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林永看到林康回來，拉著哥哥的手就問。

  「哥，我在大魚城碰到嫂子了，你實話告訴我，你和嫂嫂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林永的質問，林康失望地搖了搖頭。

  張惠正抱著娃在屋裡轉圈走，她也驚訝道：「呀，嫂嫂怎麼會去大魚城。阿永你看錯了吧。」

  「小永，我去豬圈裡喂喂豬，才買的小豬仔。」

  小豬仔……

  林永想起來金三頭的話，林康還真的收了別人的豬仔！哎！

  林永看著林康，聲色俱厲地問：「哥！這豬仔是嫂子的新男人給的對吧！」

  「哥你是怎麼回事！幾頭豬崽就讓人把老婆換去啦！」

  「寧願讓嫂嫂跟著老男人，你也不去搶一把？哥，我真是看錯你了。」

  林康這下知道林永真的碰到金翠翠了，只好和盤托出。

  他前些日子去找金翠翠時，鄰居就說金家去城裡走親戚。

  後來他再去時，金三頭也不理睬他送來的一千塊錢，只說讓他和自己女兒離婚。

  金翠翠哭的死去活來，金三頭還差點打她。

  林康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直到今早上他再去找金翠翠時，金三頭塞了六隻豬仔給他。

  林康想著能養小豬也不錯，竟然就收下了。

  張惠聽完，驚得手裡的孩子差點掉地上。

  林永接過女兒抱在懷裡哄。

  「哥，那嫂嫂到底是什麼態度？你娶的是嫂嫂，又不是金三頭。」

  金翠翠今天那副樣子，不情不願的，連金首飾她都不要，想必對林康還是有點情誼吧。

  誰家姑娘願意嫁個和自己爹差不多的老頭子。

  林康嘆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嫂嫂是個老實姑娘呢，她自己應當是不願意的 。」

  「可金三頭說我們林家窮得連灘涂投資都沒拿一分錢出來，他們家都投了五千塊呢。」

  說到這裡，林康又解釋說：「小永，我不是把責任往你頭上推，我也相信你的判斷。那灘涂給我，我也不投錢呢。」

  林永默默點頭，「哥，我知道了。」

  林有為在外面抽 著旱菸散步，走到院子裡就聽到哥倆在屋子裡吵。

  他趴在門上偷聽了好一陣子，終於憋不住了。

  他氣得推開門，拿起旱菸杆子就去敲林康的頭，嘴裡罵道：「你個沒出息的！」

  「讓你拿著錢去把翠翠接回來，你倒好，只領了幾隻小豬回來！」

  「誰稀罕幾頭豬崽子？我看你就是頭豬！」

  林有為上午還在想，林康去哪裡買的豬崽子，今年豬瘟厲害，豬仔價格都翻倍了。

  原來是拿金翠翠換的，真是氣死他了。

  氣得口無遮攔。

  林永擋住林有為的煙杆，勸說道：「爹，您別打大哥，都是我不好。我想辦法把嫂嫂接回來。」

  只要金翠翠本人願意跟著林康，林永 說什麼都要把人給搶回來。

  「怎麼接？你沒聽見你哥說人家嫌棄我們連灘涂養殖的錢都摸不出來一分嗎！」

  說著說著又扯到這事上了，林永知道灘涂養殖的最終成果不出來，這事完不了了。

  「爹，這是兩碼事！灘涂您想都別想了，我找了其他辦法掙錢，反正不會累著你就對了。」

  雖然村長說有專家保證，可林永還是覺得這事情不靠譜。

  重生以後啥都沒變，總不至於單單那片灘涂變了吧？

  林永只好給張惠使了個眼色，讓她把林有為拉到旁邊去消消氣。

  「爹，你的人參湯還在爐子裡熬著，我去給你端過來。您坐到床邊泡個腳，邊泡腳邊喝藥。」

  張惠把林有為哄去洗腳，林永才和林康心平氣和地坐下來繼續談。

  金翠翠是個好女人，但她家人就不是好親戚了。

  當初金翠翠的弟弟要娶媳婦兒時，金家比林家還窮。

  林有為花了兩百塊就把金翠翠給買來了。

  金家這幾年經濟好了，反應過來了兩百元就賣了個女兒，真是不划算。

  老想著退了兩百塊把女兒買回去另賣高價。

  金翠翠才回去幾天，就被賣給另一戶了。

  「小永，這是哥的事，哥自己知道處理。」

  「你好好照顧惠惠和孩子就成。」

  林康堅決不讓林永插手，但林永絕對不會讓金翠翠被迫嫁給別人。

