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村邊上的灘涂已經被村民們挖的幾乎要見底了。

  一車車死掉的扇貝，從小漁村運了出去。

  全村都籠罩在破產的陰影中。

  一連好幾天，林有為在院子裡休息的時候，村里都有人來向他借錢。

  「老林老林就你沒虧錢，我家一分錢都沒了，饅頭都吃不上了，能不能借我點呀？」

  林家所有的錢現在都是捏在林永手裡。

  林永堅決不拿出來。

  當初他堅決阻止了父親和哥哥往灘涂里投錢時，這些人是怎麼嘲笑他來著，呵呵，才不到一周的時間就反轉了。

  林永讓林有為統一回復，「沒錢，我們家的錢全都給女兒留著當嫁妝了。」

  ————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天下。

  灘涂事件才沒幾天，城裡放高利貸的人就急匆匆的跑過來要債了。

  張國林經過這一番事情之後，覺得林永一定知道些什麼。

  這幾天都把林永綁在自己的辦公室，向他請教。

  可現在的林永能有什麼辦法呢，他也就每天上午跟著張小虎去安撫安撫張村長。

  安撫完畢之後就帶著張小虎，王大鐵，田文漢還有季老三繼續去用草根汁液藥魚，拿到市場去炸了賣錢。

  除了林家，村里其餘人都欠上的債務。

  張村長當初發給每家人的合同上居然是按股份制算的。

  連他在城裡借的高利貸，都是按份數分到村民頭上的。

  這下子可好了，一分錢股金拿不出來不說，還倒欠了一屁股的債。

  不僅沒能帶人致富。反而害得全村負了幾十萬……

  一天早上林永和張小虎剛安慰好張國林，外面一個辦事人員就跑進來，急吼吼地說："不好了不好了，張村長。沈壯山帶人過來要錢啦。"

  「眼下有王大鐵幫忙攔著他，但是估計也攔不了多久你村長，要不你從山後跑了算了，這錢我們就懶得還了。」

  村長秘書是個年輕的小女生，叫陸小紅。

  初中畢業才沒多久，家裡幫她託了好幾層關係，才拿到了這個村長秘書的位置。

  林永皺了皺眉頭問道："張叔，這沈壯山是誰呀？你到底是向哪家高利貸公司借的錢呀？"

  張國林癟了癟嘴說：「還能向哪家借呀？城裡就那一家高利貸公司。」

  「唉，說來說去借高利貸都是我出的主意，冤有投，債有主，這是我的鍋，我不會讓村民們來陪我背的。

  要不我現在就上吊算了，這樣他們應該就不會再來找村裡的麻煩。」

  「別別別張叔，你可別激動。」林永連忙攔住要去找繩子的張國林。

  張小虎也急了，「爹爹你這說的什麼話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死了這債務還不得落到我頭上來？

  我是不是也得上個吊啊！」

  「那你也跟著上吊呀，反正你也沒結婚沒兒子的。」

  林永無奈地扶額搖頭，這父子倆，都說的什麼話呀。

  張小虎自認為想了個不錯的主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說道：「那咱們只能全村人一起天天捕魚，365天都不休息了，再幹上個兩三年，這錢說不定還能還上？」

  林永暗自搖了搖頭，這可是幾十萬呀，就算放到30年之後幾十萬也不是個小數目更何況現在這個貧窮年代咋能說還就還上呢？

  張國林罵道："讓你好好學數學你不學連個加減乘除都搞不清楚，這可是幾十萬呢,大家都不吃飯不穿衣服啦。捕魚那一點點錢怎麼可能夠!"

  "算了算了，老天要亡我們張家。"

  說著又要去找繩子。

  「張叔你別急，我或許有辦法幫你還了這筆錢。」

  聽林永這麼一說，張國林也就放棄了自殺的打算。

  瞪圓了雙眼，欣喜地問："當真？"

  林永點點頭，「當真.」

  看來必須得動用自己的金手指，想想辦法了。

  上輩子小漁村雖然搞了灘涂養殖，但是由於沒有請過專家，張村長並沒有投放太多的扇貝，也就是虧了個本金而已，不至於負債那麼多。

  在林永的提議下，張村長請了個假專家導致了他大量投放扇貝，還欠了外債。

  林永覺得這事兒自己還是有那麼一丁點責任的。

  他皺著眉頭在原地愣了好久，終於心生一計。但能不能成事兒就不知道了。

  「張叔你在裡面坐著，我出去會會那些人。」

  林永一個人出去面對催債的沈壯山。

  幾個穿著黑衣服的男子杵在村長辦公室的外面。

  林永走過去說，「張村長現在身體不適，你們有什麼可以先跟我談談。」

  沈壯山清了清嗓子，不客氣的說道：「哼，老大今天給咱們下了死命令，必須把錢給拿回去。」

  林永眼珠子咕嚕一轉說：「不是說好的三個月之後再還錢嗎？怎麼才幾天時間就上來收債了，你們還有沒有點江湖道義？」

  沈壯山嘿嘿一笑說："你小子說什麼呢？誰不知道你們小漁村那貪圖投資失敗了呀。"

