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芊芊也很開心。

  重來一次，還能用音樂賺錢。

  =

  周雯背著書包回到家，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她把書包放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發呆。

  不到一會兒周皓辰也回來了，周雯看了他一眼，「你的小學妹沒有去接你嗎？」

  周皓辰將書包扔下，有些不耐煩，「別提了，她們家那個司機不送了。」

  運動會的時候，他沒控制好脾氣，把水差點給王琳潑到身上，然後王琳這個蠢貨居然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家那個司機了。

  那個司機之後看到他就沒好臉色，他甚至覺得對方想揍他。

  周皓辰深吸了一口氣，拿起茶几上的零食開始吃，隨手就把垃圾扔到地上。

  張玲在廚房做飯，等到七點多的時候，外面傳來一聲狗叫，周雯跟周皓辰對視一眼，兩個人一溜煙兒地提起書包沖向自己房間。

  周家國回來了。

  周雯從書包里拿出作業本攤在書桌上，拿著筆卻又沒有動。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尹芊芊的成績。

  語數外就沒扣多少分，她到底是怎麼考出來的，提前知道答案嗎？

  但是那些題目她要是不會做的話，她就算偷了題目也做不出來啊，更何況厲景煜不在，誰幫她偷。

  周雯捏著筆，眉頭深深地皺起。

  「成天到晚在家裡什麼都不干！地也不掃，家務也不做！這日子我看是過不下去了！」

  外面突然傳來周家國的聲音。

  周雯將耳朵堵住，深吸了一口氣。

  自從上次的職工房沒分下來，周家國就像是瘋了一樣，看什麼都不順眼，在家裡成天草天草地。

  把所有人都罵得狗血淋頭。

  她想，她以後絕對不會找她爸這樣的男人。

  周家國又在外面罵了兩聲，然後朝屋內吼，「滾出來吃飯！」

  周雯一筆劃在草稿本上，貝齒緊咬著下唇。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的燈開著，特別明亮，周雯一眼就能看到坐在餐桌邊，陰沉著一張臉的周家國。

  他的神色緊繃著，眉頭死死的皺在一起，因為最近過分勞累，所以眼睛裡纏上了紅血絲，一眼望過去，讓人望而生畏，唯恐下一秒他就要開始罵人。

  周雯挪著步子走過去。

  周家國看著她邁動的步子，神色冰冷地瞪了她一眼。

  張玲將菜端上來，周雯去廚房盛飯，拿筷子，將飯跟筷子擺好，周皓辰才拖拖拉拉地從房間裡出來。

  「怎麼今天又是燒茄子啊。」周皓辰看了一眼盤子裡菜，不禁抱怨了一句。

  飯桌上沒人敢回他，周皓辰戳著多半都是紅薯的米飯，將不滿直截了當地表達在了臉上。

  周家國吃了兩口飯，突然出聲問：「你們期中考試的成績今天是不是下來了？」

  周皓辰跟周雯皆是一愣。

  周雯最明顯，她端著飯碗的手都放了下來。

  「考了多少？」周家國問。

  沒人敢回話。

  「周雯。」周家國點名了。

  周雯一顫，「五百七十六分。」

  嘭的一聲。

  周家國猛然把碗摔倒桌子上，「怎麼下降了這麼多！」

  「因為……現在在整體複習了，要考高中三年的內容……」周雯顫著聲音開口。

  「你還找藉口！」周家國拿起筷子就朝周雯臉上扔過去。

  周雯不敢躲，只敢閉緊眼睛，任筷子砸到臉上。

  周皓辰在旁邊抖了下。

  「你考了多少？」周家國陰沉著臉色看向周皓辰。

  氣氛有一瞬間的死寂。

  周皓辰握緊筷子，「我……我四百三十七……」

  啪！

  周家國一巴掌拍到桌面上。

  周皓辰連忙起身往後躲，「我缺了兩周的課，我是有原因的。」

  他說著直接躲到了沙發後面。

  「你還有臉說啊你。」周家國將桌子上的碗猛然摔到地上。

  他還覺得氣沒撒完，將桌子上的飯菜全都掃下地去。

  周雯抖了下，她下意識地去拉張玲，她想把張玲拉遠一點。

  「我成天供你們吃供你們穿，結果你們就只給我考出這樣一個成績！四百分五百分拿來幹什麼！讓你們讀書你們就是來浪費我的錢的嗎，考不上大學，全都給我去打工！」周家國大聲罵著，將周家兄妹都罵了一遍，「一天到晚只知道吃白飯！」