  同一時刻，張小虎家裡熱鬧極了。

  張國林沉浸在養殖業的美夢中。

  「小虎啊，你真的不把你的錢拿出來投點？」

  「你看全村就你幾個還有林家沒出錢，老爹和你好好說的你聽不進去，林永那渾小子胡說幾句你倒是聽了。」

  張國林顧不得張小虎那份子錢了，人家專家說了，現在正是下種的好時機，越快越好。

  所以，明天早上，從外國運來的貝殼就要倒入灘涂里了。

  張小虎猶猶豫豫，又想把前兩天掙的錢投進去，又想起林永的話，這錢要留著買船。

  「爹，那我出五百份子錢…」

  張小虎拿出五百，張國林笑道：「才五百啊，你小子幾個月後可別後悔！」

  張小虎又開始心虛了…但想到這錢是兄弟伙一起掙的最後沒被自家老爹誘惑。

  只是後來他確實後悔了…五大五百啊毛都沒剩！當然這是後話了。

  第二天早晨，林永是被一陣鞭炮聲給驚醒的。

  噼噼啪啪震天響的五百響火炮，在這個小漁村被點燃。

  張國林領著頭，帶著從外國來的扇貝商人在村子裡巡視。

  十卡車的扇貝種從外面運了進來。

  村裡的男男女女今天都沒去打魚，全都圍過來看熱鬧。

  林家幾個人圍在桌前吃早餐，氣氛顯得格外清冷。

  「爹，你多吃點。」

  林永夾著一塊涼拌扇貝肉放到林有為碗裡。

  看到這扇貝肉林有為就來氣，兒子一定是盲目自信，腦子打鐵。

  居然不肯出錢投資養殖場。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全村人都搶著投錢，甚至有人借錢投。

  可林永倒好，為了不投錢，把全家人的錢都藏起來了。

  分明以後就能隨時去灘涂撈扇貝，不用出海了。

  看來全村人都成了甩手富翁時，他林家還搖著小船辛苦打魚。

  大兒子也是，老婆都被老丈人賣了，要是林家把錢湊一湊投資五六千，媳婦兒說不定還能回來。

  林有為擰著個眉頭，拿著筷子夾一根鹹菜蘿蔔。

  夾了好幾次都掉了。

  後來氣得只扒飯不挑菜了。

  林永不傻，他看得出老爹在想什麼。

  夾了一根沾了油辣子的蘿蔔到林有為碗裡後，林永認真地說道：「爹，我發誓會掙得比你投資那個破爛養殖場多一萬倍！」

  「還一萬倍！你咋不去搶！」

  「天天搗鼓麵粉糊糊，也沒見你拿錢回來。」

  「不拿錢回來不說，還把家裡的錢藏起來。」

  林有為嘟嘟囔囔老半天，林永也沒反駁。

  他沒給家人說自己這兩天又搞了幾千塊錢。

  若是林有為知道了，肯定又會一直嘟囔投點錢到養殖場。

  整個小魚村的氣氛幾乎沸騰了，十輛戴著大紅花的大卡車徐徐駛入漁村後方的灘涂。

  林永吃完飯都懶得去看熱鬧，上輩子他可是站在最前面看了個夠。

  林有為卻擦了擦嘴趕緊跑去看。

  他本來想自己去打魚，可林永鐵了心不讓他再出海了，只好湊熱鬧混混時間。

  小魚村有一片萬畝灘涂，平時這裡冷冷清清，無人前往。

  灘涂里全都是泥，偶爾有幾隻小螃蟹。

  林有為在人群里被別的村民看見後，王二嫂撅了噘嘴，陰陽怪氣道：「嘿嘿，老林你家是不是沒投錢呀？」

  「全村可就你家不投，以後灘涂出了貨，你可別想來分錢。」

  王二嫂想到上次林永打罵自己不說，連張惠都不借錢給她，這心裡就有怨念。

  林有為一聽，耳朵都氣得一扇一扇，他也想投啊，可是林永把錢藏起來他能有什麼辦法。

  總不能趁兒子睡覺去偷吧。

  「閉上你八哥嘴！您媳婦兒住院還是我兒子給的錢。」

  「你這沒良心的老東西，不管你媳婦兒死活，有錢投養殖場沒錢給家人看病是吧！」

  林有為這幾天都是在氣頭上，他早看不慣王二嫂對姜美華那副尖酸樣了。

  要是王二嫂捨得那醫藥費，林永也不至於掏錢給姜美華看病。

  「你個老林胡說什麼呢！美華自己沒懷孕還賴我咯？我才死了兒子，你們就這麼欺負我，覺得我老婆子沒兒子撐腰好拿捏是吧！」

  這爭吵越扯越遠，村民們拉著兩個人，嘲笑道：「好好看看撒種儀式，吵什麼吵啊，以後王二嫂靠著灘涂養老就夠啦。」

  林有為看到一輛大卡車停在離灘涂不遠的空地上，車上下來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佬。

