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露餡

  眼見春節一天一天近了,單位里的人心思也散了點,很多人都忙著過年了。在鍾吾這個北方的小城,年味還是很濃的。這天張里照例接黃詩韻下班,上車後佳人悶悶不樂,張里心中一緊忙停在路邊頭,關切地問:「寶貝,你怎麼了?」

  黃詩韻紅了眼睛,撲在他身上小聲哭泣說:「今天我媽媽給我打電話了!」

  張里一聽就笑了,拿過車上的紙巾小心地給她揩著眼,開著玩笑說:「是我丈母娘大人呀,這有什麼好哭的。好了乖,不哭!」

  黃詩韻破涕一笑,「去你的,我還沒同意嫁給你呢!」說著奪過紙巾自己擦。

  「噢,」張里拉長著聲音,「娘子還看不上小生啊!不知我要怎樣表現才能讓娘子心滿意足呢?」一臉曖昧的表情說著。

  「去你的!」黃詩韻羞著提起了小粉拳上,兩個人在車裡鬧作一團。

  稍稍平靜了,黃詩韻這才道出了原委,自己是偷著到項州來考公務員的,本來父母想給她安排在省城工作的,但從小缺少父母關愛的她賭氣畢業後一定要自己作主,不肯聽他們的。反正在省城也很少能和他們聚在一起,索性這次自己跑得遠遠的。

  到底是離家時間有點長了,上次和張里在一起後,她忍不住偷偷地打了個電話給媽媽,後者是大吃一驚,問:韻韻,怎麼這麼久才和家裡人聯繫?父母都急死了,到處都問朋友問遍了,也不見女兒消息,他們心中知道女兒有怨氣,也有點愧疚,想女兒這麼大了,應該沒什麼事,才沒有過於擔心。

  黃母聽說女兒現在項州市委組織部工作,就稍稍放了心,知道女兒不想靠他們大人的影響,想要**自主。反正也快到年底了,只叫女兒早點回去過年。

  一番叮嚀後,才徹底放下心來,黃詩韻也是聽得鼻子酸酸的,但還是沒有告訴母親她和張里的事。她不想二人受父母的影響,只想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今天黃母又給她打來電話,叫她請幾天假早點回去,半年多沒見女兒,作媽的心裡還是有些牽掛。接到電話後黃詩韻有點犯愁,說心裡話,這段時間天天和張里如同夫妻一般上下班,兩人恩恩愛愛的,她有些不舍,又怕回去後不知怎麼交待,心中著實有點犯難,這才忍不住當著張里的面傷感起來。

  聽了黃詩韻一席話,張里這才放心,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兩人現在如膠似漆的,突然要分開關差不多半個月,他心裡也很是不舍,但理智還是告訴他,應該讓黃詩韻早點回去,半年不見女兒,可想未來的岳父岳母心中有多焦心。

  張里打定主意開口說:「寶貝,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免得大人心焦,聽話!」說著張里摟緊了佳人,柔聲說:「大不了過了年你早點回來,我再好好補償你!」說著手不老實起來。

  黃詩韻氣喘吁吁地從他懷抱里掙脫,紅著臉掐了一下他說:「就你壞,誰要你補償!」張里又是心熱地摟住佳人的小腰,兩個人又溫存了一會,張里這才開車。

  第二天一早,送走黃詩韻上了開往省城的大巴,佳人兩眼紅紅的,眼巴巴地在車窗里望著他,張里也鼻子酸酸的,只能故作開心地揮揮手,看著車慢慢開走了,張里才有些惆悵地回到辦公室,心裡覺得空空的。

  一時無事,想想今天是臘月26了,於是打了個電話回家給父母,叫他們準備一下明天派人去接他們,今年過年到縣城來過,張父一聽自是高興萬分,張母有點不高興,說什麼:過年在家這幾天準備了那麼多的東西,吃的用的都很多,現在怎麼拿到城裡去。張里又在電話給慈愛的母親說了一下:過年時家裡肯里不會安寧的,到時不少人可能要到家裡去送禮,十里八鄉、左鄰右舍看見了影響很不好!到時有多少東西都放到車上帶過來!張母這才作罷,心中疼愛兒子,只得依他。

  隨後張里給程向東打了個電話,請他明天去幫忙接一下父母,後者自是高興滿口答應。程向東在張里高升常務副縣長後,也榮升為雙莊鎮鎮長,張繼忠也正式地挪正,成為鎮黨委書記。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張里運作的結果,兩人自是感激萬分,本是一系人馬,工作上配合很是融洽。兩人早就心照不宣地打定主意緊跟隨張里,現在這樣只有心腹才能去辦的體己事交給他,自然是心裡樂呵呵的。

  當下又給妹妹張霞打了電話告訴這件事,並叫她明天早點回去開門。他把鑰匙留了一把在妹妹那裡。小姑娘高興地拍著手說:「好啊,太好了,這下可以天天有地方吃飯了!」接著又抱怨單位食堂飯菜不好等。好不容易等妹妹亂七八糟地瞎扯完,張里才如釋重負地掛了電話,心裡還納悶:都是女人,怎麼在黃詩韻身上就感受不到這樣話多呢?