  周雯咬緊下唇，眼眶紅了個徹底。

  「家國……」張玲有點聽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孩子們也就只是這次沒考好，以往哪次他們都考的不是班上前一二名啊，而且皓辰他之前也沒掉過五百分……」

  「你給我閉嘴！」周家國抬手朝她一指，他氣勢洶洶地看向張玲，「就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這個瘋女人，廠子裡的職工房我們能分不到嗎！我們還需要窩在這破地方嗎，啊！」

  周家國越罵越上火，他幾步衝到張玲身邊，抬手就打了張玲幾個耳光。

  「爸！」周雯驚聲尖叫，伸手就去攔他。

  周家國一把推開她，直接掐住張玲的脖子，「要不是你鬧出那種事，那批職工房就是老子的了！」

  他將張玲壓到地上，死命地掐她。

  周雯慌忙去抓周家國，周家國力氣太大，她拉不動，張嘴就咬到周家國手臂上，周家國吃痛，揚手就甩了周雯一巴掌。

  周雯被打得栽倒在地，口裡冒出一陣血腥味，眼眶裡也蓄滿了生理性眼淚。

  周家國看著自己被咬出了牙齒印的手，窩了滿肚子的火，「吃老子的，穿老子的，你還敢咬我！」

  「家國，家國別！」張玲看到周家國要去打周雯，立馬撲過去抱住周家國的腿。

  周雯瑟縮著從地上爬起來，驚恐地看著周家國。

  剛剛摔到地上，全身都在疼。

  周家國冷眼盯著周雯，「你現在翅膀長硬了，敢跟我橫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行，那你就別讀書了，剛好我們廠子裡缺個女工，你給我滾去打工！」

  周雯又抖了一下，她驚恐地看向周家國，「爸……爸我錯了。」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我真的錯了。」

  周家國冷笑著，「你不是要跟我橫嗎，啊！」

  周雯眼淚瞬間噴涌而出。

  她抽噎著，「我想讀書……我不想去當女工。」

  「家國，你不能讓雯雯去當女工啊，雯雯的成績你是知道的啊，她能考得上大學的。」張玲抱著周家國的腿大聲哀嚎。

  周家國根本就不想理會她，「考上大學有什麼用啊，能找到工作嗎，一個月能有一千塊嗎！啊！」

  周家國嫌惡地看著周雯，「你說說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也沒見你帶回來一個男朋友，你多跟尹芊芊學學成不成？你看人家那個男朋友多有錢！就算厲家看不上他們，可人家厲景煜再怎麼樣也要給尹芊芊錢吧。」

  周雯咬著下唇，「我會找到的，爸……你讓我繼續讀吧，我一定會給你帶回來一個厲景煜那樣的男朋友的。」她含著眼淚抬頭看向周家國，「真的，我可以。你如果現在讓我去工廠，那我就不能找到那樣的了。工廠裡面的不會有像厲景煜那樣有錢有勢的了。」

  周家國一時間倒是沒反應了，他像是在思考這句話里的可行性。

  「爸，你給我半年時間，反正我今年的學費不是已經交了嗎。」周雯抬手抹了抹眼淚。「下半年的學費我不會再要你拿了。」

  周家國看了她幾眼，「這可是你說的，不行就給我來廠里打工！」周家國猛然一腳將張玲踹開，「給老子去做碗面端進來。」

  他說完就將衣服的拉鏈敞開，往自己的房間裡走去。

  等他走了，周雯猛然跌坐到地上，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簌簌落下。

  「雯雯，雯雯你沒事吧？啊。」張玲爬起來趕緊去拉周雯。

  周雯臉上都腫了，她張開嘴吐了一口血，然後又抬手用袖子擦了擦，不小心碰到被打的這半張臉，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去給你找點藥。」張玲慌了，趕緊去找藥。

  周雯拽住她，「不用，你趕緊去給他做飯。」

  她聲音低啞著，滿是哽咽。

  「可……」

  「快去吧，不然他等一下又要出來鬧了。」周雯抹了抹眼淚，她撐著旁邊的牆，從地上爬起來。

  整個後背跟屁股火辣辣的疼。

  周皓辰還在站在沙發後面，他看到周雯站起來了，有些侷促地摸了摸鼻子，「你，你沒事吧？」

  周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拖著沉重的步伐往房間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她又突然停下，側目看向周皓辰，「周皓辰，我沒你這樣的哥。」