  搬運工把扇貝從車上搬下來後，外國人嘰嘰歪歪說了幾句大家都聽不懂的英語。

  張國林發了指令，「來，大夥把扇貝倒進灘涂，分散一點。」

  現在剛開始退潮，趁著這個時間段，讓扇貝自己鑽入泥里。

  漲潮時就不會被海水沖走了。

  村民們一個個比搶親還賣力，林有為看著那一車車扇貝全都入了灘涂。

  一個個光潔漂亮的小扇貝努力往灘涂里鑽著。

  林有為看著這些未來會長成大扇貝的小東西，林家一份兒都沒有。

  他失落地往家裡走去。

  林永今天沒讓兄弟們跟著他去藥小銀魚。

  而是讓季老三開著拖車和王大鐵一起去城裡接姜美華回來。

  姜美華的病情完全穩住，只要後期注意飲食，很快就能痊癒。

  王二嫂家裡的孫女，這幾日都是住在王大鐵家裡的。

  姜美華原本想帶著兩歲的女兒去醫院住著，但林永說醫院人多，小孩容易傳染疾病。

  王二嫂那個重男輕女的老太婆，一直都討厭這個孫女。

  儘管林永認為這小女孩長得可愛的很，但是在這種男尊女卑的小漁村，孫女的確容易招奶奶煩。

  王大鐵家裡的老媽反倒是不嫌棄別人家的孫女，經王大鐵這麼一說，就幫著帶了好幾天的娃。

  林永今天和林康兩個人出海去打魚。

  全村就只有他們林家兩兄弟今天沒去灘涂看撒扇貝。

  別人不出海，那不正好麼？

  林永和林康開著小船，往海中央開了接近一個小時才停下。

  「小永，我和爹出海都沒跑這麼遠，你確定這裡能網到好貨哇？」

  一般的漁民開船半小時左右就會撒網，魚群其實很喜歡能曬太陽的淺海。

  林永點點頭，「哥，就開遠點，我帶了魚竿，咱們在這裡釣會兒魚。」

  漁網撒在海里慢慢等魚兒入網。

  林永昨晚就用一瓶劣質白酒泡了一大瓶酒米。

  他倒了半瓶米出來，撒在下鉤的地方。

  魚鉤上掛著一小條牛肉。

  林康看到林永從袋子裡拿出一小條牛肉掛魚鉤上，還心疼了一會兒。

  想阻止弟弟，但弟弟是個倔脾氣，林康也只能嘆氣作罷。

  林永戴著草帽，悠閒地躺在床上，眼睛時時瞟著浮漂。

  等了差不多半小時，漁船周圍已經圍滿了被酒米吸引過來的小魚。

  林永又讓哥哥丟了幾個捕魚籠子下去。

  魚兒們自己鑽進籠子裡基本上就出不來了。

  又隔了一陣子，浮漂突然猛地往下沉去。

  林永拿著準備好的魚叉猛地幾叉子，海面就見了血。

  「哥，撒中網。」

  林康連忙往海里拋開一張不大不小的網子。

  兄弟兩人開船收緊網子，明顯感覺小漁船被網裡的東西帶得有些晃蕩。

  林康也不知道到底林永釣了個啥，他只知道網裡有貨。

  小漁船一路往回開，林永又撒了一張大網下去。

  他隱約看見中網裡的東西背上的棘刺，三角尖尖，比尋常魚類大不少。

  「哥，先別挺船，到了碼頭再收網。」

  林康也沒多問，這種情況只有確認網到了大貨才能這麼幹。

  不然兩小時的船就白開了。

  開了一小時，漁船終於停在了碼頭上。

  今天連魚販子都沒來一個，因為大家都去灘涂了。

  林康和林永一起拖著大網，終於把網子起了上來。

  一條中大體型的鯊魚在網裡蹦躂，微張的嘴巴里露出尖利的牙齒。

  「小永！鯊魚！咱們網到鯊魚了！」

  很多年都沒網到過鯊魚了，林康激動得拿著麻繩上前去綁住鯊魚的嘴巴。

  另一邊的大網裡也有不少魚類和梭子蟹。

  兄弟兩人把鯊魚捆好後，去借了個板車拉著走。

  海魚和螃蟹也都分類好後裝桶。

  「呵呵，這鯊魚賣給我吧。一千塊怎麼樣？」

  剛收拾好貨物，魚販頭子就過來了。

  林永心想，你拿去城裡起碼賣六千塊，一千塊就想收鯊魚？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