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紋絲未動。
用這種下作手段,真夠膈應人的。
尹芊芊深吸著氣,「這間房旁邊還有其他房子嗎?離哪間房最近?」
她轉身問蔣璨。
蔣璨臉上全是汗水,一張臉漲的通紅,身體扭曲著坐在凳子上,他的藥性上來了,這會兒腦子燒成一團,反應半天才想明白尹芊芊在說什麼,他咽了咽口水出聲道:「離你住的地方最近,四周還有沒有什麼房子我不知道。」
他對這一帶不熟,晚上導演將他帶過來的,天色漸晚,他根本就沒看清。
離她房間最近,那不遠處還有一間房,但都快隔兩塊田了,她咬了咬唇,死馬當活馬醫地大叫:「有人嗎!救命啊!」
尹芊芊不期望穆影她們能聽到動靜來救她,畢竟那雞湯穆影她們都喝下去了,恐怕量只會多不會少,她只期望附近的居民能夠聽到動靜。
也不知道叫了多久,尹芊芊嗓子都叫啞了,都沒一個人來搭理她。
她身上越來越熱,喉頭不停地吞咽,雙腿發軟,下意識地往地上蹲,雙手抱住自己的雙腿,一隻手捏著剛剛的碎片,尖銳的角對著自己的小腿外側,用力地劃下去,劃的時候她僅存的理智只剩下她的手不能被劃傷,她還要彈琴。
旁邊的蔣璨也難受,他一雙眼睛變得通紅,手裡緊捏著那塊玻璃碎片,鮮血一滴一滴蜿蜒而下,有的浸到他白襯衣上,觸目驚心的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個人連呼吸都變得壓抑,尹芊芊連蹲著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直接癱坐在地上,蜷縮著身體靠在木門上,她熱的腦子不清醒,已經分不清今夕何夕,腦子裡一直在幻想厲景煜突然破門而入,將她救下來,帶她走。
她想到身臨其境,感覺像是成了真了,可小腿上的疼痛又讓她清醒,她又辨認出現實,厲景煜沒有來,外面的天也還沒有亮。
沒有人來救她。
然後她又開始想自己出去之後,今天所遭遇的一切她都要全部找回來!
她這兩年變得佛系,不喜歡與人交惡,所以什麼阿貓阿狗都敢在她頭上撒野了,用這樣下作的手段想毀了她。
除了她自己,誰都沒本事毀了她!
她在幻想里已經扇了關夢十幾個耳光,又想到方甜。她不知道這件事會不會有方甜的手筆,雖然錦哥說蔣璨的未婚妻是方甜,但她覺得方甜幹得出來這種事。把她推給蔣璨,然後讓方家人全部知道這件事,尤其是那位方老爺子,這樣方甜就能正大光明地對付她了。
若真是這樣……
若真是這樣,方家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尹芊芊用力將玻璃碎片戳在傷口上,鮮血順著小腿蜿蜒,房間裡充斥著一陣血腥味。
嘭的一聲,尹芊芊掙扎著循聲看去,只見蔣璨已經栽倒地上了。
不知道關夢是不是給蔣璨下的藥更多,更濃,蔣璨整個人看上去真快不行了。
那手上的血染紅了半件襯衣。
尹芊芊皺緊眉頭:「你……可以自己解決一下……我不會看……」
她費勁的開口,渾身的熱量燒的她嗓子喑啞。
蔣璨躺在地上迷離著視線看向她,他哪裡還有力氣給自己解決。
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整個人猶如一條擱淺的魚,掙扎了半天都找不到賴以生存的水源,這會兒已經快要因此喪命。
尹芊芊看到他這樣,整個人被恐慌所席捲,她抬頭朝緊閉的打了鐵柵欄的窗戶看去,外面沒有一分要天亮的感覺。
他們在裡面度日如年,現實里可能才不過一個小時。
再等他們真的會死。
尹芊芊突然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她顫著手,費力地在木門上拍:「救……命……」
她啞著聲調呼救。
她不知道有沒有人能夠聽到,但這是她跟蔣璨唯一能做的事。
「救命……有人嗎……」
「厲景煜……」她求救了好久,外面沒有聲音,絕望感將她整個包裹,她突然之間將厲景煜的名字叫了出來。
無意識的,求生的本能。
她想他。
厲景煜……你快點來好不好……
體內的藥效瘋狂發作,尹芊芊再也支撐不住,她往地上栽去,咚的一下,腦袋磕到地板上。
「芊芊!」
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道熟悉至極的聲音,從外面傳到屋裡,瞬間像是將整個世界給全部點亮。
尹芊芊倒在地上沒有力氣回應他,眼角卻已經濕潤。
她用了最後一點力氣,抬手,砸在門上。
厲景煜原本是讓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多注意晚上的動靜的,但大抵人跟人之間是真的有某種心電感應。
當一個人極度渴求著另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真的能感覺到一點。
厲景煜都躺在床上了,卻還是突然爬了起來,想都沒想就直接朝尹芊芊住的房間去了。
他雖然也覺得打擾穆影不太好,但他不進去,他就在外面叫尹芊芊一聲,讓芊芊出來一下,總不算不尊重穆影。
他趁著月色趕過去,一路都覺得心慌的不行,好像有事要發生。
他迫切地想見到尹芊芊,想讓她來見見自己,最後那段話幾乎是跑過去的,然後到了院子之後,他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來開,他心裡那種心慌感越漸興盛。
然後他就直接翻了牆。
他在尹芊芊所住的房間外面叫了很久尹芊芊的名字,但是尹芊芊沒有出來,房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實在忍不住就闖了進去,然後只看到了穆影,他的芊芊不見了。
而且穆影還怎麼都叫不醒,最後他急瘋了才用了一壺水潑到了穆影身上,穆影才終於轉醒。
但是穆影也不知道尹芊芊去了哪裡,他在外面找了很久,最後急到他想報警,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人脈的時候,他再回到這邊,突然就聽到了極小的聲音。
當他循聲而來,破門而入,房間裡的血腥味沖得他紅了眼,他低頭就看到了他的芊芊。
那一刻天昏地暗,他經歷過最最兇險的任務都比不上這一幕讓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