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與民給妻子回信,說等和趙家交換了庚貼之後,才能商量婚期。不過,今天可能是宋炎在宋家過的最後一個春節了,他們論如何都會在小年之前趕回衢州的。讓妻子準備準備,好好地過個年。
寫著寫著,他心中湧起淡淡的傷感。
和宋與民的心情截然不同的是趙璋如。
長輩們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但趙璋如還是從自己貼身的丫鬟那裡知道了自己的婚事。既然是竇昭西席先生的侄兒,又在竇家生活了好幾年,趙璋如絲毫不擔心宋炎的人品和相貌,她心中終於要成親了的釋然和喜悅。[
而舅母想著京都東西又好又便宜,選擇的餘地也大,女兒要出嫁了,不如趁著人還在京都,給趙璋如置辦幾件像樣的嫁妝。就託了竇昭和她一起上街買東西。
竇昭充分發揮了前世的優勢,哪家的梳子好,哪家尺頭品種多,一清二楚的,只要舅母想得到,她就能買得到。
舅母不由笑道:「你這才來京都幾天啊,哪裡都『摸』熟了!」
竇昭嘻嘻笑,天天和舅母東奔西跑的買東西,非常的快活。
舅舅那邊來了信,對這門親事很滿意,把訂定之事交給了竇世橫和紀氏。
大家都很意外,竇世英則很是尷尬。
倒是宋墨,眼頭很亮,安慰竇世英道:「這定親既然要商量聘禮又要商量婚期,少不得要從中和稀泥,哪有姑爺出面幫內侄女的道理,別人還以為我們這邊急嫁女兒呢?理應如此。」
竇世英聽著精神一震。不住地點頭,甚至連宋墨所說的是指嫁女兒而不是招女婿也沒有注意到,只覺還是女婿好。樂得當成甩手的掌柜來,在一旁看熱鬧。
這邊剛剛交換了庚貼,那邊竇政昌的長子七斤做滿月。
竇昭約了舅母,和跟著一起過來的趙璋如手挽著手進了垂花門。
大家看見了趙璋如都抿著嘴笑。
活潑開朗的趙璋如臉紅得像朝霞,生怕被人打趣,再也不敢像從前那種恣意行事,只在屋裡幫著韓氏抱七斤。惹得大家又是一陣笑。
趙璋如找了個機會和竇昭說悄悄話:「我要快點成親!等我成了親,看她們誰再笑我。」
竇昭捧腹大笑。
趙璋如狠狠地掐了竇昭兩下,這才擺手。
兩表姐妹牽著手去了擺酒筵的花廳。
竇明過來了。
穿了件真紅『色』通袖襖,雖然好好地修飾了一番,但還是難掩其憔悴。
六堂嫂郭氏不由關心地問:「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那天氣得吐了口紅之後。人就怏怏的沒有精神,請了好幾個大夫,也不讓是開了些進補的方子讓她靜養。她今天本來不準備來的,可魏廷珍一大早就跑去了濟寧侯府,吵著鬧著非要他們過來,她說自己不舒服,讓魏廷瑜一個人過來都不行。還非得兩人一起,為這件事,她又和魏廷珍吵了一架,要不是魏廷瑜在自己面前說好話。她才懶得來呢!
想來這個時候魏廷瑜已經和宋墨搭上話了吧?
她想想就覺得心裡像團火在燒,回答郭氏的口氣不免有些僵硬:「我沒什麼事!就是前幾天受了風寒。」
郭氏一向覺得竇明的脾氣大,雖不以為意,但也不像看竇明的臉『色』。隨意聊了幾句,她去了竇昭那邊。
紀詠的大伯母對竇昭印象很好。見到竇昭不免有些婉惜竇昭沒能嫁到紀家,因而很熱情地和竇昭說著話。
紀家是六太太的娘家,紀頌也是正三品的高官,這種場合,五太太肯定是要坐陪的,而蔡氏又是個能言善道的,誠心要巴結竇昭,大家都湊著趣說話,乍眼一看,好像大家都圍著竇昭在說話。
竇明覺得自己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怨恨地瞪著竇昭。
竇昭沒有覺察到,因為聊而悄悄四處張望的趙璋如卻注意到了,她和竇昭耳語:「竇明正瞪著你呢,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她滿臉的怨氣!」
「你什麼時候看見我和她吵架了?」竇昭臉上保持著恭謙的笑容,看也沒看竇明一眼,一副認真聽紀詠大伯母說話的樣子和趙璋如說著話,「她看見我就像急紅了眼似的,我怎麼知道她又發什麼脾氣?」卻笑得更爽朗了。
竇明看著更回生氣,看竇昭的眼神像刀子似的。
不一會,大家都發現了竇明的異樣。
知道竇氏姐妹關係的都會心一笑,裝作沒有看見似的。
韓氏心中不悅。
自從發生了姐妹易嫁之事後,就如果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似的,她對竇明就多了幾分警惕,從前竇明做來讓她覺得可憐的事,此時竇明做來她都覺得是嬌縱。
