬不起頭。

  不行,得想辦法,這事兒應該沒有證據,只要咬死不承認,那就不會有問題,到手的錢是不可能再還回去的,更何況已經花的差不多了。張父暗自攥拳道:「陽子的信從來都是只寫給依依丫頭的,老頭子我都沒看過一個字兒,自然也就不知道陽小子處對象的事兒了,這借崗的錢我都是給他存著的,他想要我等等就去郵局匯給他,只不過信上說他媽給他存的彩禮錢,我可從來都沒聽說過,這些年,兩娃的上學錢,吃喝拉撒可是花的當年夫妻倆那點撫恤金和賠償款,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沒了。」

  「存摺的事兒先不說,就張鋒當年撫恤金有2000元,林主任咱們紡織廠里也賠了500元,這麼幾年就全花完了,你們是逮著大團圓直接啃了嗎?」陳家嬸子靈魂發言,震醒了一眾人群。

  「對啊,對啊,這年頭就算是雙職工,養一家四口,一年也用不了100元啊,每月每戶的定糧就足夠一家四口吃飽了,怎麼的,你家每天用黃金做的米下鍋啊?」

  「什麼家庭啊,這不是舊時代的地主做派嗎,生活過得這麼奢靡,這不得舉報一波……」

  此起彼伏的討伐聲將張父節節擊退,他忍不住想上前狠狠扇陳家那長嘴婆娘幾下,讓她多嘴。這錢當然不可能只用在這倆賠錢貨上,早就被自己和老伴兒瓜分完了,都是以後的養老錢,還有金孫要培養,用在自家身上的有,用在兄弟身上和老伴兒娘家兄弟上的也有。

  「陳嬸子,你當初跟我娘關係好,這是我娘的親筆信,你看看,有沒有錯……」張依依見張父矢口否認,那就讓自己來個雷神之錘,沒辦法,誰讓她有個厲害的猹猹呢。說完,又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封陳年泛黃的信封,至於為什麼她沒有選擇一開始就拿出來,她當然是不會承認準備的道具太多,給整落了一樣。

  「哎哎,好。」陳家嬸子忙不迭接過,然後在眾目睽睽之後打開,先展示了一圈,在得到警察同志的確認之後,然後走到了紡織廠幾個辦公室主任,財務主任和車間主任面前,將信紙展平,跟幾個人一起確認字跡和信件內容。幾人經過仔細辨認,都向警察確認這就是林楊林主任的字跡,因為都是共事十幾年的老同事,還經常聚集開會,這年頭的書面材料又都是手寫,所以對彼此的字跡都非常熟悉,眾人對此都表示沒有異議,全部認可幾人的作證。

  張依依再一次感慨陳家嬸子的聰慧,知道一個人容易被質疑,所以就拉了一群人一起鑑證,一看就是個有大智慧的女人,真性情加高智商,真的很難不讓人喜歡,難怪陳廠長年紀輕輕就事業有成,原來背後有個這麼優秀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