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稚有點緊張和難為情。
她真的是餓極了,而季月也看出了這一點。
所以他才會在一坐下後,就把手指送到白稚的嘴邊。
「你該進食了。」
季月貼著她的耳朵低聲道。
白稚咽了咽口水,有些抗拒地別開臉。
她當然知道自己餓了,只是現在並不是個吸血的好時機。
那三個人就在旁邊,自己現在吸血,一定會被他們看到。
所以她只能再忍一忍,等到了晚上再……
「可是你快要撐不住了哦。」
季月在食指指腹上劃開一道小口子,血珠瞬間滲了出來。
「張嘴。」
鮮血的香甜飄散開來,是只有季月的血才有的誘人氣息。
原本就已經快要突破臨界的食慾頓時擊潰了白稚的理智,她張了張嘴,看著眼前流血的手指,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其含入口中。
季月滿意地笑了。
他喜歡看到白稚露出需要他的神情,有種不自知的誘人,非常可愛。
白稚認真地吮吸季月的手指,讓鮮血一點點流入自己的喉嚨。
這個過程是很滿足的,不止是膨脹的食慾,還有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在渴求著季月的血液。
這是她的養分,是支撐著她活下去的能量。
季月的血之於她,和人肉之於羅剎,本質是一樣的。
白稚入神地吸血,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有人在靠近。
季月倒是一早就察覺到了,只是他不想打斷白稚,便沒有管來人。
沒想到唐映這個沒有眼力見的居然會出聲喊白稚,直接把小姑娘嚇了一跳。
季月這就不高興了。
果然一開始就應該殺了這個人,礙手礙腳的,煩得要死。
可惜阿稚不讓他動手。
想到這裡,季月看向唐映的眼神更加陰冷了。
唐映怎麼也沒料到,白稚居然是在吸季月的血。
雖然她曾經說過季月是她的血袋,但唐映沒想到,他們會這麼的……大膽。
以至於他甚至沒有注意到那句不耐煩的「快滾」。
這兩個人,居然就在他們都在的情況下,就這麼開吃了。
而且那個叫做季月的少年,臉上全無半點痛苦和屈辱之意,反而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難道被怪物吸血,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嗎?
唐映覺得季月真的是病的不輕。
他一面想要斥責兩人,一面又移不開視線。
白稚被他盯得早已吃不下去,她放下季月的手指,尷尬地看著唐映:「你能不能不要再站在這裡了,擋光。」
她當然不需要日光,但比起唐映灼灼的視線,還是日光要舒服一點。
唐映仍然緊緊盯著白稚。
她不知道她的嘴邊還沾著一滴血,看起來非常不雅觀。
吃相真差,果然怪物就是怪物。
唐映心想。
季月順著唐映望過去,這才發現對方是在盯著白稚嘴邊的那滴血看。
季月將白稚的下巴勾過來,舌尖輕輕一舔,便將那滴血舔得乾乾淨淨。
雖然他不喜歡自己的血,但他更不喜歡唐映的眼神。
如果不是白稚在他身邊,唐映現在已經被開膛破肚了。
白稚的臉瞬間就紅透了。
她慌慌張張地捂住臉,低聲催促道:「你怎麼還不走?
再不走我就喊你家公主了!」
唐映臉色一變。
季月得意地笑了一下,眉間充斥著毫不掩飾的戾氣:「聽到沒?
滾吧。」
這次唐映終於露出了受辱的表情。
季月毫不客氣的驅逐令他瞬間憤怒,他的面容猙獰,一隻手下意識搭在劍柄上,意欲拔劍。
季月不屑地斜睨唐映,似乎是在嘲笑他只會虛張聲勢。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你們在幹什麼?」
這時,前去探路的姜霰雪回來了。
他皺眉看著準備拔劍的唐映,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衝動。
坐在唐映面前的白稚和季月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
季月依然是那副看誰都很厭煩的表情,而白稚則顯得有點緊張。
不過她的氣色倒是好多了,不但沒有之前看上去那麼蒼白,還多了一點血色。
那種懨懨的感覺也消失了,臉頰也紅潤了點,嘴唇也有顏色了。
不但有顏色,好像還格外的紅,像是沾了露水的花瓣一樣……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姜霰雪突然停止了思考。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像是要清除腦子裡的雜念一樣,將目光移向一旁的樹影。
白稚見姜霰雪回來了,趁機惡人先告狀:「姜大哥,是唐映故意找茬!我正在休息呢,他非要叫醒我,季月凶了他一句,他就要拔劍。」
唐映怒極:「你胡說!」
他這一吼,終於把他的寶貝殿下吵醒了。
蘇木瑤揉揉眼睛,不高興地說:「唐映,你在大呼小叫什麼呀……」
「殿下,是他們兩個先……」他說到一半忽然突兀地停住了。
「先什麼?」
白稚微微眯起雙眼,一字一頓地問。
「……先對我出言不遜的。」
唐映咬牙切齒地改口。
蘇木瑤疑惑:「出言不遜?
小白對你不遜啥了?」
「不是她,是……」唐映剛說了幾個字,就被白稚大聲打斷。
「我讓他走開點,不要總是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這裡,把我這邊的光都擋住了!」
姜霰雪聞言,唇邊不由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唐映,你幹嘛欺負小白啊?
還杵在那兒幹嘛,快點過來啦!」
蘇木瑤一如既往地偏袒白稚,氣得唐映幾乎頭頂冒煙。
這對狼狽為奸的狗男女,氣死他了!
原本唐映還存了想要餵食給白稚的心思,這一下全都消失的無蹤無影。
這種不知廉恥的怪物,就應該活活餓死,他是一滴血都不會給她的!
