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過來的咒文攜帶著粟芸身體裡的精神污染,緩緩爬到地上,然後通過地面上的圓形法陣,最終爬到了謝申的身體裡。
看著這個緩慢進行的儀式,粟芸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而已經給粟芸的弟弟用完魔法石的梅莉卻露出了饒有興致的表情:「黑魔法,老闆,您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伴隨著黑色咒文離開粟芸的身體,她的精神也在稍稍恢復。
……
這段昏迷的時間裡,她一直以為自己漂泊在海上。
一艘郵輪,一片汪,洋。
時間被拉得無比漫長。
空蕩蕩的郵輪上除了她沒有任何遊客,昏暗的海面和陰沉的天空里看不到任何海魚和海鳥。
日復一日,她孤獨地坐在甲板上,期盼著從海底的深淵中冒出來一隻海怪,將自己和這艘郵輪拖進深海里。
這樣至少會有短暫的熱鬧,不是嗎?
……
有一天。
海怪真的出現了。
巨大的觸手從空曠的海面上探出來,看上去又可怕又可愛。
觸手掀起的大量海水隨著重力回落,就像是一場暴雨打在粟芸的身上。
她用手指把浸濕的頭髮撩至耳後。
這時,巨大的海怪從遊輪正前方露出頭來,它的牙齒在圓形的口腔里排成一圈又一圈,足夠把整艘遊輪和粟芸一起切割到粉碎。
可這個女人忽然笑了。
她張開雙臂,嗅著越來越近的腥臭味,笑著迎向黑暗與死亡。
……
粟芸從昏迷中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她沒有看到海怪,但她看到了比海怪更可怕的東西。
那種恐怖無法形容、無法量化、甚至無從確認真假。
等到視線漸漸變得清晰,她才看清楚自己面前並非是無法名狀的怪物,而是謝申。
這個和他有過數面之緣的男人。
粟芸坐在圓形法陣中揉了揉眼睛,很快她就注意到了那些正從自己身上緩慢爬走的黑色符文。
這些黑色符文正爬向謝申的身體。
她隨即茫然地看向四周。很快她就看到了尖耳朵的精靈、長著黑色翅膀的吸血鬼,以及沙發上熟睡的弟弟。
粟芸不是傻子,她立刻就知道是謝申救了自己姐弟倆。
而現在,謝申坐在她的面前雙目緊閉,皺起的眉頭輕輕跳動,好似也陷入了一場夢魘之中。
……
這是哪兒?
謝申站在一艘緩緩沉沒的遊輪上。周圍四處都可見被龐然大物破壞過的痕跡,可他沒有看到什麼龐然大物。
這裡只有一望無際的海洋,陰沉的天空,即將沉沒的遊輪。
以及他自己。
等等!我是怎麼到這兒來的!
回過神來的謝申慌忙地想要給自己找一條出路。可是這艘遊輪越沉越快,哪裡還有什麼出路?
最後,謝申只在遊輪徹底沉沒前找到了一個紅白兩色的救生圈。
有點用處,但是不多。
很快,海面上就只剩他還套著救生圈撲騰與飄蕩。
他夾在一望無際的天空與海洋之間,感受著從未有過的安靜與孤獨。
鬼使神差地,謝申忽然將頭伸進海水裡——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海下的黑暗之中,無數龐然大物揮動觸手正在向他游來。
這些怪物每一個都比山巒更大,有的長著千百隻眼睛,有的被無數細小觸鬚包裹,總之每一個都長得格外醜陋、畸形!
謝申在海面上瘋狂揮動雙臂想要逃跑,但怎麼可能游得過這群巨大的怪物?
眼看著就要被包圍,他只能無助地大喊。
「你們不要過來啊!」
當聲波傳遞到海水裡,所有的海怪都靜止住了。
謝申也在這時猛地睜開眼睛。
「臥槽!」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剛才我看到好多怪物,其中有一隻渾身都是眼睛,而且每一隻眼睛看上去都色眯眯的!還好我醒得及時,差點就色相不保!」
很快,他就注意到了粟芸。
兩人赤身相對。
「我說我是在施法救你,你信嗎?」謝申尷尬地問。
「謝謝。」粟芸忽然伸出雙臂摟住了他。
……
五分鐘後。
謝申和粟芸全都穿好了衣服。
蘇娜還給他們各泡了一碗薑茶。
「為什麼沒有我的份?」梅莉問道。
蘇娜看了她一眼:「好吧,我再去給你煮一碗。」
「不用了,我討厭姜。」梅莉搖頭。
「我想也是。」蘇娜早習慣了梅莉的說話方式,並不生氣。
而粟芸捧著手裡溫熱的薑茶實在是喝不下去,因為她的弟弟至今還沒有醒來。
「他怎麼樣了?」粟芸看向謝申。
「按理說傷勢都沒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沒有醒。」謝申也搞不懂。
這種時候就得請聰明球登場了。
聽完謝申的提問後,聰明球里的老人直接板著臉回答:「老夫只回答魔法相關的問題,可不是你的專屬醫師。」
見到一顆球里有個老人頭,還能夠開口說話,粟芸不免有些驚訝。但一想到這是謝申拿出來的就見怪不怪了。
「魔法石是不是魔法道具?現在這個魔法道具出故障了,算不算魔法上的問題?」謝申逼問。
老人非常無語,只能回答道:「這顆魔法石的純度不夠,只修復了這個傻子身上的傷,但沒辦法修復他腦子裡傷,所以讓這個傻子的身體出現了『停滯』狀況。大概過個一周左右,魔法石的效果完全散去,他就自然能夠醒來了。」
「原來是這樣。」謝申點了點頭,「等等,你的意思是,只要魔法石的純度夠高,連傻子也能治好?」
「只要純度夠高,死人都能復生。」老人冷笑著說道。
「看來想辦法搞一些魔法石備著了。」謝申喃喃自語。他如果要和那麼什麼家族全面開戰,勢必會有損傷,如果有魔法石在手的話,他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將聰明球收好,謝申正要喝茶,粟芸忽然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這是幹什麼?」謝申想要將粟芸扶起來。
梅莉在一邊吐槽:「肯定是求你救她弟弟嘍,我一個旁觀者都看明白了,這還需要問嗎?」
粟芸哀求道:「求求你,只要你能讓我弟弟變成正常人,你——您讓我幹什麼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