她皺了皺眉,擋住了竇明的視線,道:「五姑『奶』『奶』來了!怎麼不過去說話。」把竇明介紹給紀詠的伯母。
紀詠的伯母是個不大外出應酬的,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彎彎道道,和竇明笑盈盈地說著話,竇明這才感覺好了些。
因洗三禮丟的東西是賞給穩婆和幫著接生的,大家都丟的是銀錁子,滿月和百日禮送的賀禮卻是給新生兒的,因而更貴重。
酒筵上,韓氏抱了孩子給眾女眷看。
竇明送給七斤一對赤金的如意手鐲。
竇昭送除了送給七斤一套十九兩的赤金的長命鎖之外,還送了請大相同寺主持開了光的兩件玉器,兩套自己親手做衣衫,一件大紅刻絲的斗篷。
韓氏和紀氏都沒有想到竇昭如此大的手筆,連聲說「太破費了」。
竇昭就親了親七斤的面頰,道:「誰讓我是七斤的姑姑呢!」[
大家呵呵地笑。
竇明氣得捏筷子的手指都有些發白,覺得竇昭是有意出她的丑。卻沒有想到竇昭是紀氏帶大的,七斤是紀氏的嫡長孫。親疏有別,竇昭的賀禮自然要比別人貴重些。
趙璋如拉著竇昭的衣袖,低聲道:「你看竇明?」
竇昭懶得看她,也不想和她多說什麼,只和趙璋如同出同進。
宋墨看見了,就笑著問竇昭:「你就這麼喜歡三表姐啊?」
「我從小就和她玩得到一塊。」竇昭說著,幫他整了整衣襟,輕聲道,「你怎麼跑到花廳來了。」
宋墨被魏廷瑜煩得不行了。藉口喝得有點多,竇世英忙讓貼身的小廝服侍宋墨到花廳旁竇世橫的小書房去歇息。
他巴不得竇昭從此不記得有魏廷瑜這個人就好,怎麼會在竇昭面前提起魏廷瑜呢?
只說是自己喝得有點頭昏。
竇昭忙道:「那快去歇了!」
宋墨笑著點了點頭,和竇世英貼身的小廝去了小書房。
竇昭就抽了個空去了趟廚房,吩咐灶上的婆子做碗醒酒湯送到小書房去。
灶上的婆子們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的話,立刻幫著做了碗醒酒湯送了過去。
宋墨喝了醒酒湯,趴在小書房月洞上望著只能看到綽綽人影的花廳。
好不容易等到花廳那邊的酒宴散了,他找到了趙太太。
「舅母,表姐的婚禮可決定好了在什麼地方辦?」他關心地問,「若是回慶陽,少說也得走上兩個月。而且我算了算。明年開春舅舅就要到京都來述職,這一去一來的,也要耽擱不少時間。我看不如趁著舅舅來京都的時候,把表姐的婚事就在京都辦了算了。我們也可以去熱鬧一番。還能幫幫忙。」又道,「聽說為了壽姑,您把行香縣那邊的祖產都變賣了?除了江南,京都的田產、鋪面都比其他地方收益大。舅舅和舅母怎麼沒有考慮在京都置辦些產業?若是您不嫌棄。我幫您留心留心如何?到時候讓宋表妹夫管著,正好磨練磨練他管理庶務的本事。」
凡是離京都二千里以上的府縣。官員都是三年一進京。
慶陽也屬於此範圍之列。
宋墨的一席話說得溫和又體貼,讓舅母暗暗點頭。只是前些前為了竇昭的事花了不少的銀子,接著又嫁女兒,哪裡有銀子在京都置辦產業?
面對宋墨的好意,她只能脫道:「這件事還要和他舅舅商量。」
「你先看著,等舅舅來了再和舅舅商量也不遲。」宋墨笑道,「實際上是我有同僚家中有急事,要變賣一部分祖產,我覺得那田莊的良田多,鋪子的位置也好,想讓舅母撿個漏!」
「舅母怎麼好撿你的漏?」舅母只能在心裡暗暗可惜,笑道,「等舅母想在京都置辦產業的時候,再找你。」
宋墨笑著應了。
晚上回去,把件事跟竇昭講了:「……我原想是我貼一半銀子,然後舅母出一半銀子,把田莊和鋪子都盤下來的。也算是報答了舅舅和舅母當年對你的援手之恩。可舅母好像沒銀子似的。舅舅好歹當了幾年的縣令,幾年的知儲,難道這點積蓄也沒有?」
「有幾個人像你啊!」竇昭一聽就動了心,「看見什麼都能想到銀子?」她和宋墨商量,「要不,我們拿銀子先盤下來,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行啊!」宋墨尋思著,若是趙家在京都有產業,趙璋如倆口子就能常住京都,以後竇昭也有了個做伴的,「不過怎麼讓舅母收下,就得你想辦法了!我怕我出面,適得其反。」
竇昭先應下,宋墨派了人去把田莊和鋪子都盤了下來。
可怎麼跟舅母說這件事呢?
陳曲水帶著段公義等人進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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