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芊芊輕咬著嘴唇，眉眼輕顫。
「你也知道了嗎？京都現在……」
程深在電話那頭深深的嘆了口氣，原本他已經把曦城的事調查取證完了，可以回京都了，但京都突然出了這事，他回去的時間就往後推了推。
怎麼樣都得等到情緒穩定之後再說。
「現在別去了。京都大學的老師，也在合理安排時間。」程深說完這話沉默了許久，他聽到尹芊芊極低的呼吸聲，原本不是個多管閒事的性格，卻在突然之間開了口，「尹芊芊，愛情不是你人生中的一切，不要為了愛情就放棄掉你的人生。」
誰都知道愛情不是人生中的一切。
可她就是想要這份錦上添花。
她好的時候，就只是想讓厲景煜能看到。
她想，與他一起，攜手同行。
「程深，總有一些人是為了愛而生的。」尹芊芊抬頭望天，曦城的天空一片寧靜，可她身邊沒有厲景煜，「如果下周一京都大學的人沒有來，我就不等了吧。」
「你想做什麼？」
尹芊芊抿唇，似乎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將她這段時間的壓力全部放下，讓她輕輕地鬆了口氣。
「有人臨死前都還想著要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尹芊芊頓了頓，她想到上輩子臨死之前拿到的厲景煜的那張紙條。
上輩子，厲景煜死前都在想，復婚好不好。
可那時候他們還相隔一千多公里，他見不到她，那是何其孤獨。
這輩子，她不會再讓厲景煜那麼孤獨下去了。
換她來問他，結婚好不好。
尹芊芊笑起來，「我不想讓厲景煜太孤單。」
程深在電話那頭靜默半晌，他被這句話震撼地心底發燙，整顆心臟瘋狂跳動。
他從來薄情，程家的人也奉行著理智原則，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生活自己過，即便是愛人，那也是別人，他未曾被人真心相待。
也從未有人愛他如生命。
可在這一瞬間聽到尹芊芊的話，感受到尹芊芊跟厲景煜之間的感情，他突然從心底生起了一點艷羨感。
程深躬身，手指輕捻，長睫掩下目光。
半晌之後，他突然開口道了一句，「我試試。」
尹芊芊心臟一抖，「謝謝。」
掛斷電話之後，尹芊芊手都在抖。
她又撥了一下厲景煜的電話，那邊依舊無法接通。
尹芊芊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洶湧的情緒。
「沒事吧？」夏行知問她。
尹芊芊搖頭，「沒事。」
夏行知有點不相信，這看上去可不像是沒事啊。
「對了，我下周要去京都。可能……短時間之內不會回來，曦城這邊，可以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嗎？」尹芊芊看向夏行知。
她可以處理好學校的事，偏偏公司的事一時間還真找不到人來幫忙。
唯一一個懂行的，還一點就透的只有夏行知。
「行。」夏行知一口就答應下來。
尹芊芊愣了下，她沒想到夏行知會答應的這麼快，她以為按照這個人的劣根性，再怎麼樣都會先在她身上挖點什麼東西再答應吧。
看到尹芊芊懷疑的目光，夏行知頓時笑起來，「你是我妹妹啊，我不至於在這個時候還敲詐妹妹的。」
尹芊芊抿唇，「假的。」
「假的也是妹妹，不是六月份才殺青嗎，在這之前你就是真的。」夏行知挑起眉梢。
尹芊芊看著青年洋溢著的眉眼，他時常不靠譜，但看他對夏熏還有她這個假妹妹的態度，也算是個好哥哥。
尹芊芊低著頭，輕輕說了聲：「謝謝。」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但街角上已經亮起了路燈。
黑暗，總會過去。
=
京都之中。
隔離區已經人滿為患，最近發燒的人越來越多，這場病毒搞得人心惶惶，在醫院裡的每個人臉上都是烏雲密布，唯恐下一秒這樣的病毒就會降臨到自己身上。
厲景煜在隔離區里剛剛解決了兩個鬧事的人。
他們厲聲指責著這些警察，指責醫生，為什麼還沒研究出疫苗，為什麼要把所有人關到一起，這根本就是違背人權的做法。
對於這些平民百姓不能用武力鎮壓，只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最後實在說不聽才會吼兩句。
厲景煜退到吸菸區，拿出許久沒抽的煙深深地吸了起來。
一雙黑暗陰鬱的眼眸匿在煙霧之中，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
像是隔在雲端的人。
他狠狠吸了好幾口，最終將煙放下，靠在牆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會兒從走廊上響起一陣腳步聲。
厲景煜抬眼看去。
羅游也穿著軍裝，臉上皆是疲憊之色。
厲景煜看到他，「見到人了嗎？」
羅游搖頭，「汪婷不讓我見。」他聲音嘶啞，走到厲景煜身邊就朝他伸手，「給我一根。」
厲景煜把煙抽出來遞給他。
羅游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又從厲景煜那裡要了火，點燃，深吸一口。
「厲景煜，你有沒有想過……」
「想過。」羅游一句話還沒說完，厲景煜就回答了。
羅游側目看向厲景煜，「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這時候還能說什麼？」厲景煜笑了，他抬著眼眸，又將煙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其實我還挺慶幸，好在不是年後發生這種事。」
「嗯？」
「原本定好今年過年回家跟我家芊芊訂婚的。要是年後再出這種事，芊芊以後還怎麼嫁人。」厲景煜將煙叼在嘴裡，他往前走了幾步，走到走廊盡頭，靠著旁邊的欄杆，「現在挺好，芊芊還清白。」
因為含著煙，所以也聽不太清楚他說這話的語氣。
羅游看了厲景煜半晌，最後又深吸了幾口煙，「我不行，我都不敢想要是我走了，還剩下柳瑜一個人，她要是又去找了別人，我會是個什麼想法。」
他占有欲強，他不敢想，他的柳瑜一定要是他一個人的。
厲景煜笑了聲，「你覺得我敢想？」
「那你還說這種話。」
厲景煜：「總不能讓芊芊跟著我一起吧。世界那麼美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