  第二天,張里早早地下了班回到家,進門一看父母、張霞、程向東都在,幫著老人拿著東西都分放差不多了,張霞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現在她在城裡上班也很少回家看父母,一見面自是興奮。

  見張里回來,都停下了手,三個男人坐在沙發上抽菸,兩個女人開始操持晚飯。程向東也不客氣地留下吃晚飯。三個人隨意地聊著。

  「伯父,看您說的,有車方便的很,再說了,家裡做的東西就是比外面買的味道好。」程向東也很恭敬地說道。

  很快兩個女人把飯菜端上了桌,張里剛要問說喝點什麼酒,程向東開口說:「張縣長,等一下,我車上有!」說著跑下樓從車上搬上一箱本地有名的「美人泉」酒上來,張里剛要開口阻止,

  「張縣長,您不要批評我,這是酒廠送到我們雙莊鎮的,說是新開發的度數,我們雙莊鎮現在來往的客商多,請我們給推廣一下的!」程向東連忙解釋說,

  「哦」張父倒是很有興致地開箱拿出一瓶來,放在手上左右看著,他有好酒的習慣,每頓必喝,雖沒少受老伴數落,但仍樂此不彼。

  張里的臉色這才緩了緩,他知道上次酒廠搞新品種的事,縣裡也有。有些歉意地對程向東說:「向東,我們在一起,不是外人,不要來這些,希望你理解我。謝謝你了!」

  程向東見他鬆口,也笑逐顏開地說:「張縣長,我知道你的脾氣,不會亂來的,您放心吧!」

  這下幾個人才坐下,程向東自是夸菜味道好,張母聽得很高興。三個男人在一起端著小酒杯「滋滋」地喝著,張父對酒是大讚,說好酒。程向東也會來事,在旁和張父兩人嘮得是火熱。反觀張里倒是閒下來了。

  張母和女兒很快吃完飯,去看電視了。這邊三個人也晚了一會兒才吃完飯。又稍坐了一會,程向東看時間差不多8點半了,才起身告辭。張里一直送他到樓下,說了一些話,才迴轉樓上。

  「哥,今晚我不回去睡了,就在你房間,你睡沙發!」張霞躺在沙發上頭枕著張母的腿大聲說,

  剛進門的張里不由得苦笑,「行,行,我睡沙發!」

  張霞這才撇撇嘴滿意,張母笑打了她一下,「你這丫頭!」說著兩人起身到張里的臥室收拾床鋪,張里也在沙發上坐下和父親說著話。

  「啊!」突然房間裡傳出張霞的一聲尖叫,客廳里的兩個男人慌忙站起來往房間去,張里大聲問:「怎麼了?」

  「老頭子,你去坐著吧,沒你事!」剛到門口,張母笑著從屋裡出來堵在了門口,張父一怔,「叫你坐你就坐,還站著幹什麼!」張母喝笑著說。

  張父只好嘴裡嘟囔著回坐在沙發上,不吭聲。張里心中一「咯噔」,心說:壞了,壞了,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原來昨天早上黃詩韻走後,有些內衣什麼的沒拿走就隨手放在了柜子里,自己昨天心情不佳,一時也沒想起收拾。這下漏餡了!

  「那個什麼,這——,這是——」張里一時慌亂,嘴也變得笨了,

  「好了,老實交待吧!」張霞好容易止住笑,捂住肚了問,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也早點嫁出去!」張母昵笑著拍了一下靠在她身上的女兒。

  「媽!」張霞嘟起嘴,「就知道你偏心,重男輕女!」

  好容易才回復正常,張里坐在沙發上磕磕巴巴地說了事情的經過,旁邊的張父、張母還有妹妹都笑看著,特別是張霞笑里壞壞的。

  「嗯,」張父聽完兒子的匯報,心滿意足地說了一句:「很好!」臉上是紅光滿面,頗有點領導人的味道。

  妹妹張霞搶白說:「我說呢,怎麼那麼急,一上班就要住進來。」說著還撇了撇嘴。

  「那她父母和家裡人你都見了沒有?知不知道你們兩人的事?」張母也一臉關切地問兒子。

  「對,他父母在省城都是做什麼工作的?你現在是副縣長,和一般人不一樣,要考慮一下。」張父點上一根煙很自得地說了一句。

  「爸,老封建,現在誰還講這些!」妹妹一臉不屑地說道,

  「你這丫頭,以後也是這樣!」張父有點急了。張母忙著岔話:「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一臉焦急地說著,「我和你爸都等急了,眼見你這兩年官越來越大,普通人家我們也不敢做主。」

  「對,你媽說得對,要抓緊,你不小了,交新年都虛26了,」張父也轉過來說。張霞在旁撇撇嘴沒說話。

  「我還沒見過她家裡人,沒問過在什麼單位工作,」張里這才想起到現在自己並不知道未來的岳父母的情況,「只聽黃詩韻說他們好像平時工作很忙,可能是做生意的吧。」張里這樣安慰父母道。

  接著說;「無所謂,我娶得是他們女兒,這些都不重要。」

  張父張母也是深表贊同,按他們的觀點:以兒子今日的地位和身份,他們根本不缺什麼!張父更是來了一句本地的經典俗話:「買豬不買圈!只要你們兩人合適就行。」

  「里兒,我和你爸都沒什麼意見,你看正月裡帶來見一見!要是合適你們過年就辦了!」張母也是心切地說道。「你早點結,下面還有你妹妹,你們都成家了,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

  「媽!」張霞撒嬌地靠在了張母身上。

  張里一時無語,沒想到父母聽見風聲就是雨,最好現在就能抱孫子才好!不過他也理解,天下父母心,大都如此!

  晚上躺在沙發上,心裡輾轉反側地想著,等黃詩韻回來後要好好地把事定下來!早點去見見未來的岳父母,爭取明年結婚!到後來腦海中全是黃詩韻的影子,越想越睡不著,直到客廳里的時鐘都指向了凌晨2點才迷迷糊糊地睡著。