  看著自己的媽媽跟妹妹被打，自己像個窩囊廢一樣站在旁邊，算什麼？

  真慫。

  連她都看不起他。

  也難怪現在尹芊芊對他那麼鄙夷。

  周皓辰頓時就炸了，他瞪大眼睛，「周雯，你跟我發什麼脾氣啊，是我打的你嗎。你挨打了你罵我！神經病吧你。」

  周雯走了兩步還聽到他在瞎嚷嚷，她折回來抓起沙發上的枕頭猛然朝周皓辰砸過去。

  「閉嘴！」

  周皓辰還想罵，但他看到周雯眼底的紅血絲，還有被打腫的一邊臉，頓時又噤了聲。

  周雯轉身走進房間。

  周皓辰低著頭，緊皺著眉頭，小聲地嘀咕：「怪我幹什麼啊，我也打不過他啊。你看看你們硬要跟他吵，那不就是等著挨打嗎。」

  回到房間，周雯趴到床上。

  不敢把臉靠在枕頭上，很疼，她就側躺著，好半天把眼淚憋了回去。

  可是一閉眼又想到周家國罵她的那些話。

  明明小時候他不是這樣的，這兩年周家國就像是個神經病。

  還有周皓辰……她居然會攤上這種哥哥。

  =

  尹芊芊回到家，然後把成績單拿了出來。

  平鋪著放到茶几上。

  側身就看向正在啃蘋果的尹榮光身上，「尹榮光，乖乖做飯吧。」

  尹榮光一愣，「什麼啊？」

  夏曉霞跟尹軍都愣住了，他們可都知道那個賭注，那個賭注可是要比尹榮光考的好，尹榮光這次期中考試的排名可是第三。

  夏曉霞立刻去拿後成績單，這是尹芊芊特意問老師要的一份。

  看到上面的成績之後，全家人都瞪大眼睛。

  「姐，你不會是把誰的名字換了吧。」尹榮光咽了咽口水。

  第二名，還甩了第三名三十多分？

  這可不是他姐應該有的分數。

  尹芊芊拍了拍他的頭，「相信吧，這就是我的成績。反正到時候你們可以去問老師這成績是不是真的。」

  「天啊！」尹榮光頓時大叫。

  「我姐終於成學霸了！」

  夏曉霞也是開心的不行，「以前你的成績也這麼好，但這都好多年了。」她都以為自己女兒的成績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想到卻突然考的這麼好。

  尹芊芊聽到他們的話，又看到他們欣慰的眼神，一時間眼睛酸澀。

  原來自己前一世辜負了他們這麼多期待。

  尹芊芊吸了吸鼻子看向尹軍，「爸爸，這次你不會再讓我去當女工了吧。」

  「不，不去了。」尹軍聲音都在顫。

  「不行，我明天得去給你奶奶燒點高香，這肯定是你奶奶顯靈了。」

  尹芊芊真是哭笑不得。

  看著這一家人興奮的樣子，尹芊芊抿著唇想，真好啊。

  夏曉霞在睡前把她拉到了房間，直接將自己之前買的唱片給了她，「媽可不騙人，不像你爸。」

  尹芊芊抱住唱片，撲過去在夏曉霞臉上親了一下，「謝謝媽媽！」

  夏曉霞被她這個動作搞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推了推尹芊芊，「趕緊去睡覺！」

  尹芊芊看著唱片，又哼了幾句歌。

  想到要給樂蘇寫歌，又從書包里掏出紙筆，想了想，然後落筆。

  第二天一早，尹芊芊到了學校。

  她一進教室就驚了一跳，她的位置上有個人坐著。

  「戚賀楊？你怎麼在我教室啊？」

  戚賀楊將放在桌子上的食品袋朝她推了推，「我來給你送早餐，芊芊姐姐。」

  尹芊芊掃了一眼那個食品袋。

  裡面有麵包，也有包子，還有牛奶跟豆漿，這是中式西式各準備了一份，跟之前厲景煜的操作一樣。

  這是同一個直男補習班進修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