唐映哪裡知道,白稚早就不稀罕他的血了,做成毛血旺她都沒興趣吃一口。
哼,又沒有季月的血香。
怒氣滿滿的唐映被蘇木瑤領走了,姜霰雪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他大概勘察了下前面的路,確定了前面只有這一條小路,沒有其他捷徑和岔路。
和地圖上畫的一樣,看來他們沒有走錯。
又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兩個小姑娘恢復元氣後,一行人繼續上路了。
接下來的路程就很順暢了。
除了路有點難走後,沒有任何危險和突發情況。
眾人一路有驚無險,終於在天黑之前,來到一座荒涼的村莊前。
這個村子看著不小,應該比鹿元山山腳下的那個村子還要大一些。
只是鹿元山下的村子充滿了煙火氣,這個村子卻是死氣沉沉的,簡直像個鬼村。
「這裡真的是隱見村嗎?」
蘇木瑤狐疑地四處張望,「怎麼好像沒什麼人啊?」
雖然他們還沒有進入村里,但現在也不是深夜,按理說村里不應該這麼冷清,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地圖上的確是這裡了。」
姜霰雪確定地說。
白稚繞著周圍轉了一圈,很快在一堆半人高的雜草叢裡找到了一塊石碑。
石碑上落了厚厚一層灰,看不清上面刻了什麼。
「你們過來看看,這石碑上寫了什麼?」
白稚沖姜霰雪他們招了招手,然後擼起袖子就要湊上去撣灰。
「阿稚,別碰這東西。」
季月輕鬆地將她抱到一邊,又拍拍她的袖子。
「為什麼呀?
這個東西不能碰嗎?」
白稚聞言頓時一臉緊張,但還是躍躍欲試地想伸出小手。
難道是什麼邪門兒的玩意?
那她就更要摸摸看了!
季月在她的耳畔落下一吻:「髒。」
白稚立馬安分了。
那邊三人也過來了,唐映折了根樹枝,將石碑上的灰塵都撣下去了,露出三個斑駁的大字——隱見村。
「看來我們的確沒有走錯。」
姜霰雪道。
既然這裡的確是隱見村,那麼無論村裡有沒有人,他們都得進去看看了。
更何況這裡四處荒無人煙,現在又臨近入夜,除了隱見村,他們也找不出其他可以留宿的地方了。
一行人越過石碑,向著村子裡走去。
這個隱見村的確和金都老爺子描述得八九不離十。
村子沒有大門,路兩側長滿了繁茂的雜草,不少已經長到和人差不多高了,白天倒還好,到了晚上只怕會有些滲人。
村子裡的住戶不算少,只是房屋與房屋之間都隔得很開,因此整個村子都顯得空落落的。
天色已暗,可村里居然連一絲光亮都沒有,看上去完全就是個死村。
姜霰雪領頭,一行人慢慢向里走去。
蘇木瑤對這種死氣沉沉的地方有些害怕,唐映將她護在里側,警惕地查看四周。
「這個村子裡的人該不會早就搬走了吧?」
蘇木瑤惴惴不安道。
姜霰雪仔細打量每一間房屋,發現這些屋子全都門窗緊閉,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但奇怪的是,他們門前的水井又是乾淨的,很顯然有人在使用它們。
「應該不會,這裡肯定還有人。」
姜霰雪推測道。
白稚的目光掃過那些緊閉的窗戶,心下一目了然。
有人當然有人,不如說這裡的每間屋子裡都有人……他們只是不敢出門而已,沒有猜錯的話,這會兒正躲在門後聽著外面的動靜呢。
「……嗯?」
季月忽然停下腳步,貓似的瞳孔微微變細,「這裡有隻小蟲在偷看呢。」
他彎腰隨手撿起一塊小石頭,手指一翻,小石頭便直直射向一間屋子的木窗——
「砰」的一聲,看起來很嚴實的木窗竟然被這塊小石頭生生打穿。
窗戶後面發出一聲驚叫,姜霰雪等人聞聲連忙趕了過去。
「打擾了,請問屋裡有人嗎?」
姜霰雪拍打木屋,微微提高聲音。
「沒有,你們快走!」
門內的女人尖叫道。
蘇木瑤忍不住也湊了上去:「這位姑娘,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來尋一件東西而已……」
「什麼東西!我們這麼窮鄉僻壤的,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快走快走!」
這女人極為潑辣,聲音也非常尖利,扯起嗓子聽得人刺耳難忍。
「哎,我們真的沒有惡意,只要尋到這樣東西,我們立馬就……」
她話還沒說完,屋子的木門就被人一腳踹倒了。
「季月,你又搞破壞……」白稚還在一旁抱怨。
蘇木瑤目瞪口呆地望向季月,只見他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
……這個人真的好暴力啊。
房門倒了,揚起一地的塵土。
屋裡的女人再次發出高亢的尖叫,讓白稚想起燒開的水壺。
不等蘇木瑤他們走進去,那女人便抄起掃帚,瘋了似的沖了過來:「快走!都給我走!我們不歡迎外人,快點滾出這裡!」
蘇木瑤愣是被這剽悍的女人給嚇了出來。
白稚站在一邊默默看著,對這樣的結果算是意料之中。
隱見村是一個非常封閉落後的村子,村民們常年不出去,也很排斥外人進來。
當然,他們排斥外來人,並不是因為他們封閉,而是因為他們「怕鬼」。
他們深信外來人會給村子帶來邪祟和鬼氣,因此拒絕任何人進入村子。
也就是說,今晚是不會有人允許白稚一行人留宿的。
溫和點的村民會躲在屋子裡監視他們,激進點的會直接把他們轟出村子。
但是還有一個人,可以收留他們。
白稚心念一動,對蘇木瑤三人招了招手:「你們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