  「十幾車的死扇貝呀，一車車往村子外拉，你當咱們兄弟眼睛瞎了不是？」

  「我們老大借給你們的錢是要收利息的，你早點還。總比一直拖著還不起利息好呀，你看你們這生意也黃了，上班也養不起來了，現在趕緊把錢有多少還多少。」

  其餘村民都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沈壯山一說話，就像大風吹似的，一臉鬍子都在搖晃。

  林永點了點頭說：「可以的，但是需要再寬限幾日，我想問一下你們是哪家公司？」

  「呵呵，還能哪家公司？城裡就咱們一家，宋氏集團呀。」

  一說到宋氏集團，林永摸了摸自己口袋裡的那張名片。

  那天他仔細看了一下名片上的信息，這位叫宋大林的人就是宋氏集團的董事長。

  若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林永或許可以藉由幫助宋董事長母親的事情，去請求寬限。

  不過目前還不需要麻煩人家董事長本人。

  「是這個樣子的，我們村的事想必你也聽說了吧，現在我們確實沒有錢，給你一分錢都不行。」

  「但我們村有個新項目。你若是願意再多投一點點錢，這個新項目成了。借你的那些錢也就全都能還上了。」

  沈壯山一聽，吹著鬍子道："啥？你借的錢都還沒還呢，又想借新債這想屁吃呀。"

  林永知道一些放高利貸的規矩，每一筆高利貸的錢都是有人審核的，收不回來這筆錢，那就是審核人的過錯。

  想必借給小漁村的這筆錢就是由沈壯山這個人負責的，若是小漁村還不上來的錢，倒霉的，不僅是小漁村，還有沈壯山。

  於是林永下定決心試一試究竟。

  他走到沈壯山的身邊。

  用別人聽不到的聲音說道："沈哥，我知道咱們小漁村這幾十萬是由你負責的，交不出來錢，宋哥不會放過你吧？但我說真心話，我們現在掏不出來錢，可我手裡的這個項目我保證能賺錢。"

  沈壯山聽林永對這行行道道，居然這麼清楚，心下出了冷汗。

  「你你說這話啥意思，你這是威脅我是吧？」

  林永認真的說：「沈哥我並沒有威脅你，我是在和你談判。我們小漁村正在緊要關頭，你若是能幫助我們小漁村度過這一劫，我們全全村人都會感激你的。」

  「你當我兄弟傻呀。你們這小漁村能有什麼項目？整個村就只有一片灘涂還值點錢，但又養不出來扇貝。你說說看你能做個啥項目。要我投多少錢？」

  「養殖業就算了，我沈壯山再也不會跟你們小漁村合作養殖業了。」

  當初張國林來找上沈壯山的時候，沈壯山還高興的不行。

  因為張國林信誓旦旦，拍著胸脯保證這片灘涂三個月之內包賺錢。

  所以沈壯山用很低的利息，借給張國林一大筆錢。

  哪想到還不到5天時間就虧得連底褲都沒了。

  「沈哥你先聽我說不是養殖業。」林永把自己的想法給沈壯山說了一下，沈壯山當下立馬拒絕。

  罐頭魚是什麼東西啊？聽起來就非常不靠譜啊！

  沈壯山已經被張國林狠狠坑了一把，借出去的錢水花都沒有，就無了。

  面前這個看起來就很精明的小伙子，該不會也是張國林派來坑人的吧！

  只有林永清楚，有一種叫做罐頭魚蝦的食物，非常的快捷方便，豆豉魚就屬於這一類。。

  可沈壯山聽著這個主意似乎還有點高大上，雖然他自己並不知道罐頭魚，也沒有吃過罐頭。

  「那究竟還要投多少錢呀？多了我可就沒錢啊。」

  林永也不遮遮掩掩，他耿直的說道：「我們從低產量開始做，第1次就做1000個罐頭試試，你就投1000塊錢就夠了。」

  「此話當真？只需要1000塊錢？」

  林永認真點頭說：「是的就只需要1000塊錢，其餘的錢我墊著。」

  沈壯山二話不說，從兜里拿了1000塊錢塞到林永手中說：「你進去給我簽個協議。」

  終於把沈壯山一伙人給送走了，張國林這時才戰戰兢兢的走上來問林永，「你怎麼又向他借錢呀？」

  林有說道：「張叔，我這不是借錢，這是他心甘情願投資的，您不是要打算還這幾十萬的債嗎？我總得想點辦法吧。」

  張國林覺得把那群瘟神送走了就好了，他又問林永，「所以你想到什麼辦法了呀？」

  林永把自己的想法給張國林和張小虎說了一遍後，又讓張國林去召集村裡的老婆婆們。

  風燭殘年的老太婆們已經沒有去海上捕魚的能力了，林永把這些廉價勞動力請過來用幾天，先試一試這個法子能不能行得通。

  「小虎你跟我走去，讓大鐵一起過來。」

  林永帶著張小虎和王大鐵兩個人坐著車去了城郊外的一家罐頭廠。

  現在市面上只有黃桃罐頭，雪梨罐頭，蘋果罐頭，這樣的水果類罐頭，並沒有魚蝦罐頭，更沒有豆豉魚。

  可是這罐頭廠的門衛直接把他們攔在了門口。

  「我們罐頭廠外人不能進入的裡面都是工業重地，萬一你們偷走幾個罐頭，老頭我還工不工作了？」

  門衛老頭死活不讓他們進去，因為這三個人沒有通行證，也沒有邀請函。

  林永這才摸出背包里的一條風乾鹹魚，又拿了一包煙出來塞到門衛手裡說：「老大爺，這個是我們孝敬你的就讓我們去一下，我們和廠長聊聊生意，您把我們帶到廠長辦公室就行。」

  林永心裡一直在想，這個破爛罐頭廠不出兩年就會倒閉。

  如果現在能跟他林永合作一下，兩年後說不定還能活著。

  老頭收了禮之後，清了清嗓子說："那好吧，看在你們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你們就從那邊的通道進去吧，廠長現在就在辦公室里午休。"

  林永帶著張小虎和王大鐵，敲了敲廠長辦公室的門。

  門是虛掩著的，輕輕一敲就開了。

  廠長看見三個陌生的年輕男子進來，問道:"你們是誰找誰呀？"

  「管廠長，我們是來找您的。」

  林永跟廠長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表示想要定製1000個罐頭。

  很久都沒有新的客人來罐頭廠訂罐頭皮子了。

  廠長一聽雖然只有1000個，但還是讓秘書倒了杯茶，請林永坐了下來。

  「我們村吧，現在就是想做一些魚蝦類的罐頭，配方我們自己有。只需要貴廠向我們提供1000個罐頭皮。」

  林永剛才經過場子的時候就看到了一車車空著的罐頭，上面都已經覆蓋了厚厚一層灰了。

  這個罐頭廠的效益看來真的是非常差了，要不了幾個月就得倒閉。

  管廠長是又喜又悲，他很久沒收到任何訂單，上面已經發話，下個月再沒有訂單，罐頭廠就要開始裁員了。

  首當直衝的就是裁掉工資最高的廠長……

  可好不容易來幾個人，只有一個還白白淨淨人模人樣，另外兩個看起來就像混子……

  還只定1000個，訂完了還不知道能不能有後續合作。

  廠長想到這裡，就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可是我們廠里從來都沒有1000個起批的呀，至少都是5000個起。"

  林永："我們也想多訂點，但是眼下沒有錢，不過我們額可以把1000個罐頭的提前付在這兒。"

  管廠長想了想，說："不是批發的話，這價格就不一樣了。"

  您說說價格，如果我們接受的話貴一點點也無妨。

  "我們這是鐵皮罐頭，2毛錢一個。"

  林永想也沒想，「好貴，1.5毛一個吧，我們小漁村現在是真的沒錢了。」

  一聽說他是小漁村的人，管廠長頓時就笑了，「哈哈，我聽說了，你們小漁村做灘涂養殖虧了個底朝天是吧？小漁村的張村長，可能是老糊塗了吧。」

  三個人一臉黑線，張村長為了這事兒差點上吊自殺，管廠長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著林有誠意滿滿的樣子，廠長也就不說什麼了。

  「行，那我先給你們1000個罐頭。」

  回到村子後，張國林看到林永一行人回來，忙上前問情況。

  「和罐頭廠子那邊談的咋樣啊，我這邊就總共招到了5個老婆婆和老頭子。說你們一天我要干罐頭生意，說什麼也不肯答應了。」

  幾天時間村民就被張國林坑了一大筆錢，任誰也不會再相信他呀，能招到5個都已經不錯了。

  行，5個也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